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一个铲铲

3、相助

　　筒子楼下夜市虽小，品类周全。油炸串串、烧烤、小火锅、炒菜、汤圆、凉面、豆腐脑、烤鸡……真是看得陈以澈眼花缭乱。
　　“想吃什么？”吴良询问着，略微放光的眼睛配合急促的脚步，像极了发现新大陆的航海员。
　　“你别告诉我你住这儿还没吃过？”
　　“嗯，没有。”
　　这下轮到陈以澈眼睛放光了，他拉住吴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好家伙，你是忙工作给忙到不知道还是真瞎了？让我看看你眼睛。”说着就要去掰吴良的眼睛。
　　吴良躲开他，却是继续找好吃的，还忙不迭转移话题：“这个小火锅看着可以，要不吃这个？”
　　陈以澈眼神一凌，抓住吴良，迫使他盯着自己。吴良甩了两次没甩掉，摇摇头：“陈大狗，你也看到了，我是真的忙，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也不会两年都让人找不到你？”
　　“……你自己换了号码没告诉我，谁知道……”
　　“我特么手机丢了，我自己都记不住自己的号码……”
　　“你不会用什么软件保存自己的通讯录吗?”
　　“不会。”
　　“你的聊天软件呢？”
　　“记不住密码了，你知道我基本都是打电话的。”
　　“……修改密码不会？”
　　“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们？”
　　“骗你们什么？别转移话题。”
　　“其实你的智力只有幼儿园水平。”
　　“起开给我。”
　　陈以澈推开吴良，他已经没办法和这个人面蛇心的人交谈了。吴良偷笑，看陈以澈懊恼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他看小火锅人还挺多，便问道：“走吧，带你去一家特别的店。”
　　“嗯？”听到“特别”二字，陈以澈就振奋了，二话不说搭着吴良这个仗义哥们儿就冲到了马路对面。
　　吴良看着头顶两个硕大的“成人”二字，头大如铁。
　　“怎么了，不进去？安全第一，可别出什么问题。”陈以澈看呆若木鸡的吴良，嫌他不坚守底线。
　　“等下，陈大狗，你准备来这儿买什么？”
　　“那还用说，套套呗。莫非你想买点……SM用的？”陈以澈看吴良的眼神瞬间变味儿。
　　吴良狠狠拍了下脑袋，长吁一口气：“戴套吃披萨？”
　　“哈？是吃晚饭？”陈以澈瞬间石化。
　　吴良看着陈以澈今日一身打扮，虽然也算正式，但眉宇间带着几分野，尤其是侧脸瞥人的时候，可能对很多妹子来说堪称绝杀。这模样去夜场倒也挺合适，放古代，得是头牌。
　　陈以澈退后两步，又看了看“成人”二字，竖起耳朵听了下，貌似有人要过来了，双手裤兜一插，头也不回就走了。
　　“等等，怎么突然走了！”吴良被他搞得一头雾水，谁脸皮厚？
　　夜晚的东城，是一个黑白的世界。
　　吴良和陈以澈不紧不慢走在路上，同上次一样，略带湿气的风吹过，好像又回到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吴良觉得在这儿住的人挺幸福的，有水的地方总是让人更为温柔。温柔？脑子里突然闪过头发微卷的头顶。
　　“呸！你给老子说清楚！上次打钱是什么时候？”一个恶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求求你，别打放儿了，我这里还有几百块钱，你拿去。”
　　“几百块，你当我要饭的？”
　　吴良和陈以澈循声而去，看到巷口昏黄的路灯下，几男一女，一个女人正被两个恶棍样的人给拉住，无法挣脱，不远处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棍子，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地上半跪着的少年，因为被两个彪形大汉死死压住，少年一动不动，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抖动，像是极力隐忍着。
　　周围偶尔有人经过都是远远避开，生怕被波及。
　　“李放，你我好歹也算是父子一场，我这把钱都让你月还了，已经是你老子我最大的让步了，但是你娃越来越不听话，钱是越打越少，你说这可怎么办？”
　　“刘林，有什么你冲我来，放儿每天起早贪黑，从来没想过不还钱，每次都是你狮子开口，越要越多，高利贷也不是你这种还法！”
　　“哦？谁让你借得多，有本事借钱，没本事还钱，只能让你儿子还咯，况且你的钱不也从来都是你儿子帮你还吗？”叫刘林的光头呵呵一笑，又敲了一下少年的头。
　　看到少年被打，女人奋力扭动想要挣脱，全然一个疯子般。
　　吴良有些看不下去，攥紧拳头就要往巷口走。陈以澈抓住吴良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敢去，滋事有警察管，你去凑什么热闹。”
　　吴良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又听到钢棍“哐”一响，看到刘林狠狠捶到了少年的腿边，地砖竟然都砸破了。女人被这一敲，吓得面容失色，花了的妆糊在脸上，黑色眼线随眼泪流下，像人间恶鬼。
　　“李放，我再问一遍，钱在哪儿？”刘林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将地上的少年头发一把抓起，被迫他面对自己。
　　昏黄的路灯下，狼狈的少年脸色发白，一只眼睛已经肿起来，嘴角血迹斑斑，头发泛着暗红色，五官难辨。
　　“嘴硬？那今天就当是这个月的利息吧。”刘林看着李放仍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火气一下提了起来，准备一棍子敲上去。
　　“住手！”吴良三两步冲了过来，抓住刘林的手腕。这一下没打下去，倒是把在场的人给搞懵了，纷纷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哟，还有帮手？李放，学到点儿了哈？这又是哪里来的崽子？”刘林挣脱开吴良的手，发现这找事的小白脸还有几下子，把他手腕都掐痛了。背后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刘林换了手拿钢棍。
　　看到老大吃瘪，旁边一个压住李放的人松了手，赶紧给刘林点了支烟。失去支撑的李放整个人就朝旁边倒了过去，吴良眼疾手快推开另一个人，在李放倒地前抱住了他。
　　李放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只觉得一个宽厚的肩膀撑起了他，隔着衣服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像是夏日里的树荫，让人忍不住想躺下来。
　　“不要睡。”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李放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一片光影，大概率是要瞎了？呵呵。
　　“闹够了没？闹够了就离开。”他的声音真的挺好听呢。
　　“啧啧，这就叫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以，小子，要不咱们来谈谈？”
　　“谈什么？”
　　“谈还钱啊，李放他妈欠了我200万，还有利息没算。现在你要插一脚，你就帮他们还，我就不找他们了呗。”
　　“聚众斗殴，对首要分子和其他积极参加者，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吴良冷漠的声音在黑夜里无比清亮。
　　“威胁我？”刘林使了个眼色，刚才被推倒的混混悄悄摸到吴良背后，举起了钢棍。
　　“我去你大爷的！”只听哐当一声响，吴良背后的混混被一只脚揣了个底朝天，滚了几圈竟然爬不起来了。
　　吴良吓了一跳，看到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陈以澈，无奈摇摇头，这都什么损友。
　　“你别摇头，我关键时候上场才管用，懂吗?”陈以澈看到吴良无碍，松了口气。
　　“又来一个？你又是谁，少管闲事，不然打爆你的头！“刘林见又出来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看样子还挺有本事，有点虚了。
　　“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警察同志认识你们就行了。”陈以澈双手抱臂，好整以暇，不屑的眼神在几个混混之间扫来扫去，似乎就等着看一场大片。
　　“你……你报警了！？”刘林好像听到警笛的声音正由远而近，吓得一身冷汗。
　　“好，等着，一群臭小子，走着瞧！”刘林赶紧招呼了几个兄弟，一溜烟全跑了。
　　吴良松了口气，看着怀里已经昏迷过去的李放，再看看远处畏手畏脚不敢上前的女人，给陈以澈使了个眼色。陈以澈看到吴良的明示，没动。
　　吴良声音一沉：“陈大狗。”
　　陈以澈一跳，只好慢慢悠悠走过去，把女人给拽了过来。
　　“阿姨，这是您儿子吧？他昏过去了，我们必须赶紧送他去医院，你先照顾他，我来打120。”
　　“别，求你们了，孩子，让我来照顾他吧，不用去医院。”说完就硬是把李放从吴良怀里给拽了出来，背在背上。
　　“您真的可以吗？您也受伤了，他也伤得很重。”吴良有点不放心。
　　“打住，你别管那么宽，人家不领情。”陈以澈赶紧拉住还想上去的吴良，心里把这个爱管闲事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女人见吴良没跟上来，松了口气，慢慢背着李放往巷子里走去。
　　陈以澈见吴良一直望着那两人，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我估摸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这种混子不要惹，今天算运气好，来真的，我们未必是对手。”
　　吴良点点头，看看表，都已经12点了，有些歉意地看着陈以澈：“不好意思，饭没吃成，还搞这样，我们还是去夜市吧。”
　　陈以澈整理了下衣服，顺口问道：“你说的披萨店不去了？说实话，也没影响我食欲。”
　　吴良转过头，摊摊手，颇为无奈道：“算了，估计老天不让我们去吃披萨，还是吃小火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