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周惊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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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君长安还是没理顾久黎。
顾久黎看出她在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对不起长安，我猜不到你为什么生气。”
君长安正思考是谁给虞夫人下的毒，被这么一打断刚有的头绪也断了。
“我……”
顾久黎从背后抱着她，低声道：“对不起，我真的猜不到。”
君长安愣住了，以前的顾久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君长安闭了闭眼，转身推开顾久黎：“别碰我。”
顾久黎低下头，眼中猩红一闪而过。
君长安没看到，偏过头对他说着自己的想法：“虞夫人心有顽疾，不知道见了什么惊吓过度，出现疯癫的症状。而林先生采的丹心草又确实可以治这方面的病症，是好药。可虞夫人又中毒昏迷不醒。”
“到底是谁下的毒，虞夫人又见到了什么。”
顾久黎抬起头，没事人一样，只是眼底还未完全褪去的猩红昭示着他并没有表面看起来平静。
“我们先一个一个来，你觉得谁下毒的可能性最大。”
君长安道：“她身边的丫鬟。其次是林先生，再然后是寇县令。”
顾久黎沉吟道:“长安，我觉得我们可能想岔了。”
“你是觉得，虞夫人可能是见到了挖心人，并且这个人她认识，所以引发了心疾又被人下药是吗？”
君长安不自觉地皱眉:“对，但是也不一定。”她看顾久黎一眼，“说不定就是正常的心疾，然后刚好去祭拜故人的时候发作……”
“可这样也有些说不通。”
君长安道:“顾久黎，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虞夫人需要换心脏。”
顾久黎道:“地窖里的心脏和停尸房的心脏都是为了给虞夫人换心？”
君长安道:“对。可是南冠明明有两个，那两拨尸体……”说到这，她倒是又否定了自己的推论:“那也不可能，不然为什么要下毒？”
“或许是有人想要阻止给虞夫人换心脏？”冬芷忽然跳出来接话。
君长安见是她，笑了：“你说的有理。但也不能证明虞夫人就一定和此案无关。”
顾久黎见君长安扭过头不再看他，脸色攸地沉下来：“冬芷。”
冬芷条件反射地松开君长安的手：“是，主子。”
顾久黎问她：“你来这做什么？”
他的杀意太明显，冬芷呆愣一瞬道：“我来是想说，地窖以及郊外的尸体来源找到了……”冬芷说完又匆匆跑了。
她没见过这样的顾久黎，以往她再怎么做死，顾久黎也没动过杀心，而这次明晃晃的杀意，让她不禁从头凉到脚。
君长安有些不悦：“你吓她干什么？”
顾久黎抿唇，并未回答，反而推着君长安往前走，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异常。
“尸体来源不是找到了吗，我们去看看。”
等他们二人到时，寇县令已经到了，面前放着一张供词。他脸色忽青忽白，难看至极。
“寇大人。”顾久黎出声叫他。
寇县令这才发现到来的二人，急忙把供词交给顾久黎。
顾久黎心中一沉。果然是略买。
寇县令叹一口气:“抓到的只是略人手底下一个打杂的，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那些孩子他倒是都记得清楚。”
君长安拿过供词看了一眼:“他还记得略人长什么样吗？”
寇县令一拍脑门：“看我这记性，已经画出来通缉了。我这就给您拿过来。”
君长安拿了一份画像:“那我们就不打扰寇大人了。”
顾久黎虽然对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颇有微词，但那个“我们”还是叫得他心花怒放。
君长安走到门边，骤然回头：“对了寇大人，您夫人的毒已解，毋要担心了。”
寇县令心头一惊，强忍内心不安：“……谢谢女侠！”
君长安收回审视的目光。
有意思，先前寇县令一口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却对于自家夫人中毒表现得毫不惊讶，显然是知道什么。
很有可能，毒就是他下的。君长安眸光微闪，但只要她没有证据，这些便通通都是猜测。
君长安长舒一口气，暂时把这猜测放到一边。她还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寻找清莲。
清莲通体青色，生长在山谷之中，常常和云雾混为一体，极难发现，因此又被叫做隐莲。
现下，君长安站在云雾缭绕的山谷中，有些头疼，她来的有些早，云雾还没散去，只好寻了一处高地坐下，等待云雾散去。
她逗弄着手心的白雀，摸摸鲜红的喙，又揉一揉它柔软的小肚子。白雀歪着头，水润的眼睛看着君长安，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来回动作。
两个时辰后，云雾散开些许，虽不能达到目视千里的程度，但百里范围内还是能看清的。
君长安把昏昏欲睡的白雀放回肩上，放出蛊蝶帮忙寻找清莲。
山谷中的风景很漂亮，光穿过云雾，绿色和金色交织在一起宛若仙境。
君长安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溪流旁。这时，一道金色流光向她飞来。君长安接过蛊蝶，一道如同稚子般的声音说：“主人，找到清莲了。”
漫山遍野中多的是无名野花，稀稀拉拉地点缀在一片青绿之中。蛊蝶带君长安绕过一道矮山，待看清景色时一楞。
大片大片的白色雏菊如同海浪一般堆叠，一层接着一层向君长安脚下涌来。
她今天没穿钟爱的红色，反而穿了一身白衣，眉眼不施粉黛。耳垂上挂着用珊瑚做成的坠饰，称得整个人艳丽中多了一丝清透淡雅，和宽阔得几乎望不到边的花海相得益彰。
清莲就隐逸在一片花海中，白色的雏菊把它层层包裹住，如果没有蛊蝶的帮忙寻找，君长安说不定真的会看一会风景然后走掉，压根发现不了清莲。
君长安采下清莲，放到特制的盒子里。
“这位……这位姑娘，能不能把那株清莲给我们？”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君长安回过头，眼前是一对夫妇，刚才对着她说话的是妻子。
“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君长安皱眉。
那对夫妇急忙说:“我们可以买！贵人您可以出价！”他们又走进些许，语气诚恳。
君长安正要回绝，一股熟悉的药味突然从这对夫妇身上飘过来:“……一百两银子。”
夫妇两一楞，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只不过我们出来的急，没多拿银钱。你看，您要不跟我们回去取一下？”
君长安看过农妇的衣裙上打的补丁，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你生病了？”
农妇一楞，用袖子揩了揩眼泪:“是我的儿子，他急需这一副药。”
君长安收回蛊蝶:“不用麻烦，直接把钱送到县令府上，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农妇眼里划过一抹失望:“好好好，听您的。”
君长安冷淡地对他们一点头就要走，没想到刚刚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抓住她。
没等君长安甩开他，就撒了手跪在地上:“多谢姑娘！”
农妇一楞也跟着跪下:“多谢姑娘！”
君长安还不适应有人对她行这么大礼，缓了缓神色扶他们起来，沉吟一会:“这样吧，我跟你们去取钱，顺便看一看你们儿子的病，我的医术还不错。”
＊＊＊
顾久黎把玩着玉佩，想起周惊绝对他说的话——
祭园。
顾久黎从方才就拿在手中的利剑出鞘：“鬼鬼祟祟地跟了一路，是想干什么？”
剑在那人颈侧，只要一动就会被顾久黎一剑抹了脖子。谁知那人并不惧他，反而胆大包天地说:“顾久黎，我们做个交易。”
顾久黎冷笑:“我会答应？”
“你会。”黑衣人万分肯定地说。
穿着一身黑衣的周惊绝摘下面罩，马尾在在空中划过半圈:“我用药阁的下落，换你帮我报仇。怎么样，很公平的交易。”
顾久黎眼神更冷几分，明晃晃的杀意丝毫不加掩饰:“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不知道药阁的下落。”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会为那个叫君长安的寻找药阁下落。”周惊绝直视顾久黎，“你很在意她，想要保护她，而药阁的存在就是威胁她的生命，我说的对吗？”
周惊绝看着顾久黎沉思的样子，以为这事有了转机，不曾想顾久黎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保护她？威胁就威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顾久黎贴近周惊绝一字一句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药阁的人？”
这话的含义不能细想，周惊绝被炸出一身冷汗，他定了定神想起父亲对他说的话——
“去上京找顾久黎，他会帮你。”
拿出怀中的东西，周惊绝挑眉:“怎么样，眼熟吗？既然君长安不管用，那这个呢。”
顾久黎看着他拿出的玉佩，收敛了几分杀意:“怎么在你那？”
只一眼，顾久黎就认出那是自己送给君长安的叔父君玖和他道侣的新婚礼物，并且承诺拿着这块玉佩可以让他做一件事，任何事。
周惊绝把玉佩交给顾久黎:“这下王爷愿意了吗？”
与周惊绝的交谈中顾久黎得知，几年前他的父亲救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好巧不巧就是君玖的道侣唐意，君玖为了报答他们给了这块玉佩。
说到这，顾久黎问他:“你想要我怎么做？”
周惊绝眼中泪光闪烁，语气坚定:“我要杀了我全家的人，血债血偿！”
顾久黎问他:“仇人是谁？”
周惊绝绝望地闭眼:“不知，但那里的县令嫌疑最大。我进过他的府中，无意间听到他说什么‘……只要杀了……惊……就能长生不老……＇”他有些歉意“我只听到这些，还劳烦王爷替我查明。”
顾久黎又问:“好端端的，你潜入他府中干什么。”
周惊绝有些羞赫:“……那不是，听闻寇县令在自家府上修了一个地窖，里面堆满了搜刮来的宝物，我有些好奇，便想着去见见世面吗。”
顾久黎明白了，犹豫一下，简明扼要道:“给我药阁的下落。”
周惊绝笑了，拿了自己的头发一圈一圈转着玩:“我就说王爷不可能对君小姐毫无感情。”他正了正神色，“父亲让我来找你，我没听他的，执意要报仇。后来被一队不知哪来的人追杀，九死一生后逃到一个山间，偶然发现一条隧道，在那里发现了许多秘密，几经打探才终于确定，那里是药阁在磁州的一处据点，而且近来药阁的人员流动相当频繁，我看那些个人的穿着，如果没猜错的话，全部都是药阁的嫡系成员。”
周惊绝看一眼周围，拿起一个断裂成两半的树枝，对着顾久黎说:“劳烦，借一下王爷的剑。”
顾久黎把剑借给他。周惊绝伸出手在锋利的剑刃上碰了一下，然后用出血的手把断裂的树枝拼在一起抓住。”
片刻后，树枝完好如初看不出丝毫断裂的痕迹，顾久黎神色稍变。
周惊绝自嘲道:“眼熟吗，王爷和君小姐也同样可以做到这样吧。只不过……我是失败品而已。”
“可是……”他喃喃道，“失败品就不配活着吗？”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周惊绝(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