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还债 ...
-
“你们不是睡的一间房吗？”晚间，严召希若有所思地在客房门前驻足问道。
“废话太多的话就回自己家去。”严峭冷笑一声，“反正你现在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你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
“唉，这么晚了，我狠心的侄子还想把他可怜的叔叔赶出去……”
严召希做作地叹息了一番，飞快地溜进了客房，“啪”地关上了门，像是生怕严峭把他赶出去一样。
季濯明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微笑着准备和往常一样和严峭道晚安，却看见他一脸的踌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先生，有什么事吗？”
“濯明，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呃，我是说，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主卧？你现在腿还没好，可能会有些不方便，我可以照顾你……”严峭磕磕绊绊地提议，终于勉强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没有其他的……呃，想法，只是一个提议……还是看你怎么想。”
季濯明微讶，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心里笑叹这家伙长进了。
“当然可以，只要这是您希望的。”
严峭却没有因为这样的答复而欣喜，而是认真地纠正，“不，这不是要求，也不是命令，我是在询问你的意愿，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是——好的，我很乐意。”季濯明也认真地回答了他。
严峭确认了他真的没有不乐意，这才展颜微笑，冷峻的面容上如冰雪消融，只有如水般柔和。
“我今天刚换过了床单，是干净的。”他扶着季濯明让他在卧室内的藤编座椅上坐下，“我去拿你的被子和枕头。”
他离开时的步伐都透着股欢快的劲儿，就好像去春游的小学生，又像是出去遛弯的狗狗。
季濯明为自己的联想忍不住微笑，目光在房间里环绕了一圈，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入这个房间——不过他以前在视频聊天里经常看到它作为背景出现。
整个房间和外面的客厅一样，是素冷而简洁的侘寂风，安静斑驳的净白墙面，搭配沉稳而温润的深色原木，极其富有质感，他从前并不偏好这种风格，但现在却决定开始喜欢它了——与严峭有关的一切都是如此可亲和可爱。
他扶着拐杖站起，细细欣赏和品味着房间里的细节，古朴的花瓶，夹着书签的书，房间里虽然东西不多，却有着细微的生活过的痕迹，据说卧室最能泄露主人的内心，现在，这内心世界已经向他敞开，毫不设防。
“我帮你也拿了换洗的衣服。”严峭出现在了房门口，把抱着的衣物递给他。
他自然地接过，“谢谢。”
严峭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拿睡衣和内衣这种事情有些太过亲密，他担心季濯明会介意，但他又不想让季濯明的腿有更多负担，不过……
季濯明在严峭不赞同地盯着他的腿的时候乖顺地坐下，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毫无悔过之意，却总能成功蒙混过关——严峭到现在对他的笑脸的防御力还是低得可怜，只要他一笑，就怎么也拿他没办法。
严峭叹息一声，蹲下身，将自己的双手搓热然后覆盖在他的伤腿上，“我看还是把轮椅拿出来继续用吧，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过多走动，可你总是不老实。”
“对不起，是我忘了。”他诚恳认错，“轮椅太不方便了，我觉得用拐杖也挺好的，我的腿现在一点也不疼了，真的。”
严峭瞥了他一眼，勉强放过了他，又换了一个话题。
“小叔的订婚仪式在两天后，你想去看看吗？”
季濯明眼神微动，“好啊，我去的话不要紧吗？”
“没事。”严峭想慢慢把他带到人前，光明正大地和他一起出现在任何场合，“我有些朋友和家人都要来，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好。”
季濯明明白他的心意，自然不会拒绝。
-
两天后。
严峭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觉得做出选择是如此艰难。
“这套也很不错……”
季濯明整理着袖口，失笑，“您已经说了三遍这句话了。”
今天他们要参加严召希的订婚仪式，严峭提前给他准备了礼服——尺寸自然是他亲手量的，毫无误差，非常合身。
然而现在他正陷入了纠结，每一套都非常适合季濯明，他实在难以做出取舍了。
“那就这套铁灰色的吧，和您的衬衫是同色系的。”季濯明倒不太在意这个，毕竟订婚仪式的主角又不是他，对他而言，这场订婚仪式最大的意义不过在于严峭第一次把他带到正式场合前。
“好。”严峭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手上的衣服，在心里安慰着，毕竟是别人的订婚仪式，他们不该过于张扬，等到……等到他们的这个时候，季濯明穿白色一定极为好看……
“您怎么了？”季濯明突然探头凑近，一脸的关切，眼中却带着笑意，“想什么呢？”
刚刚还在聊礼服，现在却一副浮想联翩的模样，他立马就猜到了严峭在想什么。
“没什么。”严峭咳了一声，装作严肃地抬了抬腕，看了眼时间，“好了，我们得尽快一点了，迟到了爷爷会生气的。”
他拿起搭配的领带专注地给他系上，季濯明微微仰头任他动作，脖颈毫不设防地暴露在他面前，就好像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他没扛住这样的诱惑，探头过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喉结，后者敏感地一颤，垂眸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警告，“先生——”
“抱歉。”严峭若无其事地帮他整理好了衣服，又挑选了与自己的领针同系列的袖扣，“好了，我们走吧。”
季濯明一直任他施为，直到两人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飞快地拽过他在他的耳朵边轻咬了一下。
“抱歉，我们走吧。”他志得意满地模仿着严峭刚才的语气，含笑看着僵在原地的严峭。
走到门口，严峭拿起起手杖递给他，“别忘了。”
到了正式场合就不太方便使用医用拐杖，手杖是个更为不错的选择。
“我觉得我现在腿没有什么大碍了……”季濯明抗议。
“你走路还是不太稳当，不行。”严峭十分坚决，“或许你想我一直扶着你？我倒是很乐意……”
他这才安静地闭上了嘴，无奈地接过手杖。
司机已经在下面等候，还附加一个终于被他爸恩准出来放风的沈听。
“嗨！你们这一身真配，就像情侣装。”自从差点被误会从对季濯明有非分之想后，沈听就不遗余力地抓住一切机会表达自己的态度和立场，“简直叫那什么男才男貌，天造地合。”
严峭扶着季濯明让他先上车，没空理会他。
“谢谢。”季濯明倒是对他回了一个笑。
“话说你这么闲吗？你小叔的订婚仪式你不应该很忙的吗？”
“是订婚仪式又不是婚礼。”严峭瞥了沈听一眼，“几乎都是他和张家那边在操办，我也没什么功夫费心，爷爷倒是十分关注。”
“有传言这标志着你们华严和张家会有更紧密的合作，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沈听打探。
“你怎么像记者一样……张鸢倒是来和我沟通过一次，毕竟以后是亲家了，合作肯定会有。”严峭简单地说。
“记者肯定会来问你这种问题的，我只是提前帮你预演。”沈听笃定地说。
季濯明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安静地摆弄着手机，今天他的助理已经到了云城，和提前过来的考察团汇合，正在和他沟通一些需要他来决定的事项。
车在订婚仪式的酒店外停下，严峭先下了车，还不待外面的记者和宾客反应，又俯身探入车内，似乎要等什么人出来。
顿时无数好奇的目光围拢在这里，严峭神态自若，扶着季濯明出来，把手杖递给他，目光冷淡地从无数媒体和客人前扫过，“走吧。”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牵住了季濯明的手。
季濯明眯了眯眼，闪光灯像疯了一样不停亮起，就算有保镖护着，也拦不住扑上来想要问两人关系的记者，华严总裁年轻有为，却一直洁身自好，突然身边多了一个关系不一般的男人，这简直就是媒体的狂欢，他可以预想到明天媒体将如何深挖和描述他们之间的感情……
“您想好了？”他轻声说，任严峭护着他穿过人群。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严峭低声说，他想要和季濯明堂堂正正地恋爱，他不想再揣测季濯明是否因为金钱而留在他身边，不想再为他会不会离开而不安……A国之行给了他更多的答案，季濯明一定是在意他的，他没有愚蠢到经历了那么多还看不明白季濯明和他自己的心，既然如此，那他有什么不敢的？
“你呢？你怎么想？”他目不斜视，却把全部注意力都投在了身侧的人身上。
一片嘈杂中，他听见季濯明笑着回答。
“我当然愿意。”
含蓄而内敛，却又好像已经说尽了所有。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旁边的人似乎吸了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抱歉……我不该在这里问你的，这不是个好地方。”
严峭有些懊恼，他应该选一个浪漫的场合，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慢慢将自己的爱恋一点点倾诉给那个人听，他还是冲动了——他很少有这么鲁莽的时候。
“没关系。”因为我已经等太久了，季濯明笑着说，指尖微动，将他们的手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
“我想开始追求你……”严峭小心地说，“我之前有很多做的不好的，我很抱歉，我想认认真真地追求你，可以吗？”
季濯明脚步微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我的意思很清楚了，您不需要追求我，我已经是属于您的了，我喜……”
“不。”严峭出乎意料地执拗，“这是我欠你的。”
这是他要替失忆前的那个严峭还的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