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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周惊绝(二) ...

  •   “你疯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房间里传出一声怒吼,刚准备进去的冬凛又默默离开。

      笑死,进去会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绝对会遭殃。他默默离门远了些。

      “咚——”门被踹开,弹在墙上又弹回去,又是一声重响。

      冬凛吓得退一颤,急忙跟上面色冰冷的顾久黎。

      门内。

      柳寒雪踉跄一下,跌坐在地上,他抺把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顾久黎,我再信你最后一次……

      ·

      外面雨声稀稀拉拉,冬芷撑着头一下一下打盹。正昏昏欲睡间听到门轻声合上的声音。

      冬芷警觉地站起身,又在看到人时瞬间撤去戒备:“主子。”

      顾久黎颔首,示意她出去。冬芷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他走上前,静几秒,然后坐过去,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从被褥里轻轻拉出君长安的手给她上药。

      烛光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一旁特质的架子上停着一串蛊蝶,蛊蝶翅膀上的金色华光隐隐流淌。

      顾久黎细心地包扎好,一抬眼就对上了君长安的视线。

      他微微一怔:“醒了?”

      君长安坐起来。尽管淋过雨后已经喝了药,但头仍旧有些昏沉,她哑着嗓子道:“怎么来我这了,伤好了?”

      她闭着眼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得要命,两个人简直分不清谁才是病的那个。

      顾久黎看了她许久,直到君长安耐心耗尽要赶人时才说:“要跟我一起去查案吗?”

      查案!

      君长安猝然睁眼,见他并无玩笑的神色:“你肯让我去?”

      像溺死之人一样,口鼻皆浸于水中,连呼吸都做不到。

      顾久黎深吸口气,笑的难看:“嗯。”

      怎么会不肯呢,长安?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

      马车内。

      从君长安袖子里飞出一只通体雪白的鸟,飞了几下便飞到了顾久黎的肩上。好奇地歪头,然后对着顾久黎的脸轻轻啄了一下。

      顾久黎偏过头:“你又养了鸟?”

      君长安嗯一声:“我昨天回来时这鸟就在了,赶又赶不走,只好养着了。”

      顾久黎静默一瞬。

      ……只是区区一只鸟就能得你如此宠爱,那我呢?

      我连一只鸟都不如吗?

      顾久黎深吸一口气,他决定不理会那白雀。冷着脸把昨天县令的话,以及之前祭祀上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君长安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便闭眼假寐起来。

      顾久黎肩上的白雀没了主人的束缚后便玩心大起,和蛊蝶一起在顾久黎身上玩起来。

      顾久黎也不赶它们走,只是默默低头喝早已凉掉的茶水。

      ·

      林村。

      正是晌午的时候,街上却静得出奇。寇县令解释道:“是这样,自从出了挖心那件事后,村子里的人就都搬走了。”

      君长安对他略一点头,算是回应。

      顾久黎终于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理顺,径直略过寇县令,向君长安身边走去。

      寇县令翻个白眼,眼神又不安分地往君长安身上瞟去。

      那身段,怕是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看那王爷冷冰冰的,还以为是个不近女色的主,没想到身边还藏着这等美人。

      寇县令眼睛滴溜溜一转,计上心头。正当他心里盘算着时,君长安突然回过头看他。

      带着一丝警告和杀意,像是看出了他内心所想

      寇县令顿时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路侧的房屋渐渐稀疏起来,一直到看起来最破的一家才停下。

      寇县令上前打开院门:“就是这了。”

      顾久黎早就差人来过这里,是以草草观察一遍就算了事,他转过身去拉君长安。

      无视顾久黎对她伸出的手和对着她一脸讨好的寇县令,君长安伸脚走入这处小院。

      院中杂草丛生,摆在门前的桌椅都倒在地上,厚厚的落了一层灰。君长安扶起桌椅,走进那间不大的屋子。

      顿时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呛得君长安皱起眉。

      不对劲。

      按道理来说,这屋子经过这么长时间,血腥味应该散了不少,至少不会这么浓郁。

      君长安的嗅觉比常人都灵敏得多,因此她闻到在血腥味中还混杂着一丝药味和肉腐烂的味道。

      可她在屋中转了一圈,也没发现那股味道的来源。

      君长安不自觉皱眉,狭长的狐狸眼微眯,似在思考。

      早一步被放走的白雀也在这时候回来,鲜红的喙里叼着一根沾染着血的草枝。君长安接过那根草,伸手一捻。

      鲜红的血染在她的白指上,显得那么刺眼。

      不好!

      君长安和身后的顾久黎对视一眼,默契地向白雀飞来的方向追去。

      二人速度极快,留寇县令一人在原地凌乱:“王爷!等等在下!”

      等到寇县令追上去,就见那二人沉着脸色,那位长得极其美艳的女子蹲在地上,拂开地上的青草。

      他这才注意到被那堆草掩盖的地窖。

      然而不等他开口,那二人就已经打开地窖口走了进去。

      于是他也跟着下去。

      地窖很黑,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过地窖太暗看不清楚。他小心翼翼地喊着:“王爷……那位小姐……你们在哪?”

      黑暗中不知道哪来的水滴声。突然,寇县令只感觉脖颈一凉,伸手一摸,摸了满手的血。他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后背突如其来的冷气吓得一动不动。

      寇县令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跟着下来了。

      他颤巍巍地回头,一张面色泛青,几乎没有眼白的一具尸体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

      寇县令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当即吓得晕了过去。

      黑暗里骤然亮起来,顾久黎提着一盏灯环顾周围,面色凝重:“这件事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周遭都密密麻麻挂着心脏,有些已经变得干枯。重要的是,心脏数量远远超过已经发现受害者的数量。

      君长安看一眼桌上刚被挖出来的心脏,叹口气走上前,把死者的眼睛合上。

      “是,按你所说,这家人也就靠山上打的猎物为生,儿子死了,父亲也跟着死了,所以……”

      君长安还没说完,就听“嗵——”的一声,地窖门被人封上,然后又是“咚咚”几声。

      有人用大石彻底封死了地窖门。

      君长安冷笑一声,长指上下翻飞,藏在她袖中的蛊蝶顷刻间飞涌而出,绕着她飞了一圈后齐齐向地窖门飞去。

      黑暗里,红色和金色流光相交织,不多时,那被封死的地窖门化为黑色流沙,被风一吹,全都砸在了……寇县令脸上。

      寇县令刚一醒来就被不知道哪来的沙子糊了一脸,坐起身就看见那个他垂涎的美人收回蛊蝶,微昂起头,在这恐怖的地窖里简直如同神仙一般。

      而那个对他一向没有好脸色的王爷却站在那看着美人笑的一脸温柔。

      寇县令悟了,原来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王爷纯靠着这个美人保护。

      他在心中狠狠唾弃这种行为,下一秒,自己连滚带爬地向君长安跑过去:“女侠!女侠救我!”

      一把剑攸地搭在寇县令脖子上,顾久黎冷声道:“站那说。”

      寇县令咽口唾沫,指着身后:“那那那,有具尸体!”

      君长安顾久黎二人走上前看,君长安先是合上了尸体的眼,然后才观察起来。

      “这具尸体死了应该有半个多月了。”

      半个多月?!

      寇县令腿一软,嗓音干涩:“半个多月……那……那凶手另有其人!”

      君长安早就受不了地窖里的气温和味道,因此早一步出去,留顾久黎和寇县令两人。

      “寇大人的办案能力,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说完,顾久黎也拂袖离去。

      寇县令左右看了看,急忙爬出地窖。等他弄得满身是土的爬出地窖时,一名捕快对他行一礼,快速汇报:“大人,城郊又发现一具尸体,同样……被挖了心脏。”

      寇县令摆摆手表示知道了。顾久黎问道:“刚才有见到什么人吗?”
      捕快一脸茫然:“什么人?”
      顾久黎道:“没事,你带路吧。”

      一行人又赶往案发地点。

      这回死的是一名少女。君长安她们到时,少女安静地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样。

      她脸蛋圆润,发髻上还插着一朵黄色小花,打扮的霎是可爱,唯一一处不好的,就是胸腔上的那个大窟窿。

      君长安紧紧抿唇,偏开头,不忍再看。

      顾久黎叹口气,伸手捂住她的眼:“别看了长安,我们回车上吧。”

      君长安点头,转身之际,那股熟悉的药味又出现了,可是那味极淡,还不等她仔细闻便消散了,快得仿佛是她的幻觉

      接下来她们又去了所有的案发现场,但那股药味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君长安用小勺拨着烛丝:“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顾久黎给她披上衣服:“没有头绪,那些地窖里的尸体都没有人认领,而且大多都是孩子,我怀疑,可能有人略买[1]。此事严重,我已经命人给舅舅传信了。”

      夕阳的最后一抹红彻底消散于天际,君长安看着窗外,脑子里乱的很,地窖里的尸体和心脏,闻到的药味以及那个少女的尸体相交织。

      “顾久黎,最初发现的尸体你看过吗?”

      “还没来得及。你是觉得,可能有两个南冠?”顾久黎何其聪明,她一说,他便懂了。

      君长安摇头:“不确定,只是感觉。”

      顾久黎点头:“走,我们去看看。”

      ·

      “王爷,这里就是最初死的那些人”

      带路的捕快推开停尸房的门,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停尸房尸体停了一排,树影斑驳,显得阴森。君长安就像没感觉到一样,环顾一圈,指着另一边的尸体道:“你从那边看,我从这边,能更快一些。”

      顾久黎垂下眼,也就这种时候她的话才会多一些,他“嗯”一声,翻来尸体上的白布看起来。

      尸体大多闭着眼,皮肤呈黑紫色,唯一与众不同的是——

      尸体在笑!

      泛紫的唇几乎要咧到耳垂,凑近闻还有一股苦杏仁味。君长安又看了看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都是眼球突出,瞳孔涣散。

      心中的猜测渐渐证实。凶手的确有两个。

      地窖里的尸体大多死不瞑目,脖颈处更是有一道深深的紫色痕迹,明显是被勒死然后挖心的。

      而眼下这些尸体,应当都是中毒而死,且都是成年男女,没有一个孩子。

      再者……

      君长安扫过尸体被挖的胸腔,这个的手法明显更精致,刀口平整,不像地窖里的那些,胸腔都是被活生生撕下来。

      君长安站在原地,沉默几秒后给尸体盖上白布。

      顾久黎这时也检查完毕,有些疑惑:“的确有两个南冠,一个手法精细,一个……”

      君长安接道:“惨不忍睹。”

      她说话难得这样,所以即使场合不对,顾久黎也还是忍不住唇角弯了一下。

      他柔声问道:“但是为什么拿的都是心脏?”

      心脏……药味,有一个猜测缓缓成型。但这停尸房里的味道实在难闻,君长安咳几声:“先出去,出去再说。”

      终于离开停尸房,君长安这才摘下面纱,深吸一口气:“可能想要……以形补形吧。”

      月亮高悬在天上,落下一地的银辉。

      顾久黎走在君长安前面,高大的身形挡住夜晚吹来的风。

      停尸房的尸臭味被顾久黎身上微冷的梅花香所取代。君长安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她低头想着事情,没注意到前面的顾久黎已经停下。

      恰好这时顾久黎也回过身来:“长……”

      君长安就这么撞在他怀里,他看着她抬起眼,冷声询问:“怎么停下了。”

      她眼眸清亮,倒映着一弯弦月。这是君长安第一次这么看他。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他总觉得那双眼里专注得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顾久黎舔舔干涩的唇,忍不住想到在之前,也是这样的时间,他在前面走,长安
      跟在他后面,撞到了就会生气地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就这一次,顾久黎闭上眼心道,就这一次。

      他趁着君长安还在愣神,伸手快速捂住她的双眼。

      她的眼睫扫在他手心,很痒。

      长安……
      顾久黎低下头,目光扫过她殷红的唇瓣,但最终还是在手背落下一个近乎虔诚的吻。

      长安……你要是能一直这么看着我就好了……没有恨,眼里也只有我一个人……

      就好了。

      君长安没等到回答,反而被捂住了眼睛,一时有些生气:“你干什么?”
      顾久黎放下手:“没,刚刚有东西,我怕飞到你眼睛里。”

      君长安也懒得思考他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撇下他径直走了。
      顾久黎歪头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尽是揉碎的光,温柔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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