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相思》镜里颜

4、第四章

　　赵凡月不可能看错，从训练场的那边就发现了，走在标兵阵列的第一名是，赵丞。
　　赵丞也在前面找到了方队中的她，刚咧嘴笑了笑，马上被他们方队的教官抓个现行让他严肃一点。
　　这回无论是刮的透心凉的山风，还是晒爆皮的脖子都觉得值了。

　　在山里的九月，抓住了盛夏残留的尾巴，诉说着习习的微风，军训第三天的午后，基地开始下雨。
　　趁着休息的时间，瞿美熙陪赵凡月来了趟医务室，看看能不能借到跌打损伤的药，她还特意夸大了跟医生说赵凡月这手还要跳芭蕾有特写呢，可不能受伤，搞得她扶额有点不好意思了。
　　医生在找药的时候瞿美熙问她：“昨晚上你和我说你会芭蕾？”
　　“嗯，不过也有好几年没跳了，现在都快忘了。”赵凡月昨晚提到过一嘴，小学三年级就不学了，在那之后有时候会偷偷练一练基本功，倒还算扎实还算扎实，不过系统的舞蹈确实记得不多了。
　　“其他的会跳吗？”
　　“会跳一点古典舞。”
　　“明天晚会陪我跳一段呗？”瞿美熙无所谓的摆弄着手机，就像笃定赵凡月一定会答应她一样轻松。
　　“明晚！？”震惊的同时少女陷入沉思，瞿美熙因为是艺术生当时报名的时候被于老师安排上了一个节目，赵凡月是准备好在下面拿个手机痴痴录像的，这回可倒好，直接和自己偶像来个近距离合作：“可是我没练过。”
　　“你可以的。”瞿美熙把手机递给她，郑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是把极具光荣的使命交给她身上。
　　医生把药直接给了她们让他们自己回去涂，赵凡月拿手机看视频由瞿美熙往外走，是一段非常简单的芭蕾，对于赵凡月来说不在话下，半天的时间也完全可以排练下来。
　　没看路出门撞上了一个胸膛，赵凡月下意识拿稳手机，左右揉揉发蒙的额头刚想说对不起发现，撞得人正是赵丞。
　　“赵凡月。”山里蚊子多，医务室门口装上了防蚊虫的纱门帘，赵丞此时此刻正举着门帘和唐程远一起堵在门口，一脸严肃，没有让开的意思。
　　“你们怎么来医务室了？”赵凡月没想过会在医务室门口碰见他，认识一周还是第一次听他叫自己是连名带姓的，大脑有点当机的提出问题，随后才能反应过来要是没生病没受伤谁会来医务室。
　　“我俩过来找你的。”赵丞让了一步放她们出来，一低头就瞄到了女孩右手虎口上紫青，这是要打的多狠，眉宇间有一丝怒气爬了上来，神色迅速一默，随即开口问“有人欺负你？”
　　赵凡月看着他，又看着唐程远似乎是在询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见她不说话，赵丞又转向询问瞿美熙，瞿美熙直接说是走方队时候旁边那个女生打到的。
　　“她不是故意的，而且人家也道过歉了。”赵凡月有点紧张，她感觉到今天的赵丞收起了以前那种吊儿郎当的感觉，眼睛漆黑的盯着她，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情感。
　　“哦，管她男的女的，我当时在前面看你那表情差点以为你要哭出来了。”赵丞再次确认了一遍，发现她真的没什么事便没在看她，转头把唐程远手里多余的一把伞递给瞿美熙，“走吧，送你们回寝室。”
　　瞿美熙打伞和赵凡月走在前面，唐程远举着伞和赵丞并排走在他们后面不远处，说是送他们回寝室，但是这一路上四个人都沉默着没有任何交流，后面俩人就好像她俩的保镖一样低气压。
　　一直到女生宿舍门口能避雨的地方瞿美熙才把伞还给他们，赵凡月开口和赵丞小声说了句谢谢，除了谢谢伞以外，还想谢谢他冲过来关心自己，虽然有点把她吓到了。
　　“走了，有事给我发消息。”赵丞伸手放她脑袋上糊了一圈，很快就收回去了打开伞和唐程远往男生宿舍方向走。
　　“别看了，望夫石。”瞿美熙嗤笑一下扫了扫身上蹦上的雨点，“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

　　赵凡月这一个下午没干别的一直在扒舞蹈，瞿美熙选了《see you again》的歌曲，平缓节奏部分由她的芭蕾来跳，剩下的瞿美熙跳现代舞，副歌部分两人一起由芭蕾和现代舞磨合来完成。
　　中途跳累了的时候赵凡月打开Q刷着空间，毓立中学的表白墙上赫然出现一张瞿美熙的美照，是军训第二天站军姿时候拍下来的，看角度应该是见习的学生偷拍的，像素有点糊，但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漂亮姐姐，赵凡月内心不由在一次羡慕起浓颜系闺蜜。
　　再往下翻还有表白墙的照片，少年和其他人一样，身穿军训服，他的好像格外板正，下午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干净温和而明朗，像一只雏翼的鸟，亦像是随时准备展翅翱翔的雄鹰。
　　赵凡月想到书里一句话，宇宙相赠夜月光，少年不具岁月长。
　　她把照片存在了自己的手机相册里，又加上了私密，固执的当成一个上了锁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密码。
　　雨过天晴的晚霞真美，有着恰到好处的落日余晖。

　　第四天上午，教官们没在魔鬼式的训练他们，而是带着他们爬山拉练。军训基地的后山不是很高，没用多长时间就能爬到山顶。
　　阳光微凉，周围清一色的绿。
　　赵凡月快站不稳的时候被赵丞从后面扶了一把，现在是解散时间，各个方队穿插在一起，在山顶上大家也不急着下去，各种拍照采风，还有的人冲着山下大喊着心里话。
　　“你要不要也来喊几句？”赵丞明媚的笑容里不含一丝杂质，他体力很好，爬山对他来大气都不用喘。
　　“不要，太傻了。”赵凡月果断拒绝，努力把气喘的匀一点，秘密就是要藏在心里的，喊出来就不作数了。
　　赵丞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一条腿支起来，手肘随意的搭载膝盖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唐程远也坐过来。
　　“小赵同学，你这一句可是冒犯了挺多人啊。”嘴角一抽一抽的，自己刚学大流浅喊了一下。
　　“……你喊了什么？”赵凡月思考能对刚才的评价做出狡辩之言。
　　“没有，远远喊得，不是我。”赵丞死不承认并直接甩过唐程远。
　　“你觉得像是我么。”唐程远依旧是温温和和的，笑起来像春风，言语也没什么压力，“我们都属于理智者。”
　　“梵悦！”瞿美熙刚才去拍了山顶的风景，这会从后面追上来拍了下赵凡月的肩膀，俩人也找了块石头坐下。
　　“一一！我要和你永远永远在一起！”
　　“二二！我答应你！”
　　旁边一对情侣对着山崖慷慨宣誓的话语传进耳朵里。
　　“你有喜欢的人吗？”瞿美熙手肘顶了下她问。
　　“有吧。”赵凡月抬眼看了下赵丞，他这会正和唐程远不知道说着什么，距离不是很近，她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他也听不到。
　　“怎么还吧上了，唐程远？”瞿美熙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我还以为你要猜赵丞。”
　　“哦，那赵丞？你昨天还说不是。”
　　“……”赵凡月沉默，这算是哪门子问题，还有她昨天又说什么让人误会的话了。
　　“我天，不会是王凯瑞吧。”瞿美熙关上了手机，眼里流出一种‘我在说些什么’的感情， “要真是他，我是会鄙视你的。”
　　“你怎么想要给我选妃一样。”赵凡月笑笑，准备绕开这个话题，“阿熙你呢？我记得这才开学一周，我已经在表白墙上见你两次了。”
　　“老娘独美，他们不配。”瞿美熙抛出这么一句话，还真是符合了她的性格，不过赵凡月也能想到，这么酷的女孩配她的一定要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我有喜欢的人，不过我和他不可能的，以后有机会把故事讲给你听。”
　　那天上午，赵凡月在山顶正望着茂密的树叶缝隙透出的阳光出神，它透过混合的分散体，产生了丁达尔效应，有了能见到的形状，回味与赵丞无意的肢体触碰，也是心跳曲线的浮动。

　　下午回到基地之后又开了一场声泪俱下的感恩会，每次有大型活动的时候大多都会来这么一场，经历这么多次赵凡月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心思全都在晚会不要拖后腿上。
　　由于是临时组队，赵凡月也没有跳芭蕾的裙子，穿了意见简单的长款白衬衫搭配一条黑色打底裤，也算是和瞿美熙的服装差不多。训练场前面搭了个小舞台，毓立中学和职高的学生都坐在下面一起看演出。
　　下一个到她们俩的时候赵凡月站在台下偷偷瞄着班级，于老师已经带头拿出手机准备录像，王凯瑞也打开了闪光灯举了起来。
　　随着平缓的前奏响起，一束聚光打在来者身上，赵凡月舒展双臂，轻踮脚尖进场，宛若一只优雅而骄傲的天鹅。歌词响起，白衣下摆随着转圈而浮动，一舞一姿尽显优雅，动作融进歌词，融入空间与艺术，从容而舞，形舒意广，跳舞时候的赵凡月仿佛畅游在自己最开心的时刻。
　　舞毕定格，台下掌声哗然一片，搭档舞者入场。
　　瞿美熙的动作干净利落，随着音乐节奏感很强，赵凡月一直停留在最后的动作上也忍不住让她多欣赏一秒。
　　随着一个小跳，双人的舞蹈合作交织，芭蕾上演着最精彩的单腿飞转，扎实的基本功充满力量，每一次的起舞与每一次的交流，都让观众从视觉上感受到舞者仿佛要脱离地心引力与惯性的错觉。
　　二人的舞蹈虽简单，称不上登峰造极，但却也能够惊起片片的水花。
　　下面一大堆学生喊得最大声的要属十二班的同学了，明明才认识了一周的时间，但作为舞台上表演的同学，这种骄傲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大家的回应让赵凡月至少安下了心，至少自己没辜负瞿美熙的期望，也没白费一下午的速成。
　　俩人掺拌着往下走，突然离开聚光灯后有点不太适应黑暗，夜晚山里的风刮还是很凉，赵凡月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不免有点忍不住的发抖。
　　走到台下的时候，一件黑色的外套直接盖到了她的身上，衣服比赵凡月大了一圈，有一股干净的香皂味，带着主人留下来的体温，安心和温暖。
　　赵凡月回头，看到的只剩少年被灯光拉长的背影，接着听到了主持人的报幕。
　　“下面有请毓立中学八班的赵丞同学，为大家带来吉他弹唱，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