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相思》镜里颜

7、第七章

　　又在赵丞家里呆了一会，直到赵凡月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间才离开。唐程远送她回来，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基本上都是关于赵丞和公主的话。
　　赵凡月想起刚才在门口瞥见的全家福，一共六口人，爷爷，爸爸，妈妈，六七岁的赵丞，妈妈怀里抱着的一个婴儿，还有一只帅气的黑背犬，叔叔阿姨都穿着帅气的警服，就连还是小朋友的赵丞都穿着一身儿童装的警服，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那……赵丞的父母？”赵凡月小心翼翼的问出来，虽然很想知道，但这毕竟是在打听别人隐私。
　　“小丞的父母……也不是什么秘密。”唐程远勉强扯了下嘴角，笑容僵硬而短暂，带着意思发自心底的苦涩，眉宇间极力掩盖住忧郁：“赵叔叔和阿姨都是警察……已经不在了，因公殉职，在小丞八岁的时候。你是看到门口的照片了吧，他还有个妹妹，上小学的时候也因为一场意外也走了，现在就剩下他和爷爷一起住。”
　　赵凡月愣了下，低下头认真走路，她本以为赵丞的父母只是因为工作原因不经常在家，却没想到在他还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离开他了，而赵凡月早就应该发现那个小小的一室一厅，也只住得下爷孙两人。
　　世界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过，赵凡月没有见过八岁的赵丞，或许他在接到叔叔难以掩面的消息时在崩溃大哭，九年过去了，这分悲伤已经被他掩埋在心底，当赵凡月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嘴角裂开，没心没肺的笑着，侧颜都显得十分明朗，就像这个傍晚里，这座沿江的城市慷慨的亮起了一城的灯光，少年就算身处黑暗，也会不畏惧岁月的成长和风霜。

　　赵凡月到家后迎来的第一句依旧是来自母亲大人责备的问候。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赵母看了眼时间六点放学，这都快七点了才回来，“赶紧把书包放屋里出来洗手吃饭，吃完饭还得学习呢，别看你才高一，有多少考了好大学的学生都是从高一就开始抓紧时间的，你们班平均成绩不行，你可不能受影响。”
　　“放学时候问了老师几道题。”赵凡月没有提放学之后去赵丞家的事情，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谎，总之让她妈妈知道这件事又是免不了一顿数落。
　　“就你还能问题，你是不是又磨蹭了，我一会问问你老师。”饭桌上赵母拿出手机准备和女儿的班主任发微信。
　　“行了妈，我问的同学题行吗，就唐程远，隔壁，你去问他吧。”赵凡月妥协。
　　“你问他就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是老师。”赵母。
　　“我怕你觉得我找同学学习不靠谱，行了，我回去写作业了。”撒了一个谎就要圆更多的话，母亲这股刨根问底的执着让她有点喘不上气。
　　“哎，两口就不吃了？我跟你说的话你别当耳旁风记住没有，高一时间也得抓紧啊！”
　　“知道了。”
　　进了卧室之后就是自己的世界了，房间门是规定不让锁上的，赵凡月为了不被母亲说道是不会拿出手机的，但她有自己另外的消遣。
　　翻开之前的日记本，在崭新的一页写下了收信人永远看不见的留言。
　　‘阿姨你好，我叫赵凡月，是赵丞的……同学。’想到爷爷一进门把她错认成赵丞女朋友，思绪稍作停顿了一下，原本想说朋友还是改回了同学。
　　‘初次登门不知有没有打扰到你们，今天赵丞、唐程远和我一起带回来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猫咪，赵丞给他取名叫一位猫先生，鉴于这个名字太跳脱我们还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公主，一位猫先生很喜欢公主这个名字。在回家的路上，唐程远和我聊关于赵丞小时候的故事，哦对了，我看到了放在门口的照片，阿姨真的很漂亮，穿起警服的样子很飒，听唐程远说赵丞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像爸爸妈妈一样当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您放心，赵丞现在生活的很好，长了很高的个子，我之前目测值低了，唐程远说他上次体检已经一米八二了，他总是能给别人带来惊艳的深刻……’
　　“月月啊。”赵母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端了一小碗剥好的石榴进来，吓得赵凡月直接死死地盖住桌子上的日记本。
　　“你在写什么？赶紧学习啊，晚上水果就少吃一点，把这小碗石榴吃完就行啊。”赵母放下石榴就出了房间，也没再追问日记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赵凡月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在家门口和唐程远说早上好的，这里有一半是被赵母吓得，昨晚在赵母送来石榴后赵凡月就把日记本收到抽屉里了。马上就月考了，她也没心思再想其他的，这是高中的第一次考试，这次名次不仅是就高中适应能力的测试，更是为打破入学成绩带来的刻板印象做出的努力。
　　“早上阿姨问我昨天放学后你是不是请教我学习了，我给应下了，没露馅吧？”俩人这一个月也不总是经常上学放学，偶尔碰上了也能同路一段，说一会话，唐程远也算是赵凡月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谢谢，想不到好学生也会帮人圆谎。”赵凡月开玩笑的调侃了一句。
　　“想不到好学生也会骗父母。”唐程远附和，想到昨天俩人约好暂时不让赵凡月的父母知道公主的事情，“你家里不让养宠物？”
　　“算是吧，我记得小时侯我特别喜欢小猫小狗，总想养一只，但我妈是坚决不让我碰，后来我也就不再提了。”赵凡月平静而简单的说出了原因，这放在以前是做不到的。
　　她一直就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除此之外的原因是自己放学早，父母还没下班她不敢自己在家，总想找个玩伴陪着，更小的时候赵母总说她没有能力照顾好小猫而不让她养着。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赵凡月终于觉得自己有能力了，用了一次全班第一的成绩换来了养宠物的机会，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只毛茸茸的玩具熊，她现在还记得母亲当时说的话“你马上就要上初中了，不可能再像小学一样边玩边学了，养宠物肯定会耽误你的时间，你看妈妈没有食言，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毛茸茸的玩具熊，你晚上可以抱着它睡觉呀。”
　　那会赵凡月提前一个月想好了小猫咪的名字，她也在幻想是一只纯白的小猫咪还是一只大橘呢，而那天过后她也没再提过小猫咪，也没再和父母提过她想要什么，她喜欢毛茸茸，也喜欢那只玩具熊，那是她的第一个毛茸茸，留下了德克萨斯熊熊的名字，陪伴以后的日子，就算是现在也不舍得把德克萨斯收进柜子里，都快成了她的一种精神寄托。
　　“你先走吧，我等小丞。”到了小区门口唐程远停下脚步，没有再和赵凡月一起走。

　　恍惚来到班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瞿美熙今天意外地没迟到，趴在桌子上睡觉，赵凡月也不想上早自习了，偶尔的休息是为了更好地学习，她这么想着，交了作业之后立刻卧倒。
　　“团支书团支书。”王凯瑞在刚打算睡觉的人后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凡月是班里公认的脾气最好最温柔的女孩子，但她此时此刻莫名起了杀心，给她一把纸片刀，她就能切豆腐。
　　“团支书，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姜海的人，那边职高的。”王凯瑞应是意识到了前面的女孩不太愿意理他，于是只好用更小的声音询问。
　　昨天放学之后他都没来得及跟自己的女神打招呼赵凡月就跑没影了，出校门的时候又看到一小群军训时候隔壁职高的混混堆在门口，简直是让人直呼晦气，更没想到的是这帮人还有人认出他来了，虽然叫不上他的名字，但说是在军训时候碰见过。
　　说话的人叫姜海，一副不学无术外加吊儿郎当的样子，上来就问他认不认识赵凡月，一听这个名字王凯瑞瞬间血压飙升，自己都不好意思叫的女神全名却被一个混混用这种亵玩的语气叫出来，任谁都忍不住想要揍他一拳。
　　姜海一手搭过王凯瑞的肩膀，他比王凯瑞矮了小半个头，王凯瑞以一种俯视的眼神瞄着他，姜海被他盯的有点发毛，收回了手解释到自己和赵凡月是初中同学，那天军训看到了不确定所以才来问一问的。
　　王凯瑞没理转身走了，也没说自己认识赵凡月。
　　“不认识，怎么了？”赵凡月立刻转过头趴在椅子背上，斩钉截铁的说着，接着又有点担心，她知道姜海这个人很混，人品也差，碰上他绝是自己上辈子炸了哪路神仙的庙宇。
　　“哦那没事了，那可能是你粉丝吧，就和咱一起军训那个职高，昨天过来找你，还说是你以前的同学，可真会套近乎。”王凯瑞摆摆手也不打算把昨晚那人的态度告诉她。
　　“粉丝那也应该是找瞿美熙，不是我。”赵凡月回头看了眼睡得正香的邻桌，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又是个临近更年期的精致女教师，绝对不允许她的课上有人低头。
　　“怎么会！你跳的非常好！你没听见掌声吗，我们在台下手里空气都要拍碎了。”王凯瑞急于反驳声音忍不住有点高，吵醒了前排几个睡觉的同学，有的同学翻了个身，而有的瞿美熙直接砸了本书过来。
　　“好好好，我听到了你拍的最响了，别吵到我同桌睡觉~”赵凡月弯眼笑了笑，像是在哄一个为自己争辩的孩子的语气，就差顺毛摸摸了。
　　在王凯瑞眼里，一向文静乖巧的女生此时此刻下巴抵在椅背上，手垫在中间，轻轻的一笑倾城，用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顺着他说话，忽然他就理解什么叫“为搏美人一笑，肝肠寸断”了。
　　“王凯瑞。”赵凡月很认真的叫他的名字：“我不认识他，下次你再碰见他也不要理他。”
　　王凯瑞有点被她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弄得晕乎乎的，毕竟以前只能得到‘后桌’或者‘体委’的称呼，这便让他暗暗下决心自己的女神要自己守护！
　　“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打发走他。”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低头在草稿纸上画拉两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