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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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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巽光?”周勉皱着眉想,这个人是谁,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父亲几个常来往的好友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人不常来,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母亲生日那天,他来找过父亲。他是田家长子,父亲要我出来见礼,认一下。后来我从外面回来,见他匆匆地出门,还踢翻了一个小凳子,因此印象深些。不知他从何得知家中的画?”周宁若有所思。
周勉也努力回忆着:“我记得母亲生日前一日,父亲第一次给我看这幅画,母亲还怪父亲爱现。后来我。”他突然顿住了,脸色煞白,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停了半晌。周宁忙去扶他,着急道:“怎么了,小弟,你别吓我。”
“我知道了,哥,是我,我那天在院子里跟茉莉姐说这幅画,还说要带她去看,想来是被他听见了,”周勉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周宁的手腕,眼神涣散,“是我啊,哥,是我害了全家。”说着,已是泪流满面。他曾经在心里反复复盘过关于这幅画的一切,他记忆中的一切,总是百思不得其解,却原来,是他的无心之语引发了这一切。
周宁一把抱住他,心痛不已,抚着他的背:“小弟,是田巽光这个狗贼害了全家,起心夺画的是他,杀人的是他,与你又有何干。”他此时心中更是愤恨,田巽光棘手又如何,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他扒下一层皮来。
周勉双手捂着脸,颤抖着蜷了起来,他一时难以接受,自己在这场惨剧中竟扮演了这样的角色,他的一句话像是死亡的绳索牵扯出全家的惨死。为五条人命埋下杀身之祸的竟是他,实在太可笑了,太荒谬了。可是,那个躲在后面的凶手,还过着杀人放火金腰带的生活,他怎么能甘心,他不甘心。
待周勉终于平静下来,黑色的眼睛定定看着周宁:“哥,你打算怎么做?”又一把抓住他的手,“哥,这件事你必须带着我,姓田的仇我要自己报。”这是他的血债,他不可能置身事外,他生怕周宁一个人安排好了所有的计划,而他却连周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周宁深深地看着他:“好,小弟长大了。”他给周勉细细分说起来,田巽光自十余年前抱上沈家大腿,如今已官至吏部侍郎,背靠大树,根基已经很深了。他打算将生意迁去京城,已在变卖金宁城一带的资产了。但就算去京城这事情也不好办,这事唯一的物证《江山秋色图》在沈府,沈家既被牵扯进这件事,必然要保田巽光,且沈家在京城很有势力,此事闹将起来,毫无胜算,只可能被灭口。只是他去了京城,打听起消息来必然容易很多,也有机会接近仇人,方便他见机行事。
“那我也跟你去京城,我去京城开个医馆,有事也好相商。”周勉急忙说道。
“好啊,玉哥儿医术高明,在京城定然声名远扬。”周宁笑道。周勉犹豫了一下,问他:“那郁叔呢,跟我们去京城吗?”他不放心郁叔,但也知道此去危险重重,说不得会连累老人家。周宁略一思索:“郁叔还是先待在安城,这里有老朋友,他也习惯了,我会找人照顾好他的。”
“哥,田巽光既然已经身处高位,我们手里又没有证据,若告他必然反受其害,看来我们只能找别的办法。”
“说说你的想法。”周宁鼓励地看着他。
周勉蹙眉思索,慢慢道来:“他既如此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任上必然少不了为一己私利草菅人命之事,我们可暗中查访,搜集罪证,寻找苦主,”接着又似下了决心,压低声音道,“若是这个路子不通,再不济还能找找江湖上的杀手,他总有出门的时候。”说着,乌黝黝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周宁。
“不错,”周宁眼睛发亮,欣慰道,“小弟长大了,跟哥哥想到一块儿了。”周勉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激动,他太想帮上忙了。
两人商谈到深夜,又聊了些生活琐事衣食住行,便吹了灯,一道歇下了。
第二日,周宁走前,对周勉说:“玉哥儿,万事小心,等我消息。”周勉眼圈一红:“我知道,你才要小心。”周勉觉得“等我消息”真是他一生最讨厌的几个字,让他一听到心就沉下去,胃胀满了,胸口又堵住了,那样凄惶苍凉。他的生命被这几个字分割成一段又一段的等待,静默而孤独的等待。周宁一看他的眼睛就要心酸,只得摸摸他脑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