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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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小姐忽然生涩地叫住要离开的蔺栖季。
“不要……”
蔺栖季转身，眉毛微挑：“你让我不要走？”
人鱼小姐紧张地点头。
蔺栖季双手插兜，颇有些气定神闲地看着对方：“是还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我不是说了吗？明天再见。”
人鱼小姐看起来有些顾虑，磕磕绊绊道：“可是……明……万一……”
蔺栖季：“明天万一我不会来？”
她看到对方盯着自己点点头。
蔺栖季轻笑一声，似有深意道：“只要你来，我自然会来。”
“至于你来不来，怎么来……”她想到人鱼小姐和蓝雀交谈的一幕，似笑非笑道：“我相信你有办法的，对吗？聪明的人鱼小姐。”
邮轮在海域航行，而蔺栖季已经连着两晚都能看到对方，说明即使邮轮继续航行，对方都能缀在后面当个小尾巴。
而此次出海，为了保证上层受邀人员的舒适度，乘天号早在一个月前就有专业人员测试出最佳航行速度，如无意外，乘天号将会按照早已规定好的昼夜行驶速度航行，直至返航上岸。
人鱼小姐一时无言，而蔺栖季已经失去了继续交谈的耐心。
在她看来，过犹不及，纵使她很想将这美丽的生物占为己有，但面对异族，再单纯的生物想必也有警惕性。对于人鱼小姐而言，她今晚所做的一切已经估计足够让对方到防线降低到最大的阈值了。
再付出耐心，也不会榨出更多的收获了。
蔺栖季没兴趣做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买卖。
不料意外之喜来的有些突然。
“我想……想和你……走……”
声音磕磕绊绊，生涩紧张，但咬字发力十分清晰，能够非常清楚地送入人耳。
蔺栖季的目光陡然变得深邃。
她静静看着神秘诡谲的幽蓝海面之上的人鱼小姐，对方有着淸透纯洁的美丽容颜。
蔺栖季在心中刹那间就对她做出了评价——表里如一。
表里如一的人鱼小姐不仅不晓世事，还单纯好骗。
蔺栖季重新折返回刚才蹲下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海面之下若隐若现，但仍藏不住的鳞光闪闪的尾巴，忧心忡忡地说：“像你这样美丽、单纯的人鱼小姐，一旦踏入人类社会后被人发现，是很容易被人抓起来囚禁虐待的。”
她在人鱼小姐猝然瞪大的双眸中，叹息道：“知道什么是囚禁虐待吗？他们会把你关进狭小逼仄的铁笼子里，供人观赏，肆意玩弄。你每天不仅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甚至还会被来来往往的变/态抽取血液做研究，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的血液、你的肉……每一个部分都是你的原罪，你将会在无尽的痛苦中度过余生。”
人鱼小姐惊惶地看着她。
脸色煞白，惊恐万状。
见状，蔺栖季微微一笑，温柔拂面：“别怕，我和他们不一样。既然你想和我走，我保证，在你对人类社会好奇探索的这段时间里，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我会保护你，驯服你。
直到你再也不能离开。
在蔺栖季这里，进网的猎物，从来没有放生的道理。
人鱼小姐煞白的脸在蔺栖季温言软语的安抚下慢慢恢复几分血色，这一刻，她看向蔺栖季的眼睛不自觉浮现几分依赖。
蔺栖季唇角的笑意加深，摊开手掌，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片刻后，掌心上落下一只纤细修长的手。
蔺栖季缓缓合拢掌心，将裹挟着深海凉意的手握紧。
她会让这世间独一无的珍宝，从身体到灵魂都标记上属于她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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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过，蔺栖季面带笑意向熟人示意。
今晚，此刻，但凡见到蔺栖季的人，每个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惊讶。
她们有的人脸上挂着揶揄的笑，遥遥向她敬了杯酒，有的和蔺栖季擦肩而过时，目光在赤裸的双足上打转一圈，戏谑道：“体力真好。”
蔺栖季游刃有余地一一回应，脚步不停，手臂稳稳当当地将人抱在自己的怀中。
没有人不识趣地非要在此刻上前打扰。
蔺栖季顺利地把人抱进自己的套房。
弯腰把人鱼小姐放进沙发上，没着急把她头上的西装外套拿开，蔺栖季松了松领口，拿起遥控把套房里的温度又调低了几度，才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给自己倒杯水一饮而尽。
缓了缓，感觉消失殆尽的体力在逐渐恢复，蔺栖季才有心思打量沙发上的人鱼小姐。
待看到对方竟然还保持着被放进沙发上的姿势不动，甚至就连罩在她头顶上的外套都没有拿开时，蔺栖季发出一声轻促的笑声。
好呆。
她走过去站在对方面前，一手插兜，一手随意地将外套掀开扔在一边，垂眸打量着这个此刻和人类毫无差别的人鱼小姐。
灯光下，一切都比初次照面时看的清晰。
头发很长，乌黑微卷，凌乱的铺在眼前。皮肤很白，有珍珠的光泽感。唇色很粉，鼻梁挺拔流畅，鼻头微翘，上面还有个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小痣，眼睛微圆，偏偏眼尾又翘，给她纯洁的眼型勾勒出三分多情，和桃花眼有些相似。
蔺栖季对着她的眼睛端详了很久，终于发现了那股违和感。
是对方的眼瞳，边缘好似晕染着不易察觉的幽蓝，和她鱼尾上鳞的颜色是一样的。
比眼前人更修长的手指冷不丁抚上细腻的脖颈，激的掌心下平稳的脉搏猛地跳动。
蔺栖季就着这个姿势温声问：“好了，可以动了。一直这个姿势，不累吗？”
“你说的……听你的。”
没头没尾的，蔺栖季却清楚对方是什么意思。
在下面甲板上亲眼看到人鱼小姐无需借用女巫的助力也无需魔药就可化尾为足时，蔺栖季将西装外套一脱，精准地罩在对方头上，在人鱼小姐因突然而至的黑暗而不安扭动时，她按住她湿淋淋的肩头，命令道：“不要动，也不要讲话，我带你离开。”
而这一路，直到刚刚蔺栖季发话，人鱼小姐都做得很好。
哪怕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很累。
蔺栖季很满意：“做得很好。”
人鱼小姐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
蔺栖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问：“你叫什么，有名字吗？”
人鱼小姐点头：“斯滢。”
siying？
蔺栖季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她也不可能指望对方用人类语言清楚地表达出来。
正欲细问时，她忽然发现人鱼小姐将自己的手从她细腻的脖颈上拿下来握在手中，对方另一只手抬起来，用低头食指认真地在自己掌心里一笔一画的描摹。
斯滢。
蔺栖季挑眉，隐下那份因不能亲自帮她起名的淡淡遗憾，笑道：“好听的名字。”
看来她的同族教过她如何用人类的语言书写自己的名字。
“蔺栖季，我的名字。”讲完后蔺栖季没有多言，也不管斯滢认不认得——反正之后她会亲自教她认识这三个字，让她牢牢地印在心底。
将手抽出，蔺栖季抬腕看了眼时间。
“时间不早了，你今晚怎么休息？”
斯滢懵懂地看着她。
蔺栖季环顾了一下套房，瞬间有了答案：“你去睡游泳池。”
蔺栖季习惯独睡，她不可能让人上自己的床。
旁边还有个客房，但她不准备今晚就让斯滢入住。
正好有个游泳池，让斯滢变成人鱼的样子睡在游泳池刚刚好。
既陌生又熟悉。
环境让她陌生，水流又给她熟悉感。
拉扯她的情绪，正好。
蔺栖季准备领着斯滢过去，在发现斯滢并不能很顺利的使用双腿时，轻啧了一声，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亲自把她放进游泳池里。
她吩咐：“你今晚就在这里，不要乱跑，不要随意发出声音，一切事情等明天再说，懂了吗？”
斯滢乖巧地点头。
蔺栖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好乖，明天再带你认识别的好玩的。”
斯滢的眼底流露出欢喜：“我……和你。”
她还记得眼前的女人说这是很动听的三个字。
果不其然，蔺栖季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温和了，尤其是在看到对方因为自己要离开而表现出来的不自知的依赖。
她当然知道斯滢为什么会那么快依赖上自己了。
因为不安。
从听到人类的残忍，到如今举目望去全是陌生的地方，滋生的不安与恐惧会填满她的心房，让她只能下意识地依恋着最熟悉的那个人。
可惜蔺栖季此刻不会满足她。
她不仅此刻不会满足她，明天也不会过早地出现安抚她。
她要让斯滢记住此刻的无助。
只有斯滢将此刻的无助刻入灵魂，在分秒流逝的时间里愈演愈烈，自己出现的那刻，才会收获最甜美的果实。
“再见。”
脚步声远去，斯滢仍趴在泳池边，怔怔地盯着蔺栖季消失的方向。
她看了很久，久到空间里所有声音都消失，陷入沉寂，仍不移开，好像不会累一样。
直到眼睛干涩，斯滢才收回目光，瞳光里的幽蓝轻晃，眨眼间消失不见。
她猛地扎进清澈的泳池里，鱼尾摆动，轻盈灵动。
今晚的夜似乎格外漫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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