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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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谢云颐没听懂封兰越的意思，或者说，她听懂了，但是不敢相信。
什么叫已故之地，大将军在暗示她什么？
封兰越既然决心告诉她，就不会让对方猜来猜去，他收起手绢，温柔望着对方，认真说：“我的意思是，谢姑娘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人世间，那些过往，也不是梦，对吗？”
若是之前还不敢相信，那眼下无疑是将事实赤条条摆在她面前。d
谢云颐喉头哽住，连眼眶发酸都不觉得疼，只痴痴道：“将军刚刚说，和我一样，从已故之地来，也是上面那个意思？”
她是重生回来的，所历现世不止一遍，大将军也是重生回来的。
两个都是重生回来的人，并不会对此难以接受。所以待谢云颐缓了一会儿，封兰越才温声开口：“谢姑娘猜得不错。”
轰隆一声，犹如初春里的一声惊雷。谢云颐在猛然醒来的夜里，觉得有几分失语。
她是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大将军竟然也是重生回来的。她还以为，这个人世间，只有她被赐予了第二次生命，以实现死前的愿望，可原来除了她，还有人……
谢云颐不禁揉了一把脸，不，不对，她死时，是因为心中悲痛未消，遗憾太深，这才得神明庇佑，重来一次，可是大将军，他有悲痛、遗憾或者怨恨吗？
按理来说，他是有的，毕竟她这个局外人都有。可如果有，为什么重来一世，对方不仅没有改变自己旧时的经历，还任由她请旨入赘？
“将军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谢云颐颤声发问，她不是不相信对方的说辞，毕竟没有重生过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简单地说出这般会令人觉得他是疯子的话，她只是困惑，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比避开当初冤屈死亡，更令大将军想要重来一次。
封兰越一直都知晓谢家姑娘的聪慧，对方问他，其实就是在试探他的说辞。他不怪对方怀疑，毕竟他回来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不像一般人的想象，他说：“我若说是因为谢姑娘，我才回来的，谢姑娘信吗？”
不是为了过去冤屈，仅仅是为了一个姑娘，一个当时连名姓都不知晓的姑娘？
谢云颐微微蹙眉，若是说心里话，她自然喜欢这个答案，因为基于这个答案，她可以想象出无数不为人知的过往，就像她隔着院墙的暗自欢喜，但可惜她清楚知道，这些过往不存在，所以她只好说：“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将军何必骗我。”
“无论将军因为什么而来，我都会帮将军的。”
这样难以置信的反应，和当时问他想不想重来一次的人一模一样。
封兰越失笑，可事实就是这样，他就是为了谢云颐而来，这个在大雪纷飞之日，为他送葬哭泣的姑娘。
封兰越说：“谢姑娘，我没有骗你，因为你是第一个为我哭的人。”
谢云颐应声抬起双眸，红肿的眼眶里还有未消散的泪水。她没有听错吗？
没有听错。
哪怕上一世风光如镇军大将军，可是在他死后，从头到尾，敢顶撞皇命，为他流下眼泪的也不过这一人而已。
封兰越其实有些忘了当时看见对方哭泣的心情，似乎是很复杂，非要形容的话，应当先是一钝，然后才是心口绵长不止的疼痛。
他那时不理解这样的感觉，问那人“为什么”，那人笑着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归宿。”
一生漂泊无依，活在拳头刀剑之下，没有谁真正接纳过完整的他，只是想着利用他得到些什么。至于仅有的一些温暖，虽也为此动容过，但稀薄的爱意似乎同样融化不掉心中经年累月的大雪，只有那愿意为他生、也愿意为他死的姑娘的眼泪，好似春水决堤，将陈年积淀的温暖送向整片冰封大地。
于是冰裂之际，那种前所未有的、名为“解冻”的绵长疼痛席卷了他。
封兰越愕然无措，他僵持了许久，然后在看见那位谢姑娘草草离开人世时，终于看向那人。
那人并无实体，犹如魂魄悬浮四周，他说：“大将军想要重来？”
封兰越起初并不想重来，因他并无留恋人世间，也不怨恨，哪怕最后的下场并不美好，他也只当那是上天赐予他的命运，他不怪任何人。
可现在他动摇了，他犹豫了许久，对那人认真道：“是，我想重来，我有愧于那位姑娘，我想报恩。”
他不想有来世，所以无法偿还的话，就永远亏欠对方了。
那人笑起来，并没有追究什么，他说：“那你去吧，但我不保证会重回到什么时候。
他就这样在一句话中回去了，回到一个此前从未经历过的时刻——大婚当日。
封兰越望着对方，他说：“谢姑娘，那时我并不知晓你也是重生，所以没有向你坦白，现在你能明白了吗？”
谢云颐正听得痴，被人一唤，屏息片刻，才犹如大梦初醒，喃喃道：“明白了，怪不得呢，那日……我就说将军怎么突然晕了过去，醒来又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她觉得脑子很涨，万万没想到对方在死后至重生前，还有这样一段经历。要知道，她就是死了，好像睡了一觉，再睁眼就是现在了。
哪里有人同她絮叨过什么。
“那将军知晓我是重生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谢云颐说完，又想起自己在金泉山庄柿子林里说的话，她那时不知道对方是重生，故而用梦境形容，可只要对方经历过，就知道那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封兰越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么多问题下钻这个牛角尖，他愣了下，才犹豫答道：“因为那时，我是第一次知道，谢姑娘就是住在隔壁松竹小院的人。“
“我有些震惊，不知道该怎样回复谢姑娘的……喜欢。“
“……“谢云颐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是啊，那时候怎么好意思说。不过，竟然是第一次知道吗？
她以为，将军那时，多少猜到过。
“是猜到过，但是，那不确定。“封兰越读出了她的想法，”况且，谢姑娘那时，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吗？我以为这个更重要。”
那时候心怀愧疚，的确不想让将军猜到她。
谢云颐失笑，又莫名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虽然在重生之前没什么交集，但兜兜转转，又好像无时无刻不在一起。
封兰越不知道眼前的姑娘为什么说着说着又流泪了，他用手背靠在对方眼眶下面，好似捧着对方双颊，他问：“怎么了，哪里说得不好，惹谢姑娘伤心了？”
没有哪里说得不好啊，能像现在这样，一切都很好。
谢云颐伸出手，大胆地搂住对方的脖子，眼泪就顺着脖颈落到对方胸膛，她说：“将军，以后能不能不叫我谢姑娘？”
“嗯？”封兰越问。
谢云颐说，带着胸脯起伏的抽噎：“叫我的名字，记住我的名字，不是为了其他谢姑娘，是只为了谢云颐。”
大概先爱的人总是患得患失，以至于得知这样的消息，还没彻底享受喜悦，就开始担心并不存在的分离。
封兰越揉着她的头发，嗯了一声，他说：“好，只是为了世间独一无二的谢云颐。”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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