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二三事》沈行行行行行行

17、五 : 许

　　这几日着实让徐渊有点伤神，便在府上休息，夜里睡觉时总觉有人在看自己，导致睡觉也不踏实。
　　谢云清见此便赶紧让郎中来瞧，说是心情郁结，只要将心情恢复好便可。
　　还开好一副安神的方子，她让管家去送郎中，自己摸着徐渊气血不足，苍白的脸，满眼心疼询问他：“是不是想家啦？”
　　徐渊想说话却半天都没开口，摇摇头表示没什么事，谢云清安慰着，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的，不要放在心里。
　　他点点头，心里十分感动，离家也有些日子，不知母亲过的如何，突然很想她。
　　昨夜还梦见江南西道，梦见表妹与俞姐姐，她们离我好远，好远，远到我都摸不着。
　　又过几日，觉身体好些后，在园内散着步，处于风华正茂的年纪却总显疲态。
　　他在池边绕着圈走，正思索着，却撞上一男子，满是皱纹，留有胡须，隐隐约约之间有种熟悉的感觉，那男子见到徐渊，大惊失色，连连抱歉便跑走。
　　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徐渊赶紧跑回房间，拿出画像，果然是他，刘磊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怎会在薛府，为何见我却惊慌失措，让人摸不着头脑。
　　窗外绵绵细雨，听着它从瓦片滴在青石板的声音，心里格外的平静。
　　或许也是找到线索的原因，让他瞬间安心下来。
　　接下来就是要找到刘磊升问个明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临近夜晚，雨下的越来越大，薛季华还未归家，谢云清让徐渊在薛辰房间陪着她还有张永熠，这个小机灵还怕打雷，还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陪着她就算了还要讲故事让人头疼，无奈只能讲讲以前跟表妹上山趟水的趣事。
　　薛辰被逗的哈哈大笑，看着徐渊莫名来了句哥哥，我喜欢你，这让他又联想起梦境的她，趁着雷响自己也是打个激灵，连连摆手，别，我的姑奶奶，你还是好好睡觉吧，满身都是拒绝。
　　自己头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喜欢，想了想也没有人喜欢过徐渊。
　　虽然说喜欢跟伙伴们一块玩，可就是觉得有趣，其他并无感觉，反倒是对薛参有种说不清的情绪，时常会想起他舞刀弄剑的模样，可家仇未报，怎能满眼儿女情长，更何况还是仇人。
　　一夜过去，满府寻找刘磊升，打听好几个时辰都无消息，
　　如今唯有谢云清院内未曾找过，考虑在三，带上薛辰去找谢云清，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谢谢她这十几日的照顾。
　　他一进院，便看到满园春色，好多稀罕物种，院内的仆人们个个笑容可掬，温柔似水的谢云清坐在亭内，一看他们来便招呼吃糕点。
　　徐渊处处留心来来往往的下人，如此的陌生。
　　这糕点倒是可口，与平常吃的不一样，询问后才知，原来谢云清院里有个小厨房，专门给她做各地的糕点，难怪薛辰平日喜欢往这来，看着薛辰这机灵模样就好玩。
　　又言，这院内花繁锦簇可否去看一看，她打趣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当然可以，顺手整下徐渊有点凌乱的头发，你只要把身体养好，我让阿参带你游山玩水去，他喜欢往外头去跑，好玩的地方知道可不少呢。
　　谢云清满脸笑意，差点陷进温柔乡。
　　徐渊点了点头，表面上是看花，实际是在找人，来来往往的下人太多，要真是想躲起来，那就比较麻烦。
　　约半个时辰还是找不着人影，无奈只能算了，若招人猜忌可不妙 。
　　正打算走时碰上刚回来的薛季华，这还是来府上这么久第一次跟他正面接触，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脸一直绷着，身上透着寒气，让人不敢直视。
　　“徐渊，随我出来。”
　　跟着他来到荷花池边的亭内，二人坐下，徐渊眼神乱窜，就是没有直视过薛季华，他的衣袖都快被自己扯破。
　　薛季华慢悠悠的讲起着师父的事情，说师父太不懂事，非要出去闯荡江湖，做个什么江湖骗子，招摇撞骗不走正道，现如今多大年纪，也不娶妻生子还带着你，这不是耽误人，自己不懂事就算了，还带个徒弟，他能教你什么，修道成仙？
　　徐渊一直想插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跟着师父，可薛季华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跟街边的老婆婆一样嘴碎。
　　讲半天，语重心长的来句。
　　“不要在继续找下去，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徐渊抬眼，他眼中的坚定仿佛像是自己的小心思瞬间被父亲看穿一般，疑惑他如何知道？
　　是薛参还是薛辰？可不应该，他们又不清楚。
　　而薛季华仿心知肚明一般又来句，你不用想我怎么知道的，我乃一朝中书令，查你个小孩子非常简单。
　　“许兄的女儿还好吗？”
　　听到这徐渊拍桌而起，你，别想动我妹妹，她的父母已经被你们害死，难道还不放过一个小姑娘？
　　谁告诉你是我害的，薛季华看着他笑着抿了口茶，称赞着不错，味香茶却淡。
　　“不是你还能有谁？”
　　表妹一府被害，你倒是新官上任美滋滋，敢说这事和你没有关系？他怒吼着，也管不了后果如何，只想着质问他，而薛季华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少年郎，别意气用事，你们远在江南西道，对长安的事了解多少？
　　我接任接的是圣人下的旨，许兄若不是得罪朝中权贵，我能拿他如何，薛季华叹口气又言，其实，我与许兄本是一同为官，早劝他做事不可张扬，偏偏不听，在朝为官人心险恶，凭他一己之力想铲除天下贪官污吏，异想天开。
　　徐渊分不清他说的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他的样子又不像作假，可父亲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害的姨娘。
　　“你知道了又这样，你报不了仇。”
　　薛季华苍桑的面容极显城府，不太相信他的话，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你只能信我。”
　　少年郎，好好的活下去，别翻这些陈年旧事，你翻不了案。
　　三四只小鸟落在亭的四角处，扑通着小翅膀，叽叽喳喳的叫着，忽来一阵寒风，吹的让它们差点站不稳脚。
　　池面倒映着云朵，几条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好生快活。
　　薛季华洒着些鱼饲，它们争先恐后跳出水面，奋力争夺着，一会儿就一抢而空，鱼儿还没完全饱腹，亭内只留下一人，呆呆的望着水面，鱼儿又很快的沉下去，些许荷叶弯着腰，替它们遮挡。
　　徐渊慢悠悠的走着，莫名去找薛辰，她正在吃着糕点，便坐下看着她吃，还真是无忧无虑呢，小孩的快乐太简单。
　　“我刚看见你跟父亲在说话，你们在聊什么？”
　　薛辰含糊不清的说着，嘴里还没完全咽下，又咬一块。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还是好好吃东西吧。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笑眯眯的看着徐渊，徐渊与她对视，如此天真无邪的眼睛，居然知道自己的想法。
　　薛辰继续说着，虽然我是个小孩，但我知道的可不少，你要找什么，我告诉你。
　　徐渊内心苦笑，她见徐渊不说话，又讲，就算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去问刘叔，他知道的可多了。
　　“刘叔？”
　　这个人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呀，他会做糕点还会讲故事，知道的事情也不少，薛辰一脸骄傲，我让他做好吃的给你吃，定会开心起来。
　　她眉眼弯弯，徐渊点点头答应。
　　二人进到院内厨房，一身影陌生又熟悉，正是那日撞他的人。
　　刘磊升一见他便想逃，被徐渊一把抓住，薛辰见此推他，你欺负人，我要去告诉父亲，赶紧跑去外面找人。
　　你知道我为何找你，你怎么会在薛府。
　　“小郎君，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要知道许府已经被灭门，我又怎么敢在外面招摇。”两耳不闻窗外事才能保住性命。
　　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要清楚来龙去脉，我得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刘磊升瘫坐在地上，手上还有些面粉，案板上也有，以及还没来得及擀的皮，徐渊也坐下来看着他。
　　他沉默一会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当年的事跟薛大人是没有关系的，他只是替罪羊。
　　刘磊升诚恳却还是让人有点怀疑，直言道他给你多少银两让你说这些骗人的话。
　　刘磊升摇摇头不改口，又言当年许大人被害前，杨太尉常去许府。
　　“杨太尉？”难道是常来府上杨竟康的父亲？想到这，薛季华昨日的言辞莫不是当我是小孩糊弄，对他的憎恶又多几分。
　　走时对刘磊升嘱咐着，就当我没见过你，又想起，薛辰找薛季华告状，算了，就当我没跟你说过这些话。
　　回房后泡个澡，让全身心放松下来，回忆这几日得到的信息，回忆着这些人，替罪羊？在替谁？
　　一筹莫展，身边也无可信之人，师父又不在身边。
　　“徐渊！”
　　被叫声吵醒的徐渊睁开眼，手胡乱的摆着，溅起水花，水被洒向地面，眼前正是薛参，一脸不怀好意，脱起衣服，徐渊不知他要干嘛，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徐渊被他挤的只能缩在一旁，因他一跃水又少一半，大部分都在地面。
　　“和你一起沐浴~”
　　明日带你出城玩，还有小妹，定十分有趣。
　　薛参的脸，虽成天练武，却带着几分稚嫩，又想着他如此讲义气，不忍心继续骗他，可说出来更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