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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是非你不可,只是你更适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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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你可知道我是谁吗?”衍逸头一次听到有姑娘当着她的面说不想嫁给他的。
衍逸虽平时不近女色,但平时近他的女色倒是不少。到底是少年郎的丰神俊逸,高耸的鼻梁、飒爽的剑眉使他成了许多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你自己不愿意告诉我,我又怎知?”小姑娘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男人早已经爱答不理了。
“陛下!”远远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衍逸和姑娘循声望去,看这周围乌泱泱的人群便知是东帝。
衍逸忙迎上去作揖:“后生衍逸久仰东帝。”
“陛下客气。”东帝忙还礼。
一旁的姑娘立马明白了今日遇见的男子原是这四海敬仰的天浔君主,趁着两位国君相互回礼之时,悄悄的收了酒坛子,准备溜走。
"寒澈!站住!"
东帝的声音从寒澈身后传来。寒澈从小就只怕东帝,乖乖站在原地。
“陛下见笑。这是寡人长女寒澈,从小顽劣不堪。若是有冲撞陛下之处,望陛下海涵!”东帝瞪了寒澈一眼,对衍逸作了个揖。
“这位是东帝长女?”衍逸的话中明显透着质疑。
"小女顽劣,成日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见笑了。"东帝尴尬地赔笑到。
“无妨无妨,公主甚是随和。”衍逸知道自己失态了。
那昨日那位公主莫不是另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二公主?衍逸不愿承认自己的预判失误,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东帝没等衍逸提及求亲之事,便下令设宴款待,以尽地主之谊。
东帝和东帝后陪着衍逸谈笑,随即而来的是若泽世子寒城和身怀六甲的世子妃。
“长姐安好?”衍逸见到自己从小就最亲的姐姐,难掩少年的愉悦,何况,自己的小外甥即将降生,当舅舅的初次接触新生命心情更是难以言喻。
“一切都好!”在他乡见亲人,衍笛也是难掩的激动,“用不了多久你的小外甥也要降生了,你放心便是了。”
这边的大殿里上演着催人泪下的亲情,那头后殿里的两位公主正着急忙慌的更衣补妆。
“阿姊,你穿这件吧,颜色鲜亮又大气。”若泽二公主寒微从寒澈的衣柜底部翻出了这条裙子。
“你知道我不喜欢穿这种大红的大紫的。”寒澈懒散地摇了摇头。
“可今天是要见天浔皇帝的,阿姊打扮的不隆重些,怕是显得不尊重,也不合身份呀。”寒微把衣裳放在寒澈手里。
“你看你,不也穿的如此素雅吗?何况我知道你喜欢红色,不如这条给你吧,我穿寻常衣裳便好。”寒澈把裙子塞回了寒微手里。
“阿姊,我只是个庶出的公主,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从小母妃便要我恪守本分,妹妹也始终不敢忘记……”寒微边说边着边低眉垂目,红了眼眶。
“微儿,别说胡话。你我都是父皇的女儿,有何分别?”寒澈生怕寒微落泪,忙说,“罢了罢了,这条裙子若是让咱们姐妹不愉快了,丢了也罢。”寒澈佯做撕衣状。
“阿姊手下留情,”寒微破涕为笑,“原本只是觉得姐姐穿红色的衣裳好看,谁知竟让阿姊急了。”
“若妹妹觉得好看,我穿便是了。”
若泽皇宫大殿内。
叙完旧后的衍逸又变成了那个不辨喜怒的冷面君王。所有话题也终究会回到国事上。
“东帝,衍逸有个不情之请。”衍逸径直走到席下,向东帝行礼。
“陛下请讲。”东帝执政数十年,对衍逸的企图也能猜到几分,虽说他也不曾想清楚如何回应,但总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也总要面对此刻。
“衍逸此番前来一是拜访东帝,以示两国友好;二是长姐身怀六甲,衍逸心中挂念;三是……”衍逸顿了顿,接着说到,“衍逸想求娶若泽长公主为妻。这些珍宝均为天浔的诚意,望东帝允准。”衍逸示意将聘礼呈上。满满当当,珠宝的光芒照得整个大殿都变亮堂了。
“求娶?”东帝虽有心里准备,也知道寒澈确确实实就是天浔皇后最好的人选,但他深知天浔皇宫险恶异常,寒澈又心性单纯,怕是难以招架这后宫前朝的纷争。何况,天浔和若泽,终究……
终究是异姓的天下。
“不妨陛下等小女来后问过小女的意思?”东帝后发话了。东帝后了解自己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儿,让她与一素昧平生的男子结婚不如要了她的命。但好在寒澈长了张利嘴,总能说的让各位求亲者哑口无言。
“不必等了,我来了。”寒澈从门背后迈着阔步走出,身后跟着略显慌张的寒微。
衍逸看向这个一袭红裙的小丫头,少了几分初见时的青涩,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给皇兄皇嫂请安。”寒澈寒微纷纷行礼。
“天浔陛下你们也该行礼问安。”东帝道。
“陛下金安。”寒澈扫了衍逸一眼,敷衍地说道。
“天浔二公主寒微参见陛下,愿陛下万福。”寒微小心翼翼地行礼道。
“澈儿陛下已见过,另一位是寡人次女寒微。”东帝介绍道。
“原来这便是二公主。”衍逸点头回礼道。
既然两位公主都在这里,那昨日集市上那位被官兵称作公主的姑娘,又会是谁?
这若泽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陛下若要娶寒澈,能否给寒澈个原由?”寒澈反问的利落,无所畏惧地看向衍逸的双眼。
“寒澈!不得无理!”东帝连忙拦住。他深知衍逸年轻气盛,十几岁的年纪便有着久经人事的杀伐果断。何况,寒澈命定是未来的天浔皇后,冒失的性子却不免给她惹来一身麻烦。只有谨小慎微才能保她平安。
“婚姻乃父母之命。何况公主也应该知道自己与这世间寻常女子不同,您的姻缘,可以维系天浔和若泽两国长久交好。”衍逸云淡风轻的答道。
“以女儿家的婚姻来当做两国交好的筹码,陛下未免也太瞧得起小女了。”寒澈轻蔑地说道,“陛下的婚姻倒是能护得住四海八荒的太平,不妨陛下多大婚几次?”
衍逸又气又笑,一时半会儿间竟憋不出一个字。
“陛下说的在理。”东帝顿了顿,“婚姻乃父母之命,何况……能嫁入天浔也是小女的福气。”
“父皇,这福气您不妨给我那堂妹,反正她一向爱占便宜。”寒澈嘟哝道。
“不得放肆!”东帝的眼神告诉寒澈,她非嫁不可。
寒澈打小只怕东帝,胡作非为十余载,东帝一个眼神她便不敢作声。有时候寒澈也会想,东帝无论是对自己的兄长还是对自己的妹妹都和颜悦色,为什么独独对她疾言厉色。她不敢问也觉得没必要,毕竟,在这若泽皇宫里,除了东帝,她也算是受尽了万千荣宠。
“恭贺陛下!恭贺东帝!”
众人齐声贺道。
订婚期、备六礼,寒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时此刻那个胡作非为的公主却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她插不上话,也不想插话。
恍恍惚惚间,她迎着人们的恭贺一杯杯地喝下了酒。明明要成婚的是她,人们怎的比她更高兴?
寒澈虽凭着这顽劣的性子偷摸溜出了大殿,满身酒气熏得她自己也阵阵反胃。扶着一溜汉白玉栏杆,寒澈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不久前刚被刨了个土坑的桃树下。她一把抱住了桃树,凭树而立,桃树微微颤了颤,洒下几片花瓣。醉态里绯红的双颊和这满树桃花一般透着娇嫩的粉,碎发间沾染的几片花瓣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白皙。鲜红的裙摆漾在风里,怎么看寒澈都比这满园春景更动人心弦。
“你怎么出来了?”
寒澈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嗯?”
寒澈转过头刚想开口回答,胃里翻腾了许久的酒气就倾斜而下,不偏不倚,吐了自己一身。
不知道为什么,衍逸突然觉得这个若泽长公主并非传闻中的清冷高傲、不可一世,反倒有些许可爱。在衍逸眼里,看得上眼的女子若不是像长姐那样温婉得体的,便是像她那般清冷孤傲的,殊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姑娘。看着她那狼狈的模样,衍逸不由得嘴角上扬,看尽了这世间绝色美人、大家闺秀,偶尔遇到这个迷迷糊糊的小丫头倒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衍逸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这漾起的红裙点着了,不知是酒的后劲还是被这桃花迷醉,耳根泛起一阵微热。
“你干嘛?”寒澈吐了个痛快反倒是清醒了些,看到一旁痴笑的衍逸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干嘛?”衍逸忙收回了自己上扬的嘴角,又变回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我干嘛你看不出呀?”寒澈一开口,胃里的酒气又开始翻腾到了喉中,对着衍逸就是一个干呕。
小丫头片子酒量不行嘴倒是挺犟,也不知道东帝平日是怎么教养这个名扬四海的掌上明珠的,竟无半分皇族公主的做派。若真是如此心性倒是好事,怕只怕佯装单纯。到底是个十八岁便能独揽皇权的天子,衍逸知道在这深宫里他只能相信自己,即便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易阑他都暗防三分,更别说一个初次见面的异国公主。
衍逸平时有着严重的洁癖,对女子也是,即便是千娇百媚的后妃,衍逸也嫌他们身上的脂粉气太重,因此从未让一个嫔妃留宿在自己宫里共枕而眠。看着寒澈污浊的红裙,他虽略感反胃,但依旧脱下自己的披肩,盖在她身上,俯下身子。
“小丫头,上来!“他示意寒澈到自己背上来。
寒澈这酒劲儿扰得她意乱神迷,借着醉酒毫不顾忌地趴到了衍逸身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
衍逸第一次和一个女子挨得这样近,近到这个丫头呼吸的起伏他都能感受的一清二楚。寒澈身上带着一股桃花酒的甜醉,,呼出的气息也是甜甜的,衍逸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甜醉的空气让自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闷的自己心跳得飞快。
“沉吗?”寒澈搂住衍逸的胳膊紧了紧。
衍逸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寒澈依旧安静地把头枕在衍逸的肩上,微微卷起的睫毛低垂着,也不知她是在说梦话还是关切。
“怪沉的。”衍逸调侃道。
“那你干嘛要娶我?”寒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衍逸的心颤了颤。人们都说这是君主的江山,却没人知道君主的全部都只能交给江山,衍逸早就把自己的婚姻,乃至性命给了天浔的所有黎民百姓和万里河山,如今被寒澈这一问,却是愣了神。毕竟,寒澈本应该只是个天真无忧的公主。
“其实不是非你不可,只是,你更适合。”衍逸像是安抚又像是自我开脱一般给了寒澈这个答案。他感到自己肩上凉凉的,那个安静的丫头脸上还挂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