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休》瓜田里的猹总

22、新年番外

　　侯府世子找到了。
　　准确地来说，是失踪五年的小世子终于找回来，侯府上下都激动得不行，就连皇帝也送来贺礼。而今天，就是小世子回府的日子。

　　皇帝都送了贺礼，京城世家自然跟上，作为和侯府一贯交好的君家自然也要送上贺礼，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而侯府也有借着这个机会向所有世家承认那位小世子的身份的想法，于是众人一合拍，干脆邀请整个京城名流赴宴。

　　君长安一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身后，梅枝给她插上最后一根钗子。

　　“小姐，今日宴会必定少不了酒水，您千万不要多喝。”梅枝不放心地嘱咐。
　　她家小姐自小就身体不好，稍微吹点风就发热，这个宴会，小姐完全可以不去的。

　　君长安嗯一声，看向铜镜，铜镜里的面容担得上一句湖光潋滟，似寒冬里的红梅，只是面容过分苍白，压下去了那股艳丽的味道，多了一分脆弱。
　　她拿起一盒脂粉：“看上去就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好。”
　　折腾半晌，脸上那种病恹恹的样子终于淡了不少。
　　“走吧。”

　　已是开春，外面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趁梅枝不注意，君长安提起裙摆跑出房门。
　　梅枝还在那絮絮叨叨宴会上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一转头，只看见一道红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梅枝：“……”
　　她拿起狐裘追去：“小姐！快回来！小心着凉！”
　　她体力不及梅枝，眼看就要被追上，当即就要翻墙。

　　君府侯府相连，后花园也只隔着一堵墙。今天侯府人大多都在前厅赴宴，后花园人少得可怜，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再把她送回府上。

　　翻墙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君长安熟练地爬上墙头，跳下，红裙绽开，落地。

　　顾寒雪到后花园原想得个清静，结果直接目睹某人的爬墙现场。

　　君长安显然也看见他了，手背在身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寒雪哥哥。”
　　“你就当没看见好不好，我爹娘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
　　君长安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知道她的身体不能受凉。
　　顾寒雪翻个白眼：“过来，把这披上，我就不告状。”
　　君长安爬墙过来就是为了躲穿那些厚重的衣服：“我不。”
　　“嘴硬是吧，”顾寒雪冷笑一声，“我这就把你偷吃糕点全身起疹子的事告诉你爹娘。”

　　她不能吃糕点，但又馋得不行，半夜偷偷跑到厨房吃了个够，当天深夜直接发了热，昏迷不醒，吓得君府上下连着几天没睡着。醒来后自知闯祸，她没敢跟任何人说这事，顾寒雪是怎么知道的！
　　眼看某位当场就要闹，顾寒雪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你还没见顾久黎吧，我带你去见见他。”

　　顾久黎就是那位找回来的小世子，他在她出生前就走丢了，这么多年，也只听过他的名字。
　　君长安对顾久黎的兴趣暂时超过了顾寒雪怎么知道她偷吃的这事：“他长什么样？这些年肯定受了不少苦。”
　　君长安认真道：“寒雪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他，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
　　狐裘的毛吹在脸上，痒痒的，君长安伸手挠了挠，任由顾寒雪给她系上带子。

　　余光出现一抹白色，她偏头看去。
　　一个顶顶好看的少年站在那里，含着笑，风吹过，白色衣摆随风而动，像极了春日里的一捧吹雪。

　　君长安藏在发下的耳朵倏地红了。
　　这真是……
　　真是……
　　因为身体困于房中，她看过很多书，此刻却想不出任何能夸赞的词句。

　　她指着那少年：“寒雪哥哥，我能把他带回府上吗？”
　　顾寒雪看了一眼顾久黎，好笑道：“带回府干什么？”

　　君长安对他这种明知故问的态度非常不满：“干什么？你说我能干什么？自然带回去和我成亲啊。”
　　她拉住那少年的手：“走，别理他。”
　　谁知那少年一动不动，君长安气极：“他有什么好的，没我有钱还整天抠抠搜搜的，你跟我回去，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顾久黎羞得面红耳赤，偏偏顾寒雪还在那说：“你就跟她回去吧。”
　　君长安满意了，拉着他就走。

　　明明她的劲不大，顾久黎还是被拉得踉跄一下，他转头：“……大哥……”

　　君长安被这声大哥惊了一瞬，还没回神，就被追上来的梅枝一声“殿下”彻底钉在原地，她回头。
　　顾寒雪靠在廊柱放声大笑。
　　君长安：“……”
　　她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

　　把人气晕，顾寒雪挨了好一顿家法，连顾久黎这个刚回家的都没逃过。
　　为了赔罪，顾寒雪经常到君家串门，连带着顾久黎一起，后来边防战事吃紧，他半夜收拾收拾包裹，跑到边关去了，于是来找君长安玩的只剩下顾久黎了。

　　“不知哥哥和寒雪哥怎么样了。”望着天空的焰火，君长安叹口气：“连封家书都不写，估计早就把我忘了！”

　　顾久黎知道她担心，没说什么，温声道：“好了，快从窗上下来，半个时辰到了。”
　　君长安捂住耳朵：“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比我爹娘还啰唆！”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乖乖从窗户上下来。

　　顾久黎把她送回房，转身离开时，听见她在后面问。
　　“你明天还会来吗？”
　　他转身：“会，我会每天都来。”
　　君长安只当他是玩笑话，毕竟没有他没有义务每天陪她这个病秧子玩，况且，没有谁和谁会长久。

　　意外的是，顾久黎来了，甚至寒来暑往，没有一天缺席，还总给她带一些稀奇玩意玩。

　　几年后，到了婚配年龄，君长安因为身体原因，一拖再拖，她这样不稀奇，倒是身体的康健的顾久黎为什么也一拖再拖。

　　“子明，再不娶妻老了后，京城中可就没有女子愿意嫁你了。”
　　其实他年岁正好，有的是人想嫁他，但这并不妨碍君长安想逗她。
　　“你可是嫌我烦了？”
　　君长安讶极：“怎么会。”
　　顾久黎：“那你为何要我娶妻？”

　　顾久黎就懊恼地皱眉，这话里的情绪聪明人一听便知，更何况君长安。

　　寂静中，他听见君长安笑着。

　　“那总不能娶一个病秧子吧？”
　　他错愕抬头，看见她拿着一把扇子，慢悠悠转着。

　　见他不答，君长安轻笑：“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
　　“我愿意的。”她没转头，听他说道：“我愿意的，殉情，我愿意的。”
　　他一连说了三个我愿，君长安想了想，回头一笑：“当日初见时，我说的话，便是我的心里话。”

　　顾久黎当然知道她说的话是哪句话。
　　原来一见钟情，并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