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赠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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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余氏果然如前世一般得了皇上恩宠。嚣张跋扈也是不改当年。
沈眉庄是大家闺秀，不与这等出身的人一般见识。倒没叫华妃和皇后抓着什么把柄。
这日采月又向沈眉庄埋怨：“小主，内务府的奴才也忒狗眼看人低了，奴婢上次才去为莞常在教训了他们一番，谁知道如今余答应得宠，他们连小主的话都听不进去了，现在克扣碎玉轩的不说，连我们这边都开始怠慢了。”
“好了，你既知道他们攀附，便不必放在心上。”沈眉庄翻了一页书懒懒道，“福子，你去库房取些好的布料送往碎玉轩。”
“是。”我忙福身退了出去。
细想来，此时确实是甄嬛初入宫来过得最紧张的时候，连宫中下人都遣散了不少。不知甄嬛知道若她倚梅园那日直接面圣便可承宠，会不会后悔。
我若是当日做些什么手脚，叫她与皇上早早相认，不知是否帮了她一把。
一直想着事情，在宫道上走路难免漫不经心，不经意间险些撞到一副步辇。
“大胆奴才！竟敢冲撞妙音娘子！”我才回过神来，只见一个小宫女盛气凌人地冲我发火，我一抬头，步辇上可不就是余莺儿。
“大胆奴才，还不跪下！”
我闻言才彻底反应过来，赶忙跪下谢罪：“奴婢有罪，奴婢不察，竟冲撞了小主。”
“你是哪个宫中的，做事这么不当心。”只听余莺儿懒懒地开口道。
“回小主的话，奴婢在咸福宫当差。”
“咸福宫？敬嫔？沈贵人？”只听她自言自语，“你抬起头来。”
我闻言只好抬头，撞上了她打量的目光。
“呦，似乎是有些面熟，好像是之前被剪秋姑姑选进皇后宫里侍奉的，怎么如今去了咸福宫？”
我竟不知余莺儿还记得这种事，咬了咬牙回道：“奴婢做事不周到，惹皇后娘娘不痛快。”
她冷哼一声：“哼，是不周到，竟然敢冲撞主子，掌嘴，直到我叫你停下为止。”说着她饶有兴致地托腮看了起来。
我一怔，瞧她的神色怕是不能善了，闭了闭眼抬手掌掴自己：“奴婢有罪，奴婢冲撞了小主，奴婢该死。”
我心中数到七十三下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参见妙音娘子，原来娘子在这，皇上可等了好久。”竟然是小厦子，他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向余莺儿行礼道。
“路上碰到了不长眼的奴婢，拌了脚。”余莺儿懒懒道。
小厦子闻言赔笑道：“哎呦，这奴婢不长眼已然有罪，若是耽搁了娘子去见皇上，岂不是罪上加罪。”
余莺儿眼珠一转，瞪了我一眼道：“今儿你运气好，可别再叫我碰上了。”说着她又拍了拍她的步辇：“起轿。”
小厦子把我搀起来时，我膝盖跪得已有些疼了，小腿也发麻，他便没松手，搀着我扶着墙跟慢慢踱：“你也真是的，怎么冲撞了这位，她脾气可是现在小主里最差的。”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想冲撞这位，自然是不小心。”
他左右打量了下四周无人，同我小声道：“只是你也知道，她并非是那日倚梅园那位……”说着他又凑近了些。“只是我在宫中偷偷散布消息，现如今宫中大多都知道这位为何得宠，只是怎么没人出来说她冒认一事。”
我心想，因为碎玉轩偏远，莞常在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此刻的甄嬛也无意争宠。
但嘴上只回道：“不是说御前的口风最紧吗，怎么你倒自己传播起来了。”
只见他脸色一红，回道：“师傅那日去寻人也没避着谁，这事原也不是秘密，我并未将你我相遇之事说与任何人听。”
我见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忍不住笑了出来，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用的什么香料？”
他闻言一怔，下意识答道：“我从未用过什么香料。”只见他抬袖闻了闻，“应当是养心殿中的龙涎香。”
我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说了两句，临别的时候扯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如今她命好成了主子，自然不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的。”
小厦子闻言轻叹：“这我也知道，只是同你说两句交心话罢了，她实在是跋扈，加上……”他扫了我一眼，面上又多了一抹绯红，“加上她在宫女中，也算不上什么美貌。”
我轻笑了一声：“所以说她命好，若是倾国倾城的美貌，承宠岂不是顺理应当。你我之间你自在说话，只是旁人面前务必当心。”
“我在御前当差时候也算不上短，这点自然知道。”他冲我欠了欠身，便往养心殿去了。
我顶着被扇红的脸颊回到了存菊堂，把采月吓了一跳，我倒是也没必要遮掩什么，便把碰到余莺儿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采月很是为我打抱不平，沈眉庄闻言也是叹气，叫我早早回房歇下了。
傍晚与我同住的红英欢欢喜喜地跑了进来，给我递了瓶药。
“妹妹你看，这是养心殿小合子给你送来的药！他怎么知道妹妹你受了伤，还巴巴地给你送药过来？”
我赔笑道：“许是撞见了。”
“撞见了就要送药吗？宫里受罚的宫人可多了去了。”红英叉着腰站在我面前，“你可不许瞒我。”
我一时之间想不到好的借口，只得以琐事岔开，还好红英并不是十分在意此事，心性也大大咧咧的，我只提了提余莺儿多盛气凌人便轻易地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倒灌了一耳朵她骂余莺儿的坏话。
罢了之后我取了些药膏，按照红英嘱咐我的方式轻敷了上去，这药一抹便化，冰冰凉凉，很是舒服。叫我心里涌上一丝暖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着天气渐渐变暖，余莺儿从妙音娘子又变成了余答应，靠着自己的歌喉又重获圣宠，这倒是她自己的本事。
只是眼看着马上杏花要开，甄嬛怕是不日要从莞常在变成莞贵人，那余答应便是要成余官女子了。
这天沈眉庄去和甄嬛叙话，放了我一个下午的小假，我闲得无聊想起了小厦子从前说的话，自己未觉笑意已浮上了脸颊。
“想什么呢，那么高兴！”红英撞了撞我，“今日难得贵人赏了一下午清闲，你可要和我们一同去御花园看花去？”
我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就自个儿在房中歇歇。”
红英知道我素来不热切着和其他宫人交好，便也没有坚持，欢欢喜喜地去了。我等她们走远，悄悄出了存菊堂，往养心殿去。
“合公公，奴婢是存菊堂福子，不知今日厦公公是否当差呢？”我朝小合子福了福身，满怀期待地看向他，却见他面色颇为为难：“福子姑娘，厦公公是不当差，可是他挨了罚了。”
我闻言一惊，赶紧追问。
原来又是余莺儿，竟叫小厦子手剥核桃，弄得满指鲜血不说，还遭了皇上训斥。现下苏公公面子上叫小厦子回房思过，其实是叫他养伤。
可别是为了我的事，我心里念着，别了小合子便往太医院去。
太医院当差的恰好是温实初，我连忙上前请安：“温大人，奴婢是存菊堂的福子，奴婢的妹妹当差时受了罚，现下手指全破了，温大人可否给奴婢开些止血的药？这是奴婢这三个月来的俸禄，若是不够，您告诉奴婢差多少，奴婢再去支取些来。”
温实初原本正在写脉案，闻言收了笔势答曰：“姑娘快快请起，容我细细问过症状，定当尽心竭力。”
我将所听来的症状一一说来，只见温实初沉吟一番，冲我安抚地笑道：“姑娘莫着急，这不打紧，这些俸禄也远远够了。我给那位姑娘开些内服外敷的药，细细调理两日便可大好了。”说着他令找了一张纸开方，边写边说：“只是我过会儿要去碎玉轩请脉，怕是不得空帮姑娘抓药，卫临！”他说着唤来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这时我的徒弟卫临，由他为姑娘抓药，姑娘大可放心。”
我细细端详了下卫临，上辈子附在甄嬛身上见他时，他已是独当一面的太医，如今只是一个学徒，看着年纪虽差不了几岁，气质却透着青涩。
我笑道：“温大人的徒弟自然也是极好的，劳烦温大人和卫大人。”
卫临取了药房，瞥了我两眼，似是有些不耐烦地叫上我：“请吧，姑娘。”
我倒头次见他这副模样——上辈子见他都是见他如何面对甄嬛，他无不恭谨尊敬，倒头次见他有些不驯的模样。我亦步亦趋地随他进了药房，见他包好药，也并不开口，只是将药包递了过来，点头示意我取。
“奴婢谢过卫大人。”我脸上带笑地取过，转身翻了个白眼，好你个卫临，原来你就是个势利眼。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只听他又在背后开口：“诺，还有那个。”
我回头，只见桌子上还放了一个药包，他竟是递也懒得递，抬脚就要走。
我差点按捺不住脾气冲他发火，一想此刻身份差异，我也有求与人，便欲言又止，只是抬手去取了第二份药包，他倒凑上来，笑嘻嘻地说：“怎么着，姑娘生气了？”
我回了个笑脸：“哪儿敢呢，奴婢谢谢大人提醒。”说着我欠了欠身扭头就走，只听见他在背后轻呵了声。
我取了药一路上在心里暗骂卫临，匆匆忙忙地赶往了小厦子的居处，送了药进去，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来：“你怎么知道……？”
“我下午得空，头次找厦公公兑现承诺，想着看有没有荣幸和厦公公一起玩，谁知道厦公公贵体抱恙，咱不是眼巴巴地送了药过来。”我故意调侃道，说着把外敷的药拆开，打算给他涂上。
“我这也不打紧，师傅下午便着人送了药过来，你没必要送……你放着我自己来涂！”他脸一红，抢过了药自己包上。
我看着他笨拙地给自己手指包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不是关心则乱嘛，再说先前公公投我以木桃，我可不是要报之以琼瑶。”看他一愣，我解释道：“就是我还你上次赠药的人情，公公可别嫌弃。”
他赶忙摆手说不会不会，又甩掉了一个刚包好的纱布，一时滑稽，让我取笑了半天。
同小厦子叙完话，从养心殿出来已到了傍晚，没走几步只见墙角有个人影，我还未看清，只听他先发声了。
“是姑娘哪个妹妹受罚了？我竟不知哪个宫女会同养心殿的太监们同住前院配房。”
是卫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赠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