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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宴 ...

  •   直入了前厅,沈清窈便感觉一阵暖意袭来,屋内烧着地龙,整个屋子都是暖烘烘的,坠儿将她的披风解下,再取下挂在耳际的面纱。

      这时众人才真正看清沈清窈的面容,伺候在身侧的仆妇丫鬟忍不住惊呼,连余氏都不禁晃了下神。

      她和侯爷的样貌都不差,她自是知道女儿的样貌差不了,五年前已经是个小美人胚子,因此周围人对她多有怜爱,连她大哥家调皮的小侄子见了女儿都会老老实实从不闹腾。

      可却没想到长大后竟如此惊艳,其实依稀可见五年前的轮廓,只是被修饰地更加精致完美,挑不出一点瑕疵。只站在那,都放佛在见一副绝美的画卷。

      沈清筠沈清媛虽然惊讶但还能控制表情,沈清濯则还年幼,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等众人进了内室,他才回过神来,踉踉跄跄跟了进去,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地飘到那张脸上,但又想到刚才在廊亭里的小动作,一时间脸涨得通红。

      室内

      周老夫人穿着藏青色连襟褂子,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了发髻盘在脑后,眼角布满了细细的纹路,纵然已不再年轻,可却周身庄重贵气,紫檀佛珠在手中不紧不慢的捻着。直到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脚步声,老太太才睁开眼睛,停下手中的动作。

      沈清窈一眼便看见端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虽然满头华发却精神奕奕,眼神精明并不浑浊,看见她进来便站了起来,颤声叫着窈儿。

      她向前两步,缓缓跪在老太君面前,磕了个头,伏身哽咽道:“祖母,是孙女不孝,让祖母一直为孙女担忧。”

      老夫人早忍不住红了眼眶,差使边上的邓嬷嬷把人搀扶起来,“好孩子,快起来,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老夫人干燥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沈清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沈清窈陷入回忆:“你走的时候还那么小,娇娇小小地缩在祖母怀里哭喊着不去,差点喘不上气来”,她叹了口气,再开口也没那么悲戚:“一晃这么多年了,祖母还以为会见到一个面色苍白,走两步路就会喘的小丫头,没想到是个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像小仙女似的人物”

      下首站着的一家人相视而笑,邓嬷嬷凑趣道:“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名冠京城,二小姐一准随了老夫人。”

      “你个促狭鬼”,老夫人也揽着清窈笑起来,关切道:“你的病可大好了?可还会喘?每次来信都说快了,可迟迟不回。”

      “已经大好了,除非受到过度惊吓,平时和正常人无异”沈清窈也有些伤感,离家十多年,如今闻着祖母身上飘散地檀香,让她无比安心。

      外祖母家舅舅舅母对自己再不错,也是有限的,过年看着外祖母一家人团圆,尽管每次自己都能笑意盈盈在其中,可到底有多念家,只有自己才能感受那份孤寂与悲凉。

      好在她总算回来了,现在回想起来,竟也觉得没那么难捱了,她不仅治好了病,也跟着师傅学会了不少药理,表姐表弟也都护着她,大多数时候也是快乐自在的。

      听了清窈的话,老夫人连声说好,脸上满是欢喜,皱纹都透着心满意足。

      对于这个离家在外的孙女,她是最惦念的。

      当初余氏生产,没想到竟是双胎,生下沈清筠之后,就已经没了力气,沈清窈出来的时候,面色青紫,微弱的几乎听不到呼吸声。侯府上下都娇养着,人参恨不得当饭吃,才留住了娇娇一条命。余氏当时精力不济,就养着健壮的男孩,她养着沈清窈,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因此她对沈清窈的感情最深,其他孙女孙子也喜欢,但到底不是自己亲手养大的,都不及这个孙女。

      如今沈清窈回来,她怎能不欢喜,她日日都是盼着的。

      更不要说沈清窈长得如此精致,她更是欢喜。

      眉毛弯弯,含泪的桃花眼脆弱又精致,鼻梁纤巧挺立,嘴唇线条分明,点缀在小巧的下巴上方,不过唇色淡淡,只余一点淡红,满头青丝柔柔顺顺的披散在腰间,头上挽了简单的少女髻,只一个弯月红花玉钗装饰其间,雅致脱俗。

      老夫人阅人无数,要说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当属景曦帝的淑妃,身姿妩媚,一颦一笑都明媚动人,可和她这孙女儿一比,却显得媚俗了。

      幸亏她这孙女已经订了婚,不然不知要惹多少少年郎的心。

      就连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和户部尚书家嫡子的婚事,眼见对方已及弱冠,也在去年春闱考取了功名,婚事再也拖不得了。

      幸而对方也算清朗俊雅,在京城中颇具盛名,勉强能配得上她孙女。
      老夫人本意是想再多留沈清窈一会,可看到满心满眼都放在女儿身上的余氏,到底松了口:“让你母亲带你回长乐苑看看吧,你屋里的东西你母亲一直都精心维护着,还有游廊外的紫荆花,你母亲也找专人打理着,就怕你回来看不见东西伤心。”
      她看了看下首翘首以盼的众人,“晚膳就摆在善喜堂,我们一家吃个团圆饭”

      余氏道是,“母亲放心,晚膳的菜色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老夫人点点头,拍了拍沈清窈的手:“好孩子,去和你母亲看看吧”

      沈清窈退到脚踏前,倚身以示告退,一家人才走出善喜堂。

      白狐裘大氅重新披上,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漫天雪地里映得她眼眸深邃动人,唇红齿白。

      长乐苑在侯府西侧,沈清窈这才注意到,游廊四通八达,到达府内各处皆要经过游廊。游廊尽头,穿过几道拱门,便是长乐苑,院里有颗高大的桂花树,雪花热闹地拥挤在枝头,树根在长乐苑,树冠却是有一半探了出去,伸到了东侧的沉香苑,沉香苑便是沈清媛的院子。

      一家六口都簇拥在长乐苑里,还有不少丫鬟和仆妇,人多的仿佛转个身都难。

      “窈窈,你看看屋子是不是还一模一样”,余氏走上台阶,推开紧闭的大门,没有常年无人居住的尘埃渲染,屋内飘散着淡淡的幽兰花香。

      沈清窈脚步略缓,四下打量了一圈,摆设依旧,瓷窑器物很少,多是绿植,因着屋内有地龙才能常年青绿,否则经过一个寒冬早就只剩枯枝,绿植多,她幼时能呼吸更顺畅一些。

      “有些长成的的盆栽挪到了花圃里,我又寻了相似的放了进来。”

      可见余氏的用心。

      视线调转,另一侧花厅和床榻用嵌珐琅屏风隔断,隐约可见室内的床榻,却影影绰绰并不清晰。

      以前屋内的样子她其实已经记不真切,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却是做不了假。

      看她在屋内四处打量的茫然神色,最不好受的便是余氏了。

      她本应千娇百宠的女儿却远走他乡,受尽病痛折磨。

      心酸涌上心头,她上前将清窈的手攥在手心,关切道:“可要歇歇?”

      “好”,沈清窈自是注意到父亲和兄长两个大男人杵在前厅,手脚不知所措,“坠儿,你带人去取几个脚凳,让父亲和兄长、妹妹也歇歇”

      沈崇,沈清筠,沈清媛三个人听言皆是一脸喜意,不说别的,到底女儿(妹妹)惦念自己。

      只有沈清濯听到这话,气得跳脚:“我呢?我就得站着呗?”
      又小声嘟囔:“不就是哼了你一声嘛,怎么这么记仇。”

      “老四,我看你是皮痒了”,沈崇板起脸,他是武将,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一身威严气势,平日怕吓到妻子女儿,几乎不会厉声说话,唯有小儿子,时常惹得他动怒。

      沈清濯缩了缩脖子,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颤。

      见此,沈清窈莞尔,其他人也抿嘴偷笑。

      “小姐,脚凳取过来了”,坠儿带着其他几个年轻的小丫头,依次将脚凳放在了各位主子的身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沈清濯看到有他的脚凳得意地坐下。

      沈清媛搬着脚凳坐到了清窈身旁,笑吟吟道:“阿姐,你别看他今日人模人样的,实际可是个小霸王,京城同龄人就没有不怕他的,上次还把御史家的小孙子凑得鼻青脸肿,气得御史在朝堂上告状,最后他被父亲打了两竹鞭才消停,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三姐”,这下把沈清濯气从脚凳上蹿起来,直跺脚,看着沈清窈勾唇笑,更是脸涨得通红,辩解道:“分明是宋循欺负别人,我才揍他的”

      “所以你被御史告了,这下你不仅在学院出名,在皇上面前,在朝堂上都赫赫有名了。”沈清媛嘲笑道。

      “三姐...”

      “好了,你多张张记性”。

      沈清濯才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下。

      一家人又热热切切地说清窈在杭州的事,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府内房檐上红色灯笼亮起,整个侯府笼罩在灯光的暖晕中,周嬷嬷才打着伞过来,道晚膳已备好,一家人才意犹未尽地起身。

      周嬷嬷本来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只不过因为照顾的仔细周到,才让周嬷嬷陪着清窈去了杭州,如今周嬷嬷回来自是重新回到了老夫人身边。

      可十年间的陪伴之情让周嬷嬷挂心清窈早已成了习惯,:“小姐可要穿厚些,外面风大,可是冷到骨子里了。”

      橙黄的灯光透过红色的油纸,有的影子打在窗棱上,有得静静躺在雪地上,静谧优美,自成一道风景,就连雪夜里的天空都要比其他时候更亮些。

      一行人到善喜堂的时候,晚膳已经上桌,满满当当十几个菜。清窈被老夫人招呼着挨着她坐,另一边众人约定好了似的,让给了清媛,两个孙女不偏不倚。

      余氏坐在了清窈身边,殷勤地给她夹着菜,这是十年来的头一次,恨不得把整个桌子上的菜都夹到她碗里,弥补这些年身为母亲的亏欠,“窈窈,这道银鱼是徐师傅的拿手菜....再尝尝这个酿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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