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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至暗时刻(下) ...
新井羽文翻开了那本相册。
认真的,从头到尾仔细欣赏了一遍。
这个相册是在研二的提议下拍的。
前年的烟火大会,去年的圣诞节,瑞士滑雪的合照,冰岛的极光……
他将每一个画面深深刻入脑海里。
“你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这一点我要向你学习。”
新井羽文从桌上拿来一个打火机,跳跃舞动的火苗吞没的照片上或臭着一张脸,或温柔的笑着,或无奈的打着圆场……的一张张,生动的表情。
他没有把照片烧掉,只是遵循“自己”的想法把照片上的身影用火苗燎去。
照片的材质是由特殊的记忆材料做成的,既耐高温,防水泡,又能长久记忆留下的讯息。
再翻到最后一张照片时,他的手轻顿了一下,看着那张照片他怎么也下不去手。
“舍不得…那就…”
新井羽文自言自语着,最终还是放下了打火机。
黑褐色的眼睛里,是超越世界的悲悯与无奈,他清楚“自己”未来的结局了。
安全屋内,传来了一声压抑的叹息。
——————
“第一个炸/弹,我会装在警视厅。原因就不用说了吧?”
警视厅的炸/弹已经联系公安部的同事解决。
“第二个炸/弹,米花町机场。”
“第三个炸/弹,东京电视塔。”
第二个和第三个通知了警视厅的爆处组。
“第四个炸/弹…应该会是警校吧?不过现在不一定了。”
新井羽文还是回了一趟警校,果不其然在礼堂的主席台里发现了炸/弹。
“为什么?嗤,当然是因为你这家伙在警校读过书的啊。”
最后一个炸/弹。
距离截止时间还有整整一天的时间,新井羽文并没有像前四个那样马不停蹄的去寻找。他沉默的蹲在一条昏暗的小巷内,手边放着的是拆解工具。
因为——
“最后一个炸/弹,我会放在我威胁的那个人身上。”
“原因大概就是——”
“永绝后患吧。”
新井羽文在衣领处找到了便携式的小型纽扣炸/弹。他沉默不语的将炸/弹拆除。
炸弹的结构并不复杂。
是松田阵平教过“自己”的那种。
随着最后一根引线的剪下,新井羽文发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说是拆完炸/弹还真是这么快就关闭“记忆”了啊。
新井羽文无悲无喜的蹲靠在潮湿的墙壁旁。手被他背在身后,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这是他们对叛徒最后的仁慈了吧?
有些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新井羽文猛的绷紧了身体。
“羽文!”
熟悉的,带着焦急,担忧和欣喜的声音。
是他在公安交以后背的联络员。
是他在警校时朝夕相处的挚友。
久治修雅。
眼前成熟许多,但依旧清俊帅气的面庞。
多日来精神的高度紧绷在这一刻松懈下来,脑海中昏昏沉沉。
“你来了。”他低沉的说。
久治修雅伸手将他紧紧的抱入怀中,轻柔的说:
“我来了。”
“任何人都会放弃你,但你的联络员不会。”
新井羽文再也支撑不住,跌入这虚无的温柔中。
————
久治修雅将人带回自己的家中。新井羽文眉头紧锁的沉睡着。
他把被子给人向上拉了拉。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久治修雅一进屋就褪去了焦急温柔的假面,玩昧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随便相信人可是要吃大亏的哦,羽文。
手机震动了一下。
久治修雅看了一眼通话界面。
波本。
他轻轻把门关上,接通了波本的电话
“他在你那儿?”波本开门见山的问。
“怎么了?按道理来说,我才是第一个跟羽文的见面的人哦。”
波本冷笑一声:“不要以为那位先生不追究这件事,你就一点责任就没有。”
“你当初为什么不说,新井羽文是公安卧底?”
久治修雅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罐冰镇的绿茶。
“因为好玩啊。”
“看着他被迫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看他受到自己内心的鞭挞,看他明明在意你却苦于身份不敢接近……”
疯狂的神采在久治修雅的眼中跃跃欲试,他轻笑一声:
“难道不好玩吗,波本?”
“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看到如今的情景。”
他语调缠绵暧昧的呢喃:“羽文他…果然让我看了超棒的表情。”
波本懒得跟他纠缠:
“我等会儿过去。”
“如果这件事出了什么意外…”波本话里是浓稠的危险:“那咱们就新账老账一起算。”
“你是在担心什么,波本。”久治修雅毫不在意对方话里的威胁:“是你们的游戏无法进行?还是我会对他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电话被无情挂断的忙音。
久治修雅看向紧闭的卧室门,无声的笑了一下。
你的Magi要带着“礼物”来见你了。
现在看来,“物极必反”“慧极必伤”的确是有道理的。
新井羽文坐在沙发上,衬衫褪去一半,狰狞错杂的伤口和青紫在略显清瘦的胸膛上恣意的生长着。其中右肩上的枪伤最为棘手,由于没有及时有效的消毒,伤口已经化脓。天台上狙击带来的后坐力让伤口再一次裂开。久治修雅拿着棉签,一点一点耐心的帮他清理着身上各处的伤痕。“
“委屈吗?”久治修雅冷不丁的问。
新井羽文迟疑了一瞬:“为什么这么问?”
久治修雅将拆下来的纱布和染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里:
“公安的态度。”
“这不是简单归咎为谁对谁错的问题,修雅。”
“我潜伏得时间越长,我就越心惊。”
枪械走私和药品贬运及全球,地下赌场和情/色产业吸食着人民的血液。杀人越货,倒卖文物,惨绝人寰的人体实验。组织的罪行下累累白骨,他们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
他看过清廉的官员被迫蒙宽,他听过赶尽杀绝时恸哭的悲鸣。官恶勾结,官官相护,整个东京被笼罩在看不见的黑色恐怖之下。
政府系统严重渗透,新井羽文并不意外自己的信息被打回。
他清楚自己的斗争对象是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即使面临万难,新井羽文依旧能够看见他的同僚们为了公正与和平而奋斗。
目暮警官,佐藤警官小姐,他的学弟高木警官……
总有那么一群人不惜燃烧自己,也要照亮他人。
久治修雅听了他的回答之后,身上的气息骤变。如春风般的温柔和睦的表象尽数撕去,冷硬的罡风直直刺痛着新井羽文。
新井羽文察觉到对方身上状态变得陌生危险,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卧底的素养在激烈的警告自己,警校时期的回忆劝慰自己更信任对方一点——
门铃响了
突兀的门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难以揣测的沉默。
久治修雅最后将绷带的结打好,手法和警校所教的一样。
在警校时,日向哥他们和自己如果训练或外出受伤了,修雅总是任劳任怨的替他们上药包扎。
可现在
新井羽文注视着久治修雅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把上。
恰巧的相遇,过沉的睡眠,突如其来的敌意,以及…
就算门外是认识的人,在现在的境遇下根本不适合打开的门。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樱花早已过了盛开的季节,留下的只有一树狼藉。
门外进来一个金发英俊男子,蜜色的面庞上是作为安室透时惯用的表情,紫灰色无机质的眼睛晦暗不明,耳垂上紫水晶的耳钉在房间内冷灯的照射下更加光彩。
一条源源不断灌溉着心灵的河流被硬生生的掐断,是挫败感还是伤心?新井羽文也分不清了。
“不合时宜。”他的脑海里突然跳出了阵平的这句话。
现在想想,不合时宜的分明是他吧。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新井羽文咬了一下舌尖,他没有说是谁,可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你的生日宴会上,我问你你许得什么愿。你说是希望我们几个毕业后永远在一起工作——”
久治修雅打断了他的话,记忆中总是含笑的深黄的眼眸里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看向他时不含一丝情感:
“从毕业到现在,除了变得更感性,你可真是毫无长进啊新井羽文。”
“友情赠送你另一个问题的回答。”
“我真正许的愿望是,新井羽文毕业后一定要被分去组织卧底。”
冷
好冷
“说够了就滚吧。”安室透淡淡瞥了久治修雅一眼。
久治修雅嗤笑一声,尖锐的说:“现在想装好人未免有点太迟了吧,波本。”
波本置若罔闻:“答应你的东西我放在东京银行的保险柜里了。”
久治修雅原本讥笑的表情又转变为彬彬有礼,如沐春风的微笑:
“Au revoir(再见),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的独处时光了。”
门被不重不轻的力度关上。
肥皂泡一般绚丽脆弱的过去被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可本应消失之物天生就不长久。
新开羽文将过量的情绪埋在心底,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现在不是他能够伤春悲秋的时候。
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冷血,这个念头的一出就被他面色难看的掐掉了。
美国威士忌和苏格兰的目的起效果了。
高大的阴影笼罩在他面前,深麦色的手臂伸向新井羽文的耳侧,修长骨节分明手指把玩着那一点莹白。耳垂在安室透不轻不重的揉捏下很快就泛起了潮红。
“耳洞长住了啊。”
这是安室透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波本直起身,从这个角度新井羽文只能看见对看轮廓分明的下颔线。
安室透今日穿的是便装,也难怪,今天是休息日,被喻为“东京的火炬”的安室警官今天并不用穿警服。
“他们几个的奖励是你主动要的,对吧?”安室透一边说,一边取下了自己的耳钉,“我就提前送你好了,反正这个耳钉,”他在手中轻抛着,仿佛这不是新井羽文送他的价值三万美金的礼物:“我也带腻了。”
“然后,我想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
搁置许久的电视机被突然打开,荧屏里自动跳出的是一个新闻频道。
水无怜奈拿着话筒站在——安室透警视正的身旁。
“安室警视正,漂亮的主持人将话筒递给了他,“能否为我们解释一下。”
“警视厅刚刚公布的,关于新井羽文警官的通缉令呢?”
安室透身着一尘不染的警服,面容认真严肃,俨然一幅正道之光的气场。他沉静的开口,电视机里安室警视正的声音与面前波本的声音重合起来,一个庄重肃穆,一个轻佻玩味。
“新井羽文是来自某黑恶组织的卧底。”
“几年来,他运用职权之便为己谋私,并策划了数十起骇人人听闻的恶性事件。”
“在此,我们向全社会发起对潜逃中的新井羽文的特级通缉令。”
“我们警方一定会早日将他捉拿归案,还东京一个平安。”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羽文。”
“朋友,兄弟,家人甚至是……降谷零挑起新井羽文的一缕黑发,不含一丝情/欲的吻了下去:“爱人。只要你想,我们都可以做到。”
“陌生人。”
新井羽文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他扬起了多日来唯一个笑容,眼中的痛苦与决绝波本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我们就都不用互相折磨了。
第二阶段计划完成。
安室透在心里打了个勾。
可是为什么,他并没有预想中的愉悦畅快呢?
新井羽文背叛了他们,而且还是该死的日本警方的人。为了惩罚他而特意设计的“游戏”。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那么一刹那的,不敢和那双清澈的眼眸对上呢?
“最后一场游戏,是由工藤,琴酒和莱伊主持的。”
“特别是琴酒,他可不会像我一样心软。”
“我期待你最后的选择。”
新井羽文攥紧了手中的耳钉,银针刺破了他的掌心。
“零。”
安室透的身子微不可查的一僵。
“你们,真的有这么恨我啊。”
“当然。”降谷零听见自己说。
“我们可是最痛恨背叛者了啊。”
——
“这几天过得还好吗,新井哥?”湛蓝色眼睛的英俊少年笑着冲他打招呼。
“凑和。”新井羽文简短回答。
现在他身处双子贸易大厦未向公众开放的最顶层。
工藤新一站在莱伊和琴酒的中间。看上去青春阳光的高中生,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握笔的手里拿着属于琴酒的伯/莱/塔。他熟练的把保险上好交还给琴酒:
“我不希望这把枪里少一颗子弹哦。”
银发杀手不爽的“啧”了一声。
聪慧的侦探感受到了琴酒的不满,莱伊的沉默,以及——
新井羽文糟糕的心里状态。
虽然今晚要和兰一起去巴黎,少年的愉悦爬上了眉梢,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可是千载难逢的啊!
“那就好。”工藤新一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莱伊,“最后一场游戏,就让莱伊来宣布吧。”
“毕竟,”
“当初是他把新井哥你带进组织的啊。”
“行了boy,”莱伊掐灭手中的烟,不咸不淡的说:“再这么恶趣味,小心我告诉有希子小姐。”
莱伊向前进了几步,阴光透过玻璃窗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寒喧的话他们也说了不少,我就不废口舌了。”翠绿色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感情。
或者说,赤井秀一不准备在新井羽文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栋大楼一共有三十层。第五层和第二十层分别关着一个小孩和十个罪犯。五层和二十层都安装有炸弹。很简单,你可以选择其中一层的人救下。在你按下按钮的同时,另一层就会爆炸。”
工藤新一接着说:
“如果你选择救孩子,你其实跟我们一样啊。你不也是不选择救那些有罪的人而放任他们去死吗?一个纯洁的灵魂和十个肮脏的灵魂。”
琴酒冷嘲一声:“我们只是做法不一样而已,你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尚无辜。”
“如果是救罪犯的话,”工藤新一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新井哥你不是以前教过我的吗。”
“生命是不可以被量化的。”
“诶——新井哥你难道不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我哪个都不会选。”新井羽文形单影只的伫立着,腰杆挺得笔直,“我会将他们全部救下。”
工藤新一赞赏的鼓了几下掌,并不意外他的回答:“果然,新井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妇人之仁。”琴酒冷剐了新井羽文一眼。
“我猜到了新井哥的回答,所以专门为你开了个后门哦。”工藤新一打了个响指。
离新井羽文较近的莱伊一瞬间逼得极近,冰冷的手指伸向新井羽文的耳后——新井羽文的易容被他硬生生撕掉了。
取代原本平凡的中年男子的相貌的是莱伊熟悉的,共处过六年的样子。
六年。
莱伊漫不经心的把易容扔在他的脚下。
他可真是被骗了个顶朝天啊。
看着新井羽文由于过于粗暴的动作而泛起微红的眼角,莱伊无端的想起了他在英国曼彻斯特被伏击,新井羽文带着一队人一处处寻找他的踪迹的事情。
他当时想的是让自己就这样死掉多好,还是真情实意的想要救他?
赤井秀一不需要答案。
无论新井羽文的身份如何,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莱伊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怎么,对理论物理感兴趣?”
“嗯,感觉弦理论挺有趣的。”
“明天任务完成后,我带你去加州理工大学。那里的物理很有名。”
“明天并不是加州理工大学的对外开放日啊?”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会告诉你那两个炸弹的位置,甚至-”青年仁慈的说:“我会提供你所需的一切工具。”
“只要新井哥你,以自己的真实容貌去救他们。”
“在现在这个人流湍急的时间点,去做他们的救世主。”
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昏昏欲睡的坐在墙边。
好困……为什么妈妈还没有来找她?
她听到一阵略显迟缓的脚步声。女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个面色苍白,黑发被汗水打湿的——“漂亮哥哥。”女孩轻声的说。
唔,只是这个漂亮哥哥好像有一点眼熟。
“抱歉。”青年低低的说。
女孩困惑的眨眨眼,软糯的问:“哥哥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没什么。”青年深吸一口气,努力勾起一抹安抚的微笑,语气轻柔的说:“我带你……去找你的妈妈。”
“铃美!”年轻女子焦急的跑了过来,在看清楚女孩身边的青年的相貌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因太过恐惧激动而变得尖利:
“你,你这个恶心的杀人犯!离我的孩子远一点!”
说完,尖叫着,不顾一切的朝青年扑去。
明明眼中充满了害怕,看见了电视新闻里被通缉的重大犯人,却为了自己的孩子而鼓起勇气冲向自己。
要是换成别人的话就真的糟糕了啊,小姐。
这就是母爱吗?
把她们引导鲜少有人知道的消防通道是个正确的选择。
新井羽文为了不伤害的女子只是做了简单的格挡,这个时候如果说他没有歹心反而会引起对方更大的警惕吧。
所以。
新井羽文轻而易举的制止住了女人乱无章法的动作,眼神轻蔑的说:“你未免也有些太自不量力了吧。”
“你想要做什么?!”女子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弄的有些花了。
“妈妈——”女孩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吓哭了。
“给我转十万日元,立刻马上!”新井羽文眼神阴翳,完全一副亡命徒的样子说:“你也不想你的乖女儿这么小就香消玉殒吧?”
“然后用你的身份给我订一张最早去美国的机票!”
“如果你不乖乖照做的话。”
“你也不想近距离的欣赏你宝贝女儿的血肉横飞吧?”
嘶,太阳穴突突的胀痛。
……
“妈妈,你说那个哥哥是大坏蛋。”女孩有些犹豫的说:“可是,坏蛋也会难过吗?”
——
新井羽文关闭了所有的通讯设备。
假模假样的“祝贺”他已经懒得看了。
有点累了。
新井羽文又重新回到了自己前几天呆的安全屋。
发出了几条短信后慢吞吞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好不容易搜刮到的打火机。
“新井羽文”已经永远的被钉在耻辱柱上了,他再也没办法用真实面目行走在东京街头了。
“如果你想,一个澄清通告的事情。”
他记得波本是这样给他说的。
已经无所谓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
新井羽文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
他用火机点燃沙发,安安静静的抱着一本相册坐在房间发霉的一个角落里。
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火光里看到了奶奶。
而新井羽文又看到了什么呢?
〔这是最后一条短信。
我赢了。
三天的奖励我不要了,就换成一个小小的祝福吧。
下辈子,你们不要再遇见我了。
Ps:东京的景色很美,如果可以的话,替我好好看看吧。〕
不会有人为他的死落泪吧。
————
新井羽文缓缓睁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让他在第一时间提高了警惕。
“你醒了?”
坐在茶桌旁的俊秀青年收回了眺望大海的目光,铺在肩上的长发干干净净的扎了起来。
新井羽文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后,吃了一惊,他连忙坐起身来:
“王先生。”声音里充满了敬意。
“不必那么拘束。”青年失笑,他指了指窗外,新井羽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一艘行驶的邮轮上。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白线,目光温柔:
“你马上就要到家了。”
新井羽文这时已经下床,他走到青年身边——海的对岸,是家啊。
“我猜,你应该会想要这个。”
青年打开手边的木匣,里面赫然放的是一个浅蓝色御守,一个紫水晶耳钉。
“你藏在御守里的芯片和耳钉里的数据,技术部的人已经提取出来了,照片后你写下的信息也已破解大半。”
青年站起身来,认真,严肃的向新井羽文微微鞠了一躬:
“简辞同志,你在长达十年的卧底工作中保护侨胞安全38次,阻止黑衣组织向华国扩展势力12次,打击黑衣组织及日本本土势力针对华国攻击137次。得到众多重要情报和信息数据。
我谨代表党和国家,感谢你为祖国国家安全事业做出的贡献。”
简辞愣了一下神,同样庄重的向青年鞠躬。
值得吗?
当然值得。
简辞本是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所以将自己这六年来搜集回来的资料藏在御守,耳钉和相册当中。
所幸,最后他被及时赶到的华国同事救下。
新井羽文在黑衣组织的卧底任务时限在上个月时已经接近尾声,国家根据他的计划放松了对自己在公安厅身份的保护。
唯一超出他意料之外的,就是他们那场意味不明的“游戏”吧。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为家国而死,可人毕竟是有私情的。所以……
新井羽文没有再被放弃了。
会有人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了。
“这是我在你的口袋里发现的。”青年将一张照片递给了他:“只有我和你知道。”
简辞接过照片,把它翻了过来:
这是去年新年晚宴时拍的,他们几个罕见的全部穿上了黑色的正装。
零坐在中间,表情从容淡定。自己坐在零的右手边与他低声耳语着,他的旁边是秀一。研二站在他身后,身体微微靠向阵平,侧着脸调侃着一脸不情愿的对方。Gin隔着零与秀一互呛,挨着Gin的景光颇有兴趣的看着戏。航哥和娜和娜塔莉小姐在后方笑着聊天。
他们停留在组织名下的高厦顶层,在烟花与倒计时声中迎接新年。
他什么时候留下了这张照片?
青年淡淡看了一眼新井羽文略微失神的表情,心里叹了一口气。对于卧底来说,最难的莫过于任务结束后的情感抽离。
“在他们没有伤害我国公民和威胁国家安全的前提下,我们并不会主动出击。”他笑着眨了一下眼:“我们不干涉别国内政哦。”
新井羽又瞳孔微微睁大,几欲张口,最终只是说出:
“我会永远服从国家的安排。”
青年拍了拍简辞的肩膀:
“小时候我见到你,就是整天不争不抢,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书。长大后遇见危险的任务总是第一个冲上前……”
他像天生就没有锚点一般,世界上没有供他长久停泊的港湾。无欲无求,从来都没有主动要求过什么。他单簿又立体,在没有去卧底前,“祖国”是他情感的唯一倾诉对象。
如果没有当初正确的引导,这孩子大概率会成长为一个让他们颇感头疼的存在。
这是青年第一次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如此复杂的情感波动。简辞与“新井羽文”融合到了一起,自此,他才有了“私心。”
这是一件好事吗?
让他对黑暗组织的人产生感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一定会很难熬。
十年前去往日本,卧底黑衣组织长达六年。
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不短的时间了。
“以前,你为国家而生,为公共利益而活。今后,就为自己而生活吧。”
“你看。”
顺着青年的手指,简辞捕捉到了湛蓝天空间一抹鲜艳的红,那是他在无数个昏暗的黎明前心中唯一的希冀。
“我们到家了。”
青年顿了顿,浅笑着说:
“欢迎回家。”
他们的立场和信仰注定他们不能走到一起。
这是新井羽文心中最好的结局了。
新井到底知道多少,他的情感流露几分真几分假自由心证吧。
已经比原版结局松太多了。
——
脑海里一直循环《真相是假》
“这场梦结束快醒吧。”
我们已经三周没有放假了。(慈悲)
中秋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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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至暗时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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