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相思》镜里颜

5、第五章

　　现场的话筒自带混响，少年的声色温柔，低沉有颗粒感，有一种克制的跳脱感，配合着吉他伴奏的流淌，坐在临时的凳子上，一只脚踩在凳子称，指尖在琴弦上游走，反射出点点星光，让人移不开眼睛，沉溺在于他的专注力里。
　　赵凡月怕在路上没办法完全专注的看着他，所以停在舞台边角落上听完的这首歌，以至于赵丞下来的时候差点错过去。
　　黑灯瞎火的差点被吓一跳，赵丞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问：“怎么不回去？”
　　“等你一起。”赵凡月注意到赵丞身上穿着的也只不过是一件单薄的T恤，虽然台上有聚光灯烤着，但到台下也是凉的，“衣服还你，等下我座位上有外套。”
　　“好，还不傻知道天冷穿外套。”赵丞心情变得很好，完全没有昨天在医务室的那个样子，现在更像照顾小孩的语气跟她说话。
　　然而赵凡月的思维却单单注意到了傻字，总感觉在赵丞印象中自己不是那么太聪明的样子，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时候，在教学楼迷路事件给人留下了刻板印象，“还行，我还知道下雨往家跑。”
　　赵丞又笑了笑问她“我唱的怎么样？”
　　“还行。”赵凡月感觉自己脸有点烫，心里像是有个石子投进湖泊里引起了泛泛的涟漪，长睫毛闪了闪马上岔了个话题：“你哪里来得吉他？”
　　“韩老师给我带的。”
　　“你们班的班主任吗？”
　　“嗯，也是唐程远的妈妈，走个后门十分方便。”
　　“……好的。”
　　俩人从观众后排绕过去，赵丞把赵凡月送到班级的时候就走了。王凯瑞一个钻地鼠式冲了上来被于老师直接按住，他手里拿了几朵不知道哪采来的小野花，五颜六色的都不是一个品种，往赵凡月手里送。
　　“从今天开始！团支书！你就是我女神了！！”这人激动地就差当场给跪那了。
　　“王同学，你要控制你寄几呐！”
　　赵凡月回到自己位置打开手机，于老师已经将她和瞿美熙的舞蹈视频直接发到了班级群里，下面跟了一队伍的彩虹屁。
　　赵丞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散不去，他唱歌太好听了，一遍听不够的，于是赵凡月在班级群里问了一嘴“有人录刚才那首歌吗？”
　　得到的是一律否定的答案，也有很多人认同刚才那首《宝贝》唱的真是好听，简直像是一个闪闪发光的爱豆在台上，赵凡月弯弯嘴角，把同学的评价如实转发给了赵丞。
　　他那边在忙些什么没有及时回复，赵凡月在年级大群里找到了唐程远的名字，俩人只有在赵丞在的时候在有些交集，不过想着他和赵丞关系那么好，赵丞在台上唱歌一定在下面录了吧，管他熟悉不熟悉，还是发送了好友申请。
　　‘唐程远，赵丞唱歌你录像了吗？’加上好友之后，连系统提示打一声招呼都没有，单刀直入主题。
　　‘？’对方缓缓发来一个问号，这让赵凡月怀疑自己是不是加错人了。
　　‘我是赵凡月，不会你也没录吧？！’紧张的捏紧手机，她发誓唐程远要是也没录像就直接删好友。
　　‘不是，你目的敢再明显点不？’
　　赵凡月看到这话的第一感觉是这话不像唐程远的语气，有点欠揍，总之和脑海里那个温文尔雅有礼貌的形象有出入。
　　‘我是你丞哥’
　　五个字，足以让赵凡月社死当场。
　　‘刚才当面怎么没听你夸我唱的好听，这回又来要视频？’
　　‘怎么是你……’
　　唐程远是被你送离开千里之外了么。
　　‘远远看见你加他就直接把手机给我了，视频他用我手机录的，我发给你。’
　　马上赵丞的聊天框里弹出个视频，还附带上一句话‘你班同学真有眼光。’
　　“自恋。”赵凡月把脸埋在臂弯里笑着。
　　叮——
　　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备注是，姜海。
　　是他发过来的一张图片，赵凡月不想看但还是打开了聊天框。
　　是一张她在舞台下和赵丞说话的背影，周围虽然很灰暗，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和赵丞。
　　‘你好美啊，我想到台下去接你，但是看起来你和同学聊得很开心的，我就没去打扰。’
　　‘我跟着你去了你班级，你在毓立中学十二班对吗？’
　　‘咱俩学校离得不远，有时间见一面行不行？’
　　赵凡月闭了闭眼睛，发过去一句消息‘你还真喜欢偷拍’。
　　之后便一直盯着看台上的节目来转移注意力，上面是高职女生跳的现代舞，赵凡月觉得就像是几个小丑在上面连蹦一样简直不堪入目。

　　第五天上午是阅兵仪式，学生们的最后坚持，阅兵完的告别更是让下面的教官和学生不舍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大家都忙着和朋友合影，已经不限于同班级的同学了，赵凡月感觉自己好像黑了个度，还是要感谢教官让他们向左转向右转才能晒得如此匀称。这一个上午赵凡月都一直只和瞿美熙待在一起，活动在有自班同学和于老师的范围内，昨晚的照片让她还是心有余悸。
　　直到上车瞿美熙坐在她旁边问：“你没和八班他俩合影？我看还有挺多职高的小女生都去找赵丞了。”
　　赵凡月知道瞿美熙是想让她趁着这个机会，这样动机也不明显，但她脑子里那会是满满的一团麻，就想着能快点离开军训基地赶紧回来，“日后吧，一定还会有机会的，来日方长嘛。”
　　军训结束后，赵凡月开始了按部就班的上课和学习，同时也在期待每周四午休之后少年的身影。
　　第三周的时候于老师把每周四下午第一节课换成了地理，赵凡月作为课代表，在上课之前要去老师办公室帮老师拿书过来，每次她都是班级里午睡起来最早的，也会早早地在楼梯转角故意等一会，等赵丞拿着球过来，跟他浅浅的打声招呼，再说是顺路下楼。
　　初秋天气凉，有时候走廊窗户打开着通风，赵丞路过她的时候还会停下来问一句冷不冷，赵凡月当时真的想跟他说，
　　你站的方向，连风吹过来都是暖的。

　　太阳当空照，小鸟在傻笑，花儿说你完了，你马上就要迟到~料~
　　赵凡月始终觉得在“遇到赵丞”这件事情上有着奇奇怪怪的磁场，比如第一次偶遇她绕了教学楼四圈，再比如今天早上她只是在路边蹲下来系个鞋带。
　　原本离学校没几步，想着一边踢脚一边到校门口附近再蹲下来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站在距离校门口不远处的唐程远。她立刻想起第一周作为新生代表的唐程远站在台上讲话，话讲到一半，眉头微微皱起，不自觉的握了握手里的麦克风，顺着他的眼神回头，能看到还在台下的赵丞抬手看手表。
　　不。
　　不仅仅是简单的在看时间，他还在利用表盘的反光板当做镜子来欣赏自己的帅气……
　　赵凡月甚至都能想象出来当时赵丞的内心活动。
　　“不愧是丞哥，丞哥真帅。”
　　此人还是有很大自恋在身上的。
　　那是赵凡月在认识唐程远第二面看到他如此迷惑且嫌弃的表情，她不太希望此时此刻唐程远看到她之后，脸上浮现出与那天同样的表情。
　　不过明显她已经被发现了，在后者的注视下，赵凡月尴尬的继续刚才的行为动作挪动到一旁的绿化带边上。
　　刚蹲下，几声喵喵叫传了过来。
　　学校周围的绿化带总是有人从其中穿来穿去，导致有一些弯弯绕绕的小路，再加上绿化带的宽度足够，有一些小猫咪喜欢藏在里面，有的小猫咪进去之后被里面的树枝划伤，不敢动，也出不来，赵凡月想着找一找小猫，至少把它抱出来也好，她还一直挺喜欢这些小动物的，奈何赵母总是以学习和身体健康为由一直不让她接触。
　　对面又传来几声比较惨的喵喵叫之后，赵凡月更加确定了点，一定是有小猫咪在里面受伤了，她双手撑在地上，对着草丛尽力的学着猫咪的叫声叫了两声，对面的猫猫仿佛听到了回应叫的更加卖力起来。
　　马上她辨别了声音的方向，缓缓站起来，躬着身子往那边移动，怕吓到猫猫，赵凡月走的很轻，于是……
　　她就看到了……
　　赵丞。
　　在绿化带的另一侧，以极低的姿态趴在地上，
　　喵喵的叫着……
　　和她刚刚听到的叫声一模一样。
　　对方忽然感觉到头顶被一片阴影罩了下来，也缓缓抬起头，停止了学猫叫，换成呆滞的看着这片阴影。
　　……
　　真就是离离原上谱了！！！
　　趁着他还趴在地上，趁着周围还没人看过来，趁着赵凡月的脑神经还没觉得她把脸丢干净，赶紧跑！
　　撒腿就跑！
　　下一秒就被跳起来的赵丞隔着绿化带拉住了胳膊：“你看见什么了，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我看见你了！”赵凡月使劲甩了下胳膊，赵丞怕她刮到也稍微用了点力气，没想到这一下直接把两人往草坪方向拽倒了。
　　赵凡月整个压在赵丞身上，额头磕到了赵丞略硬的锁骨上，赵丞在下面护着她，摔倒的后背显然有点疼痛。
　　还在校门口的唐程远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一路小跑的过来，赵凡月和赵丞已经分开了，但两人还坐在地上，赵凡月脸潮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学猫叫还是因为摔在了赵丞身上。
　　唐程远先把赵凡月拉了起来，又给赵丞拍了拍后背，有点没忍住的笑了一下问：“你俩怎么回事？”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那小猫真在这。”赵丞指着旁边的绿化带。
　　还真是有小猫，这要是不说赵凡月可能真的要觉得他是有什么大病了。
　　“我说你俩怎么摔一起了。”唐程远没笑了，尽力稳住严肃的表情，可是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我没想到这后面有个人，吓了一跳，赵丞拉了我一下，我俩就倒了。”赵凡月这回抢先的解释一下，刚才的喵喵叫是只字不提。
　　“哦，倒他身上了。”唐程远的眼神瞄着赵丞，三人的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
　　这吃醋的小表情是啥？
　　一只通体灰白的小猫咪从绿化带里缓缓走了出来，蹭到赵凡月鞋边上悠闲地舔了舔爪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