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望》八蛋不姓王

16、姓席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吃饭，目光都落在那个扑通扑通掀盖子的大箱子，片刻的安静过后就开始了嘈杂的交谈声，席似锦什么都听不清，但看到每个人的嘴巴都在大大小小的开合，她怎么越看那个箱子越像棺材呢。
　　“段傅，带小肆上楼。”段傅难得的乖巧没问为什么，拉着席似锦就往戏台子西北角跑，台上的戏还没停，唱戏的只管唱戏，看戏的只管看戏。
　　“表哥，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席似锦是真的没明白到底怎么了。但是段傅把她摁在凳子上，警告她不许看。也没有带她去上楼，反而躲在后台看热闹。
　　段傅被席似锦挡在她面前，看着这场闹剧，看这场庆功酒。
　　噔——噔——砰
　　“妈的，席柒叙你这个狗娘养的，你敢给老子绑来。”众人了然，一时都屏住了气声，心里暗道小七爷的手段，接着家宴的由头来夺席老爷的权，正自己的位，反正与自己无关，席小七爷只是要自己这双眼睛而已，那自己就配合好小七爷，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看就成。戏大于天，唱戏的就唱好戏，唱完戏，只要还有一个人不喊停，那这出戏，就得做下去。
　　庆功酒，斟半杯了。
　　“席老爷怎么这么大火气啊。”席柒叙翘着漫不经心的二郎腿，毫不在意地吐出几个字，两只手一直用刀在剃盘子里猪爪的骨头。一刀一刀，一下一下。
　　“您说您，这么大岁数了，该做什么还得我来教。”语气散漫地像在询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在面包上抹上果酱一样。
　　“哈哈，你席柒叙算盘这打得好啊”看了一眼装着自己的棺材，又看看自己的亲儿子，看看座无虚席的宾客“不用再费二遍事了对吧，人都给我叫来了啊。是用家宴通知的吗？还是什么.....”席德望怒极反笑，刚往前一步，就被身旁的侍者挡住了去路。
　　“对啊，我说过，我不姓你席德望的席，脏。”话音没落，就见小七爷手上沾上了酱汁，不知道是在说酱汁还是说席德望的席。
　　“哟，席柒叙，席柒叙啊席柒叙啊，你骨子里流的是我的血，你手里沾了多少条人命，你能不脏吗？”席德望已经知道自己的命会在交代在这里，但他不相信，他要看到自己的儿子愧疚的神情，那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儿子，死在他手里，呵，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嗯？”席柒叙终于舍得抬头看看自己的父亲了，“你怎么确定我骨子里流的是你的血呀？”略作惊讶地长大嘴巴，嘲讽地看着无法相信的男人，反正都是要死的人，该断的念想留着干嘛，最后让活着的人驱鬼请神地吗，那不是他席柒叙的作风。
　　男人突然双眼湿润起来，“你不能为了气我就这样说小锦。”
　　躲在柱子后面的席似锦怔住了.......
　　她突然明白父亲为什么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了，似锦，似锦.....，难怪他从没叫过自己小肆，都是小锦小锦地叫。她感受到了什么是从脚到头冻住了的感觉。
　　段傅感到手下的人不动了，察看她的异样，他看见席似锦哭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流泪，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和不理解。
　　“小肆......”段傅以为席似锦是在哭自己的哥哥杀了自己的爸爸的事情，却忘了小肆根本没看到过那个棺材。“小肆，七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太怪七哥，你爸爸确实......总之，你爸爸死有余辜。”席似锦猛地看向段傅，泪水溢了满脸，不要钱地流，“七哥？什么爸爸？”席似锦还是不想相信段傅说的和自己理解的一样，哥哥，哥哥怎么可能亲手杀了爸爸呢，他可是爸爸啊。
　　眼看着就要往外跑，段傅一把拉住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赶忙往楼上带，但是席似锦死死咬了一口段傅的手，段傅吃痛，席似锦趁着这个空挡就跑到了席柒叙的面前。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没听到，就看到爸爸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七哥则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对面，席柒叙眼神慌乱了一瞬，但立马就恢复平整，他看到席似锦泪眼婆娑地问他，“七哥，你要做什么？”她听到她的声音抖得不行。
　　“段傅。”席柒叙慢慢站起来，不容置疑的声音让身边所有人的神经紧绷起来，这回是真生气了。
　　段傅匆匆赶过来，心虚地看着七哥，“带小肆上楼。”席柒叙瞪了段傅一眼，凉凉地收回，深吸一口气，“小肆，你先上楼，七哥会和你解释的。”语气带着哄。
　　“不要七哥，你真的，真的要.....”
　　“小锦，”一直沉默的席德望突然叫住席似锦，“爸爸没事，这一切不是你想的那样。”
　　席似锦被左言右语搅得不能思考，还没等说下一个字，段傅就已经把她拉走了。
　　“小叙，”席德望很少这么叫他，“你记不记得你三岁那年，把墨水洒我书房那次，当时把一份很重要的名单弄脏了，我气的想打你，你妈妈带你离家出走。嗯？”
　　“席老爷子想干嘛？叙旧？席德望，从你开枪杀死我妈妈那一刻起，我看到你的手里握着那把枪时，你就已经不是我爸爸了。”席柒叙眼眸里闪烁着什么不知名的光亮。他慢慢靠近这个即将彻底与自己毫无瓜葛的男人身边，
　　“席柒叙有很多个身份，可，无论是哪一个，我都找不到不杀你的理由。所以，还是死在你儿子手上，你会比较甘心吧。”
　　“呵，席小七爷，席爷，席柒叙，席德望，席，哈哈”席德望的目光灰暗莫测，“席警察局局长。可不嘛，容不下我，你确实是容不下我，可死在你手里我不甘心。我有我自己的死法。”
　　席柒叙听罢便硬邦邦地丢下随便两个字，转身上楼了。
　　那男人从白手起家，没有任何背景，做到如今警察局局长，逢人称一句席爷的地位不容易吧；他迎娶市长千金，又亲手杀死挚爱，众叛亲离，被自己儿子逼死不容易吧。
　　男人优雅从容地躺进棺材里，掏出那把当年杀死叙锦的手枪，缓缓举到自己心脏的位置，眼角噙着泪，姣好的面容慕地笑起来了，他虽然已近半百，但笑时却活脱脱像个少年郎，像那日初见叙锦时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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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面包抹果酱是意味着出轨（具体细节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