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搞事 ...

  •   30-搞事

      少年的脸冷透了,两步就跨进屋来,挡在沈妙萦身前。如果眼神能杀人,程煜现在已经横尸当场了。

      程煜惧然,立刻行了礼,规矩道:“微臣失言,是因为微臣想到那个梦……”

      “好了!”南无姬冷冷看着他,并不想听他多言,“程二郎自重便是,莫要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皇子妃的面前!”

      程煜骇然之下退了出去,可方才内心的激荡却久久不能消散。

      为什么,他会把梦中之人与皇子妃的样貌融合在一起?

      待他一走,南无姬啪地关上房门,沈妙萦知道小老虎炸毛了。

      “殿下。”她小心斟酌着说,“我也不知道程二郎为何来找我说他梦里的事,可能是觉得我跟他有相同的经历吧?”

      南无姬铁着一张脸,并未搭话,而是径直走向罗汉榻,慢慢坐了下来。他一眼瞥见那本话本,有被人动过的痕迹,然后青白的脸中又透着古怪之色。

      他早上出门只顾着跟娘子说话,竟忘了这话本子的事。

      这是……她看过了?

      他默不作声地拿起话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翻看起来。

      “殿、殿下。”沈妙萦见他又拿起了那本书,鼓足了勇气说,“原来殿下还喜欢看这些书啊。”

      蹭的一下,少年的脸浆红了起来,他合上话本,神情极不自然地道:“你看过了?”

      “没有。”沈妙萦道,“就、扫了一眼,好像不是兵书。”

      被这么一打岔,南无姬方才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些,他正眼望向她,又美又柔,性子又好,就算被别的男人喜欢,也不奇怪。

      只是他这心里,怎么这么吃味儿呢?

      “以后不要见程二郎了。”少年虎着脸,一副悻悻的样子。

      沈妙萦檀口微张,要说不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转而道:“殿下怎么突然回来了?”

      南无姬神情自若:“府衙今日休沐。”

      沈妙萦一愣,想了一圈,还是不解:“今日不是节假日啊。”

      南无姬道:“崇山有位得道高僧,圆寂后留有八块舍利子,其中一块被请来益州景空寺供奉,就在今日到达,知府带着衙门的人亲自去城门迎接了。”

      沈妙萦小声嘀咕:“也不跟殿下提前说一声,害得殿下白跑一趟。”

      南无姬轻笑,虽没哼声,但他心里知道,这帮人已经看出来他是个花架子,没有实权,都以殷王为尊,自是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

      正说着话,春怜敲门走了进来:“皇子妃,程二郎那边的人差人来问,有没有一个香包丢在这里了?”

      沈妙萦疑惑地扫了眼地面:“没有。”

      春怜应道喏退了出去。

      而此时的南无姬,嘴角略略上扬,一副小小得意的神情,他起身,将那本话本放进了书架里,又换了本书卷来看。

      半掩的圆窗下,阳光正好,鲜花正艳,罗汉榻上的少年垂目看书,坐在对榻的少女也捧着一本书,细细看去。

      对镜成双影,凭肩画眉人。

      神仙眷侣,就如斯是。

      院中的吵闹声再次打破了这份宁静,南幼菱跟程煜又吵了起来了。原是南幼菱又去堵沈家五娘,这次见到了真人,出言一顿讽刺,直把人骂哭。

      沈韵气急,羞愧之下写了封信给程煜,叫他以后别再踏进沈家大门。虽然他们沈家比不得京都的高门官贵,但也不是任人羞辱的。

      信中更是暗讽程煜朝三暮四,虚有其表,这下,也算是彻底跟程煜划清界限。

      沈妙萦觉得此事做得甚好,只要沈韵不跟程煜扯上关系,南幼菱就不能再拿她撒气。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低估了南幼菱的嫉妒心。

      二人在院中争执时,程煜彻底表态,说对南幼菱只有敬重之心,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未曾动过半分男女之情。不管有没有沈五娘的存在,他对她的看法,都不会改变。

      这一巴掌,算是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南幼菱脸上。

      两人之间,连最后一层脸面也被撕成了齑粉。

      南幼菱到底还是小娘子,面皮薄,被人如此正面拒绝,下不来台,掉着泪跑进房里,把自个儿关了起来。

      而程煜则是一直在院中埋头找个什么东西。

      于广一边看了,摸了摸怀里的香包,心里奇怪,也不知道殿下叫他去偷程二郎的香包作甚?

      程煜一路摸索,向着沈妙萦这边的房屋而来,哗啦一声,南无姬关上了圆窗。

      少年撇头看她,却见她神色不定,整张小脸也变得煞白,几不可察的,少年的眉心漾出一丝疑惑。

      沈妙萦听了程煜那番铿锵有力的表述,心口震荡不已,他一直把南幼菱当成亲妹妹一样?他从未对南幼菱动过心?

      那么,前世的那一碗毒药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想,前世的程煜,到底知不知道,他端给自己的那一碗药里,被下了毒?

      那碗药,是他亲手煎的啊。

      她脑中混乱不堪,一团乱麻。

      “娘子……”少年的声音让她回了神。

      沈妙萦愣愣地看向他,撞进他迷惑又带着冷感的双眸中,惊觉自己失态,赶忙道:“殿下,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说完蹙起了两道翠眉,略带忧伤的眸子,再配上她苍白的小脸,却是叫少年心口扎了一下。

      “怎么了?”南无姬放下书卷,起身坐到她身边。

      “胃有点疼。”沈妙萦继续装下去,“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殿下,我想去床上躺会儿。”

      少年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扶她躺下后,替她盖好被子,温柔地说道:“娘子先睡一会儿,我差人去叫个郎中来。”

      “不用麻烦了。”沈妙萦道,“兴许睡一觉就好了。”

      南无姬没应声,只静静坐在床侧,看着她睡着。

      沈妙萦头皮有点发麻,在他直视的目光下,这下想不睡都难了。

      在她睡着的空档,于广把香包交给了南无姬,便出去吩咐人去请郎中过来。

      南无姬捏了捏手里的香包,把东西藏了起来。他轻轻拉开圆窗,看见程煜还在院子里找那个香包,心下漾出一丝不快。

      照理说,这个香包是南幼菱送给他的,他既然不喜欢南幼菱,又为何如此珍视这个香包?

      所以,他是知道这个香包,是沈妙萦做的。

      他珍视的,是沈妙萦做的香包。

      想到这儿,少年的眼色倏尔一暗,眸底煞气沉沉,他看向程煜背影的脸色,又多了几分阴鸷。

      沈妙萦又做了那个梦,那一碗程煜亲手煎的毒药。

      那天,他的表情波澜无惊,跟平日并无两样,眼中的光温情依旧,脸上的笑清雅斐然,唇边嘤哝暖语,如三月春风,轻抚心田。

      所以,她根本不加怀疑,一口喝完了那碗药。

      就连他离开时,眉头也丝毫未动,一如朗逸飘洒的公子,转身而去。

      画面一转,容华公主在年三十前一晚突来造访,那含情脉脉的双眸,满眼都在程煜身上打转,
      而程煜呢?确实表现的克制有礼,谦和矜持。

      正如他今日所言,他对公主一向敬重有加,只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是她误会了吗?

      他从未与南幼菱有过私情,更未对她动过心。

      那碗毒药,他也并不知情。

      沈妙萦在梦中心如绞痛,难受不已,失声恸哭。

      一睁眼,竟是南无姬满脸担忧的样子。

      “殿下。”沈妙萦猝然半身而立 ,一把抱住了他,却发现自己脸上的泪痕。

      她在梦里哭了,哭到了现实里。

      少年也搂住了她:“怎么了?梦见什么难过的事情了?”

      沈妙萦伏在他肩上摇头:“不知道,不记得了。”

      她并不想再追忆过往,前世已然了结,今世,她只想陪在南无姬身边,好好过完此生。

      两人抱着抱着,就抱出了一团火来,待春怜敲门说郎中已在外等候时,这一团火才分成了两团火,各自脸色酡红,羞赧开去。

      郎中看过后说并无大碍,还是开了一个调胃的方子。

      于广去送郎中,却在院中遭到程煜追问,回来后将此事跟南无姬说了,立刻引来少年黑脸,恼怒道:“他这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于广惊愕之下说道:“难不成这程二郎还敢对皇子妃有非分之想?”

      南无姬脸黑如锅底,眸色阴沉,恨恨道:“他最好不敢!”

      于广诧异,不是因为程煜,而是他从未见过南无姬如此不加掩饰的愤怒过。

      少年一贯清清冷冷,面上无波无澜,就算受到再难堪的欺辱,都看不出喜怒。而今,因为皇子妃,竟无法抑制的暴露自己的心绪,可见皇子妃在他心中分量。

      ~~

      雨珠如瀑,天沉如夜。

      院中的桃花跟打了霜似的,簌簌掉落,满院花瓣如海,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南幼萦顶着倾盆大雨,带着宫女小厮出门,沈妙萦推窗看雨时,正好瞧见,心下奇怪,随口说道:“这么大的雨,十六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少年闻言抬起头来,只看了一看,并未说话。

      沈妙萦关了窗,又说:“殿下今日不用去府衙了?”

      南无姬垂目看书:“这么大的雨,在家躲个清闲。”

      反正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他去不去,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还不如在家陪着娘子。

      想到此,他又望了眼沈妙萦,正巧看见她纤长的羽睫扑闪,心口就像被她长长的睫毛轻抚过那般,酥酥痒痒。

      “殿下。”沈妙萦移眸看来,少年慌乱中赶忙撇开了眼神。

      她看着他,动了动唇,最后还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您的书,拿反了。”

      少年闻言无动于衷,只慢慢把书摆正了过来,只是那微微攀爬上耳尖的红晕,又是怎么回事?

      沈妙萦没敢当着他的面笑出声,只在转身之际,肩膀开始颤抖,隐隐听到像小老鼠一样,吱的一下,短而促的窃笑声。

      南无姬盯着她的肩头,自个儿也低眸笑了一笑。

      倥偬岁月,陪你笑,陪你闹,陪你一生到老,就像这样,朝夕相伴。

      ~~

      两人刚用完午膳,于广便进来说:“殿下,容华公主被打了。”

      沈娆萦愕然之下望向南无姬,就见他淡然地抬起头,轻飘飘一句:“怎么回事?”

      于广道:“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这事已经闹到衙门去了,殷王大怒,说是要好好惩治沈家。属下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程家二郎已经往衙门那儿赶了。”

      沈妙萦一听沈家,登时紧张起来,脱口便问:“这又关沈家什么事?”

      于广叹道:“还是那程二郎跟沈五娘的事。”

      沈妙萦心下暗叫不妙,看来这个南幼菱是接受不了程煜不喜欢她的事实,硬是要找个人来怪一怪的。

      一腔闷气,往沈韵身上撒了。

      沈妙萦心下焦急,却见南无姬完全不为所动,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就像听一个陌生人的事情,疏离而冷漠。

      “殿下。”沈妙萦道,“您不去衙门看看吗?”

      少年掀起眼皮:“有殷王在,自是会管。”

      就是有他在才不行啊。沈妙萦心急如焚,他是南幼菱的同胞哥哥,自是偏袒于她,岂有公正可言?就算沈家在益州有些声望,也架不住官大欺人啊。那到时,沈韵不就麻烦大了?

      但是沈妙萦不敢表现出过于急切的样子,在南无姬眼里,益州沈家又跟她何干?需要她如此劳心劳神,费力维护?

      她只得按捺住心口的慌乱,整个人却是坐立不安。

      南无姬感受到她的心绪凌乱,状若不经地问:“怎么了?”

      沈妙萦心不在焉地说:“也不知道十六妹妹伤得怎么样。”

      南无姬似乎有点嗤之以鼻:“有殷王在,她不会有事的。”

      一晃到了晚膳时间,在淅沥的雨丝中,院中终于出现了程煜和南幼菱的身影。

      南无姬道:“看吧,不用担心。”

      沈妙萦的心却是更慌,南幼菱是公主,又是殷王胞妹,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那沈韵呢?

      南幼菱因为程煜招惹沈韵,会轻易放过她吗?

      于广此时跑了进来:“殿下,殷王请您去府衙一趟。”

      “何事?”南无姬继续吃饭,心绪丝毫不受影响。

      于广有些忿然:“沈家大郎在衙门为了维护沈五娘,在堂上与殷王起了争执,被殷王一怒之下,以不敬之罪,下了大狱……”

      话还未完,沈妙萦手上的白釉瓷碗滑落,顺着桌沿滚上她的衣裙,她一惊,赶忙站起,只听哐叽一声,瓷碗应声而碎,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南无姬疑惑看去,就见她眼眶泛泪,面容愁苦。

      “殿下……”沈妙萦几欲哀伤地望向他。

      少年眯了眯眼。

      娘子。

      非常不对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