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娱乐圈）》牛奶芝士

4、第 4 章

　　人影倒映在木质地板上，与黑影交错的是剖开壳的白蒙蒙蛋白色。它本是浅棕色的，被成百上千怀揣着情思的练习生的汗水所滴染。面目模糊的练习生，一些叫的出名字，一些无声无息地离开。
　　地板见证了日日夜夜的练习，被斑驳了色彩，模糊了面貌，余下了在镜头之中与灯光合衬的雾白。
　　练习室中明明有十多个人，这一刻，却是连各自的呼吸声都能听出分别。五人站在中央，仿佛置身飘渺虚幻之境，面前一排人慢慢远了。——这一刻，头脑空白，无法不集中所有注意力。
　　立地之后，可以顶天。头顶上的点点白灯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缀钻，现在，它可以很小，只能照耀几个人。在未来，试着去期待，它被镶在成千上万的场馆。
　　如果这是出道初舞台，那么第一个出现在荧幕中的就是孙苑，她的开头唱的很好。歌曲基调被顺利的奠定。
　　随后便是鹿婧安，她顶着一头咖啡色卷发。穿棕色的柳钉马丁靴。钉光闪烁着。
　　左脚发力，记住，接着是右脚，成了!脑海中的声音也一句缓一句的闪现。
　　签练习生合同之前，鹿婧安被测试了从她最低音到最高音的跨度，她知道了自己的音域偏高。虽然她自觉音色不够好。但平日还是会吼一两句高音。而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在这场基本决定出道预备组的考核里。她得学会唱两句高音。那么稍后，就轮到对她的考验.
　　高潮前的唱段难度小，由鹿婧安，欧阳明薇，柳冉舒共同完成。
　　歌曲前半截的高潮部分——副歌，由孙苑和沈鹤嫣共同演唱。
　　孙苑的音域不够宽，但音色空灵，在剧烈的舞蹈中气息也能保持稳定，音准极好。她个人也偏向vocal，谁也不会怀疑她的vocal定位。
　　四人右脚屈膝，膝盖触碰地面，左手搭在另一只膝盖上，这样整齐的半蹲着。唯一站立的便是唱高音的孙苑。
　　孙苑快唱完时，沈鹤嫣将话筒轻轻磕在下巴上，她抬眼看了一眼孙苑。
　　沈鹤嫣音色清亮，蜜而不腻，音域在团里最高。
　　轮到她时，其他四人齐齐轻旋，改变了位置，但仍是半蹲。像是蓬蓬裙旋转飞扬的的裙边。那么所有的注意力顷刻间便会被引入中央。
　　沈鹤嫣袅袅婷婷地走入中央。再瘦一点，便是弱柳扶风。
　　她是空降兵，短时间内节食有些痛苦。她忍耐着肚中的饥饿。面色冷静。
　　将话筒移到嘴边，她闭着眼，引吭高歌。
　　另一只手在旋律中轻轻摆动，指如削葱根，兼有细长，如同拂动着无形的心弦，弦线弯绕。
　　老师们会比较注意她的演唱。但粉丝不一定会。她明白这一点。
　　虽然这个部分有难度，但整首歌风格又不是炫酷强烈的类型。
　　于是声音渐渐攀高时，她捏紧了拳头，尽可能控制住面部表情，不破坏脸上柔丽的遐思氛围。
　　这一节度过了。
　　后面有个颤音，她张开了手，手指有律动的起伏起来，又轻轻晃动着，变作波浪中颠簸的小舟。
　　她的眼睛早就睁开了，眼睛可是通往心灵的窗户。
　　她的笑弧浅浅漾在嘴角。眸有魅光，幽幽萤火。自然也不能落下唱歌，她运用技巧，将声音压薄，压薄，透明的冰晶快要破碎，破灭凄美的雾翳缱绻而缭绕。
　　真美的声音。忙着跳舞，鹿婧安也不禁感慨。
　　沈鹤嫣回来后明显全神贯注于舞蹈，虽然仍会有失误，但鹿婧安已经看出，她已从朋友那里得到了ok。
　　她担心沈鹤嫣考核时会出现舞蹈上的失误。但她马上就要担忧自己会飙不上去高音了。
　　要不还是吼吧?心中的声音犹疑着。
　　"怕什么?"得知vocal老师为自己指定了两句高音唱段，鹿婧安疑惑又慌张。而就在这个时候，挨着她站着的沈鹤嫣，交叉了双臂，抱于胸前，出口。
　　她说的是疑问句，表达的其实是不需要害怕的陈述含义。她侧身看着鹿婧安，嘴角微扬，眼神坚定。
　　那时的她刚来了几天，除了那一句，也没有再说别的。但鹿婧安能从她的神情明白，对方不是因为自己能唱好所以不怕。
　　是因为她觉得鹿婧安有能力与力量唱上去。换而言之，她相信自己。
　　沈鹤嫣有些特别，她比鹿婧安高一些，但不多。她是五个人中个子最高的。但鹿婧安觉得，不是因为她身材修长挺拔，容颜漂亮清俊，表情宜嗔宜喜，外形带来的洒脱。
　　至少在目前的相处中，鹿婧安觉得对方是她见过最潇洒舒展，无拘亦无惧的同龄女生。她比沈鹤嫣大几个月，但并没有把她当做妹妹。
　　可能是她要比自己高一些，她也不像个妹妹。鹿婧安想。
　　心中的声音讲不出话来了。因为轮到鹿婧安举起话筒了。
　　这么窄窄的瞬间，鹿婧安是绝想不起那时的场景的。连那三个字都显得宽了。
　　不过作为燧石却是足够了。只需要轻轻的摩擦，放上一小截火绒，火星一冒，一闪。
　　鹿婧安决定勇敢。她握紧了拳头。
　　成员都在伴舞，自己在唱高音，自己难得没有边唱边跳，真是奇妙的体验。她想
　　好像第一步就错了，老师说过，有些人握紧拳头，是为了引导声带闭紧。
　　诶?
　　放松一点，喉咙放松一点，成了。手势乱了，但人没乱。鹿婧安唱完后呼出一口气，马上又接着跳起舞来。但她心里很开心。
　　在没有人声的尾奏中，五个人仍在舞动。鹿婧安曾经问过几人对于跳舞的感觉。
　　沈鹤嫣没吱声。其他几人都表达出舞蹈中的自己，像是世界都围着旋转，躯干，四肢与节奏达成了完美的和弦，这样类似的意思。——总而言之，大多成员都享受跳舞。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地。中央响起了细微的喘气声，少女的脸上挂起一层薄汗。
　　确实是足够关键的时刻阿。鹿婧安感叹。
　　她微蹙着眉，她自己并没察觉到。自己平日含着柔情的一双大眼睛，此刻盛满了浓重强烈的求知。
　　结果会是怎样的?奇怪的是，鹿婧安只有一点点的紧张，她只是很想知道结果。她看了看老师。很快就不看了，去瞧成员。
　　孙苑表情平静。欧阳明薇身子有些僵硬，脖子直直地杵着，没有了平日的活泼灵动劲儿，可她毕竟年纪最小，情绪强烈一点，可以理解。
　　柳冉舒还拿着话筒，将它举在胸前，如果她随性的把它放在地上。这时候应该会合上手掌，做出祈祷的手势吧。鹿婧安猜想。
　　柳冉舒是哪一家的闺秀呢?鹿婧安感慨。这个时候，她的表情透出一丝柔怯，但全身仍然维持着温文尔雅的风度。
　　她曾和欧阳明薇讨论过，她们一致认为柳冉舒的家境不一般。虽然她很文静低调，她们也见过一些练习生中的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柳冉舒可能很符合大众眼中对于大家闺秀气质的想象吧。
　　那么沈鹤嫣是怎样的?鹿婧安捉摸不透，农村，城市，高等公寓，山间，水畔，甚至天际……她觉得似乎都有可能出现这么一号人物。她来去天地之间，是什么都拥有了所以似乎欲求稀少呢?还是别的。
　　鹿婧安有些好奇。真是个有趣的朋友。她想。
　　于是她最后看向沈鹤嫣。
　　果然，沈鹤嫣将话筒放下，在最开始拿起它的位置。两手空空，自然垂下。绰约又不失挺拔地站立着，像一只云游的仙鹤。神色自若。
　　她给鹿婧安的感觉，好像还在这里，又好像已经飞远了。
　　突然，她捕捉到了鹿婧安，便朝其一笑。
　　怎么这样?鹿婧安讶然。
　　沈鹤嫣礼貌的笑容是容易看出来的，但如果故意微眯眼睛，笑纹情荡，突然轻佻地眨了一下眼睛。
　　鹿婧安感觉自己的心刹那间动弹不得。但她极快定下神来。
　　我不懂，可确实有点危险。鹿婧安再看时，沈鹤嫣已转回了头。
　　"不错，不错。"这次是执行总监先开口。但却没有后续。
　　五人被赶出了练习室。老师们这一次不会评价，而是商量与决定。
　　练习室外已是夜晚。几人走到公司门口的面包店前，便停下不走。
　　店内的暖黄光通过玻璃，洒落了店外的一地。几人浸在这光芒中。不禁神往。
　　面向她们的一排上，还剩着鸡蛋吐司，芝士蛋糕，葡式蛋挞，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
　　"我记得，这家店早上九点开门，比其他家要早一点。"欧阳明薇说。
　　"晚上是十点关门，做面包的姐姐，我向她打招呼，她朝我笑的很甜。"鹿婧安出声。
　　"这里的蛋挞很好吃"
　　"吐司也不错"
　　两人一来一往。
　　"我想吃那个没吃过的。"欧阳明薇一指。
　　"我也是。"鹿婧安瘪嘴。
　　就在此刻，孙苑的手机响了。之前在等待老师评价时，她的手心冒出一层薄汗。这会还有点凉意。
　　她开始接听电话。
　　放下电话后，她使了力气，将手机放好。
　　"大家"她蓦地出声，阻止了马上就要进入面包店的两人。四人都看向她。
　　"我们都进入了出道预备组。"她的尾音细微地发颤。
　　"喔!"欧阳明薇轻轻一跃，在空中响亮地鼓了一次掌，欢呼着。
　　鹿婧安看着身边人，沐浴在喜悦的氛围中，也喜不自胜。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转成voca?"对面一说，鹿婧安不禁惊讶地叫出声。
　　后来她想，她当时应该早点买那个她很想吃的甜蜜温暖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