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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周惊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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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又晕倒了!”
“快快快!快去叫林先生和老爷!”
周围的下人忙作一团,其中一个没看清楚路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道歉,看见来人呆了一瞬,跑掉了。
君长安揉一下额角,早知道就不跟着来这了。
昨天回去路上碰见寇县令,说什么都要让她们去他的府上。盛情难却,更何况案子还有一些疑问需要询问寇县令,于是便跟着来了。
眼下看来一时半会儿寇县令是顾不上她们了。
君长安让开路,换了一条道走着。听这些下人的话,应该是寇县令的妻子出了什么事。
“来了来了!林先生来了!”
隔着人群,君长安没看清楚那个林先生的长相,倒是一双手看的清楚。
白色的纱布上映出鲜红的血。
君长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向另一边的客房走去。
“长安,你怎么过来了?”
君长安放下食盒,从下层拿出一碗药:“喝药。”
顾久黎红着耳朵接过一饮而尽。
“昨天那个封死地窖门应该和凶手有关,或者就是凶手。只可惜我的人并没有找到他。”
君长安诧异地看他一眼:“你周围不是平常都会跟着暗卫吗?”
顾久黎难得有些心虚:“……我都撤了。”
其实他是让暗卫们去追踪那天行刺的人了,找到他们,全部杀死。
顾久黎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这一次,一定要斩草除根。
听了他的话,君长安无意识地扣着手中的杯沿:“我让白雀去追了……”
突然,她心中一悸,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上心头。
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君长安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疼的说不出话。
顾久黎眉头一皱,就要把她扶到床上,下一秒,君长安紧紧抓住他的手:“白雀,出事了……”
君长安蜷成一团窝在顾久黎怀中。
顾久黎怕她掐自己,于是把自己的手强硬地塞进她手心。
“长安……不疼了长安……”
顾久黎一遍一遍低哄,转头催促车夫再快一点。
他们正赶往昨天藏有地窖的第一个案发现场。君长安感觉到白雀就在那附近。
下了车,君长安疼得站不稳,只能把身体大半靠在顾久黎身上。闻着梅花香,她头脑稍微清楚了一点。
凡是喝过她血的动物都会和她有着感兴,换句话说,它们享有她的生命,依靠她而活。
假如她死了,那只白雀和蛊蝶也一定会死,但是如果是白雀和蛊蝶死了,虽然不会危机她的生命,但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比如现在。
又一轮的疼痛袭来,君长安实在没忍住,唇角溢出一声闷哼。
顾久黎心疼得无以复加,但却没法分担她的痛苦。只能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抚。
“抱一抱就不疼了……不疼了。”
胸口越来越疼,甚至一度出现幻听。这意味着,那只白雀马上就要死了。
她呢喃一句,顾久黎没听清,俯下身:“什么?”
“在树林……”
“在树林,快去找!”顾久黎吩咐完,一把抱起君长安:“我们先去马车里。”
君长安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心脏的疼痛持续折磨着她的神经,恍惚间,她好像喝进去什么东西。
像在酷夏中得到了一块冰,把她的热一点点缓解,连带着心脏的疼痛都变得减轻起来。
看她终于睡过去,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顾久黎收回手,草草把手腕的血口用布一裹就算完事。
马车内寂静无声。袅袅细烟自香炉升起,顾久黎垂眸静静给她揉按穴位。
一炷香后,马车外有人汇报已经找到白雀,顾久黎低声吩咐让他们留下白雀守在周围。
马车内又重归寂静,顾久黎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又用干净的帕子沾了水擦拭,等她彻底睡安稳了才松一口气。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查看起白雀的伤势。
白雀原本混白滚圆的肚子被人狠心剖开放血,翅膀也被人折断,身上脏兮兮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顾久黎摸摸白雀鲜红的喙,如果他现在不救,那这白雀就也撑不了多久了。随后,他看着即使睡着,也一直紧紧抓着他衣服的君长安笑了笑。
算了,虽然不能救,但吊着它一条命也还是可以的。
顾久黎扎破指尖,给白雀喂几滴血,勉强护住它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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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怎么还没醒?”顾久黎问道。
柳寒雪叹息:“你是知道的,她用秘术练蛊本就伤害了身体的根本,我观察过那只白雀,本应该是已经死的不能再死,而现在却还活着,说白了那只白雀本身就靠她的血而活……”
柳寒雪说到这猛地顿住。
顾久黎目光沉沉。长安跟他说过,白雀是自己飞过去粘着她不走的,可是看她上午的反应,又联想到柳寒雪的后半段话陡然握紧双拳:“长安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她身上血液的奇特之处。”
柳寒雪眼中杀意一闪而过:“看来,必须要尽快解决那些人了。”他拍一拍顾久黎,“放心,有我。”
柳寒雪走出一段路后,遇到满身是血的冬芷冬凛回来复命,从随身的布袋掏出一瓶药递给他们。
冬芷不好意思地收下药,又掐一把身旁没骨头似的冬凛。
“我们没事,这都是别人的血。”
柳寒雪笑了,眼尾勾起霎是惑人:“走吧,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走出几步路后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了,冬芷。你这些日子就别去长安身旁侍候了,有小九在,她不会出事的。”
冬芷丧气地哦一声,拖着没骨头的冬凛跟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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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君长安把他们二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尽管他们已经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谁让她天生耳力就比常人要强得多。
君长安疲倦地闭上眼。他们说的话她早就知道并且猜到了。她安排了一个人,想必现在已经回到那个,据说想要她血的组织里了。
她对于这个组织,非常、非常感兴趣。
君长安坐起身,没摸到放在枕头下的刀也不恼,干脆摔了一个茶盏,捡起一小片扎破指腹。
她把血喂给白雀,等它翅膀小幅度地动了一下才停止。
顾久黎听到屋内的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等进去后就发现原本还只靠他血吊着命的白雀,此刻正用鲜红的鸟喙叼着君长安耳坠上的红玛瑙,缩在君长安肩颈处来回滚。
“长……”
“白雀和我说,那天封死地窖门的是一个小孩,很瘦。”君长安打断他的话。
顾久黎暂时放下问她什么时候知道血液的事,他总觉得周惊绝这事绝对跟那群人脱不开干系。
“看清楚长相了吗?”
“没有,白雀说它跟到一半就被人打下来,后面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微笑的尸体,全是小孩被挖心的地窖……”顾久黎沉吟一会,拿出一块玉佩推给君长安:“这是周惊绝给我的,让我帮他报仇。”
君长安拿起玉佩,温润细腻的触感,繁复精致的花纹:“这是你东西吧。”
顾久黎肯定了她的话:“是,三年前我路过磁州碰到叔父和他道侣,就把这玉送给他们了。”
其实那玉佩原本是要送给她的……
君长安撑着头:“所以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周惊绝手里,还反过来威胁你,要你帮他报仇。”
顾久黎点点头,这才注意到不对:“你能听懂它的话?”蛊蝶和白雀的性质不一样,一类是本就出于她的本元,一类却纯靠她的血活命。所以他才这么惊讶。
君长安去摸白雀的手顿住,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君长安压下心头的疑虑:“嗯,能听懂。”
门外不知在干什么,吵闹成一团。
顾久黎看向门外,冬芷冬凛正拦着寇县令和一群吵闹的家仆不让进。”
“王爷……”寇县令看见顾久黎出来便立马跪在地上,身后的家仆齐刷刷跟着跪下。
顾久黎命人扶起寇县令:“寇大人这是做什么?”
“求求王爷救救我家夫人!”
顾久黎眉尾一挑:“哦?怎么救?”
寇县令说着说着又要跪:“求王爷让女侠救救我家夫人!”他用袖子抹一把眼泪,“我家夫人半月前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跟疯了一样,我四处求医问药,好不容易病情稳定下来,谁知……谁知她却突然吐血晕倒,喂什么药都不管用了……”
顾久黎想了想,回头问君长安:“去看看吗?”
君长安已经穿戴好衣服:“走吧。”
看他们同意,寇县令忙不迭地带着他们走。
到了正房,君长安还没进去,就被浓烈的药味熏得咳嗽起来。顾久黎捏一下她的肩膀,跟着寇县令先走进去。
君长安缓一会也进去,没想到屋内的药味更猛,直接到了让人不适的地步,她又偏头咳嗽几声:“我来吧。”
她拿过药碗,吹了吹,喂给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虞夫人。
正当她把脉时,一股凉意从油然而生。君长安猝然回头,撞上一双还没来得及收回淫邪的目光。
一双混黄的眼睛,君长安厌恶地皱眉,但到底碍着人多不好动手,压下心头不断翻滚的杀意。
顾久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妥,唯一不同的是那只手。
骨节粗大,手背上全是疤,疤的形状奇特,顾久黎一时也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伤。
“这位……”
寇县令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害怕惹得顾久黎不快,连忙出声解释道:“就是他,林先生。我夫人能好转也是因为他。”
顾久黎微抬下巴,把这位林先生上下打量了个遍。
“林先生,手上的疤怎么回事,还有……”顾久黎抱臂靠墙,遮挡住林先生的看向身后的视线,冷冷的,“你伤口裂开了。”
林先生下意识捂住伤口,干笑道:“前段时间采药,不慎跌落悬崖,划伤的。”
“哦?那看来林大人还真是命大。”
林先生不断搓手,直到手背通红也没停下,他道:“王爷过奖,过奖。”
寇县令出来打圆场:“王爷,下官就带林先生下去包扎了。”
顾久黎沉默算是默许,林先生正要推门出去,就听一道清冷冷的声音道:“站住。”
林先生顿住,脊背一僵。
“林先生说去摘药,是给虞夫人治病吗?”
“是。”
“是什么药?”
林先生把手背搓得通红,君长安觉得,他要是再搓下去那张皮估计都要破。
“丹心草。”
出了门被风一吹,林先生这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
寇县令也松一口气。
等二人彻底走出冬芷冬凛的视线,林先生便一改屋内畏畏缩缩的样子,一双手背在身后,混黄的眼珠看向寇县令。
“你那夫人铁定醒不了,怕什么?”
寇县令摸着胸口道:“不是怕,就是这心慌慌的,总觉得不得劲。”
林先生哼笑一声:“放心。”
屋内,君长安收回手,顾久黎问道:“怎么样?”
君长安瞥了他一眼,没理。转身对着一个丫鬟交代注意事项,又让取一副银针过来。
一个时辰后。
君长安白着一张脸,擦去虞夫人嘴角溢出的黑血。她站起身:“你家夫人是中了毒。”
丫鬟闻言睁大眼,瞬间流出两行清泪,捂着嘴哽咽道:“早知道……早知道就该拦着夫人,不让让夫人去了……”
“去了哪?”
整整一个时辰,君长安都没理他一下,他不禁有些焦躁,语气也有些差。
那丫鬟捂着嘴不住地摇头。
顾久黎最烦这样,拉着君长安就要走。谁知君长安不但没走,反而不依不饶道:“你家夫人去了哪?”
丫鬟还是摇头。君长安叹口气,上前捧住她的脸,语调放缓、放柔:“告诉我,去了哪?”
丫鬟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下意识道:“我……我不知道,夫人只跟我说要去祭拜一个故人,然后回来……就成了这样。”
君长安放下她的脸,神色有些难看。
这事比她想的难办。
作者有话要说: 本书最大的恋爱脑出现了。
老婆把脉,小顾同学盯着看。
老婆说话,小顾同学盯着看,还要感慨老婆真美。
老婆生气,小顾同学便一心想老婆为什么生气,连案子都顾不上。
老婆眼看都推出线索了,我们小顾同学仍旧在想老婆为什么生气。
顾·真恋爱脑·久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