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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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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是野草的脚,根茎是它的心脏。纵使都市繁华,海蓝天阔,却永远坚定于草原潮湿的泥土和野马踏遍每一寸土地的热烈与奔放。”
——康时竹
———
“王黎啊,那是我伟大的母亲。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用那把刀捅向她的心脏,就像我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考不到第一名就要挨骂,为什么她摔碎了我的吉他,为什么她永远都在打骂、否认、抛弃我。
为什么我总是没用?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她要荣华富贵,好啊,亲爱的妈妈,我给。我把她的尸骨绑在华丽的床上,拿钱币盖了满床。我给她套了一个金手镯,虽然她只剩下几段白骨戴起来空荡荡的。你们说她会开心吗?”康年闭上眼睛,嘴角扬起快乐的笑容,像个无邪的孩童。睁开眼睛,又显得疯狂病态。
他不说话了。低着头,时不时地笑一下,好像在回忆。
康年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弥漫的全是血红色,往常那个永远保持冷静的男人不见了。他的手被铁铐拷在椅子上,不断挣扎,手腕浮起红色,然后是青色,紫色。他静下来,呆愣愣地看着前方,嘴里喃喃道:“为什么...”
他看向警察手里拿的伞,那是一把神黑色的伞,从他家里搜出来的。看起来很旧,伞尖尖的顶端全是血迹。警方怀疑是作案凶器,已经命人提取验证DNA。
他突然笑了笑,犹豫再三,有些歉意地对着那把伞认真地说:
“你好,我叫康时竹。”
———
康年不爱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爱他。
他没有爸爸,只有妈妈王黎一个亲人。他唯一的亲人被他二十几岁时捅死在了漆黑的地下室。
他生来就得不到爱。他不会撒娇,只会默默地承受一切。他是不受宠的小孩。但他很倔强,家庭的悲苦促使他更渴望长大,他拼命地学习。
他考了第一名。于是,他第一次得到了表扬。他很开心。他终于成了妈妈炫耀的资本。
快乐随着他考了第二名开始结束。当时所有人好像都被灌了毒鸡汤一样,坚定地认为“第二名和最后一名没什么两样”。他不太理解,因为没有得到第一名就要否定第二名全部的努力吗?
就一分之差,他就受到了打骂。
那天晚上,鸡毛掸子甩得起飞,他第一次感觉他漂亮的妈妈好像不爱他。因为一分就如此冷漠。
“成天一副面瘫脸。白眼狼。”
“没用的东西。”
“你哑巴了?”
“你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
“你毁了我。”
康年的童年有什么?
他只能回忆起母亲狰狞的脸,甩的起飞的鸡毛掸子和一句又一句的辱骂。
从前的小康年不会撒娇,被妈妈打骂。长大了的康年越发冷漠,有时候他摸摸自己的全身,他发现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冰凉的心。
唯一的一次反抗,他拿着木质的椅子猛地摔在地上,椅子腿散了满地。王黎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如此反抗。
从那天以后,那一片的人都知道了,最破的那间房屋里有个男孩叫康年,他很可怕,会打自己的母亲,看到他要跑。
可笑的是,
那是他唯一一次反抗,
椅子只是砸在地上,
当天晚上他被王黎用酒瓶打破了脑袋,
小区的留言是他的母亲亲口传出去的。
康年开始思考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好像就是母亲发泄的对象,是浪费空气的存在。
———
康年有一个秘密。
他有一个温暖的梦想。
他想像流浪歌手一样走遍每一寸土地。一把吉他,几首曲子,日升日落,天晴雨落,他自己定义。
十三岁那年,他用每次买菜剩下的钱买了一把廉价的吉他。起初,他只敢在房间里悄悄地边弹边唱: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
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
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夕阳的醇香正透枝丫
只要大门传来钥匙的声音,就代表王黎回来了,他就会把吉他藏在床底。但他忘了他今天为了给干燥的房间透气,没有关上大门。
王黎,那个漂亮却冷漠无情的女人,听着那首淡淡的民谣,靠在他房间的门上却早已泪流满面。
康年打开门,第一次看到如此悲伤的母亲有些惊讶。看向打开着的大门有一些小小的无措,掩饰般地把房间的门关好。
王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吃饭吧。”
她第一次这么宽容。
一颗太阳散发的光芒足够巨大。冬日的阴霾也无法遮盖。
从此,床下的吉他挂到了墙上,阳光打在上面,晶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