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娱乐圈）》牛奶芝士

3、第 3 章

　　早上十点。鹿婧安在体能教室看见掐点来的沈鹤嫣。对方露出了不好意思却又灿烂的笑容。鹿婧安也跟着开怀起来。
　　体能课上，在惯常的匀速跑环节。鹿婧安和其他练习生绕着房间奔跑。她早就不会累了，她也相信自己能做好这次体能训练。只不过熬夜还是让她的头脑像是灌了铅一样有些沉重。
　　"孙苑，你又何必呢?……齐老师希望你能改改你的rap风格。"掺杂在跑步声中，仔细去听，果然能听到前面的孙苑在小声地练习rap。
　　鹿婧安犹记得自己第一次上体能课时，才过十五分钟，差点吐了，而那时，孙苑也在她前面，尝试着边跑边练习，那时的她只是纳闷。而如今，则是佩服她的好友。
　　孙苑不是在每一节体能课都会选择尝试在运动中练习唱歌或者rap，她会有选择性地作准备。譬如说今天下午的rap考核。
　　"我在尝试能不能更贴近我自己的风格。"孙苑的声音渐渐湮没在脚步声中。
　　体能老师无奈地看着她，也就没说什么了。鹿婧安看着老师朝着孙苑摇了摇头。突然有了一种意识。
　　在课程的间隙。鹿婧安走到孙苑身边。
　　"苑苑，我觉得体能老师说的对。"鹿婧安直言，语气有点急迫。
　　"嗯?"孙苑疑惑地看着好友。
　　"你自己也明白，其他老师都对你很满意。只不过齐老师希望你的rap能够更符合公司的风格"
　　孙苑不禁沉默，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已从其他老师那里得到了"ok"，她还缺一个"ok"，就缺一个，或许就很可能出道。公司喜欢紧凑而强势的rap，而她却仍在坚持更swag有自己风格的rap。
　　"抱歉，我担心你。"鹿婧安语气软了起来。何嘉佳无法和她们一起出道了，她实在不想再看到自己的朋友梦想破碎。
　　孙苑，她们几人中最努力的人，也是家境最普通的一个。鹿婧安无法想象如果她不出道。
　　"没事，不过，你意外能把公司的要求做的很好啊。"孙苑感叹。她的声音和她的音色一样，都是少女柔美中带着冰冷。像是薄荷草莓味的冰淇淋。
　　孙苑含笑看着眼睛不自然地看向别处的好友。光从外表看，是绝对看不出鹿婧安和强势的rap有什么关系的。"这样唱rap，我好像遇见了全新的自己，很刺激，很有趣。"——这是鹿婧安曾经对于这一点的解释。
　　其实，孙苑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鹿婧安成为好朋友。美丽惊人，华丽耀眼的洋娃娃和自己会有什么关系?小时候自己没有这样的玩具，长大了自然也不会需要。她初时就是这样想着。
　　还有10分钟，就轮到四人去接受齐昕萍的考验。
　　"阿!阿!阿!不想考核。"欧阳明薇抱怨。
　　"我同意。"讨厌考核，讨厌考核，这世界会有人真心喜欢考核吗?鹿婧安怀疑。
　　"可是我们还是要表演。"孙苑冷静得指出这一点。但是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一样的淡定。鹿婧安刚刚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泛起了她心湖的涟漪，几乎差一点她就将惊醒，可是……
　　"我也同意。"沈鹤嫣顽皮地一笑。但她的同意又明显不同。
　　柳冉舒的声线有些怯怯，齐昕萍没有将她纳入本次的考核。她想尽可能发掘每个小组的潜力，因此，沈鹤嫣也会被考核。
　　"你不担心吗?"欧阳明薇假作愠怒。"阿?我忘了，你的词很少。"她垂头丧气。
　　"呀，我再背一遍词。"欧阳明薇慌了。
　　"你倒是记得很牢。"沈鹤嫣看着鹿婧安忙着纠正欧阳明薇的语调。
　　"我以前学过。"在忙碌的空隙中，鹿婧安回答。
　　她们表演的是英文rap，歌词又长又繁复。老师不会教这首歌，沈鹤嫣推断。
　　应该是她自己私下练习的。所以她的定位会是什么，主rap?沈鹤嫣猜想。
　　前面的一组人已经走开。四人便接了上去。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发烫。滋滋作响。鹿婧安知道过几天它就会被换掉。她了解这里的许多事。
　　考核完毕的练习生近似围坐成一圈，她们有的抱住腿，呆滞地看着新一批。有的双手捂住脸，神思不定。有的攥紧手，露出待宰羔羊的表情。
　　齐昕萍站在圈外。面无表情。
　　缺口便是入口，中央便是试验场。鹿婧安系上自己准备的发带。深吸一口气，领着其他人入场。
　　紧凑的电音骤雨般急急坠落，一击一击的音符的间隙留得极其窄，密密麻麻。鹿婧安感觉自己的脉搏极其有力地跃动，变作了前奏本不存在的鼓点。
　　在鹿婧安唱过后，就是欧阳明薇，之后便轮到孙苑。她侧身看着鹿婧安。其实也只是侧身。
　　她的手心出汗，虚虚地抓住话筒。心中乱成一团。她在犹豫，也在恐慌。
　　她不想改变。就算她迎着公司的心意改变。都这个时候，可能也迟了。
　　孙苑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木梯子。在她前面，随风而动的便是绞架的圈绳。
　　轮到她了。
　　下意识，她还是采用了惯常的演唱方法。但她今天的感觉极端敏锐——她好像浮在天花板上，一切尽览于眼，齐昕萍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若有所思。
　　"……"她突然忘了一句词，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死一般的寂静。
　　但她的视线中只有醒目的黑白发带——鹿婧安帮她唱词，圆了过去.
　　　孙苑突然一下子平静下来。
　　有一次rap考核也是这样，鹿婧安帮她圆了过去。当时的她初来乍到，她和鹿婧安不过点头之交。于是洋娃娃和她有了交集。
　　她的爸爸很爱喝酒。曾经和酒友说什么"朋友如手足。"之类的若干话，酒气沸腾了满屋。她当时还在做作业。透过帘子，看着一排蒸红了脸的大人。
　　我的爸爸真没品味，孙苑想。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鹿婧安，她的朋友唱rap时小动作很多，用手势打节奏，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脸上还会强行做出一副耍帅的表情。虽然有些违和，但她明白，鹿婧安是真的开心。
　　开心就足够了吗?她刹那间明白了，也决定了。为了出道，她不得不妥协。
　　轮到了沈鹤嫣时，齐昕萍为她选了难度不高但在原曲mv中情绪迸发的一段，甚至歌词也略微成熟。
　　"Are you testing me?"唱到这一段时，沈鹤嫣左手并起食指和中指，与大拇指成约九十度，然后用中指轻轻叩着头。
　　她眯起眼睛，眼神邪邪的带有挑衅，她的眼头尖锐，下压的厉害，仿若一双神秘的小钩子，于是唱跳偶像最不能少的吸引力由此而生。
　　同时她极其克制的轻轻歪嘴，语气嘲弄:"Put on a mask, people dance wildly for it"
　　鹿婧安拿着话筒的手垂了下来。她的脉搏仍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像是音潮过后，搁浅在海上的鱼突然长出翅膀，腾飞起来。起起伏伏，奇妙绝伦，她的全部神经都被音乐所左右，结束后余韵未尽。
　　她的表情管理?她好像已经是个成熟的艺人了。鹿婧安平复下来看着沈鹤嫣想。
　　又轮到了孙苑。鹿婧安屏住了呼吸。从第一句话后。她便放心下来——是公司喜欢的原汁原味的rap风格.
　　孙苑是她在三年练习生涯中见过的唱跳最厉害的练习生。
　　说她有天赋吧，她又那么努力，说她努力吧，只训练了两年却比自己强许多。
　　只要孙苑想通了，鹿婧安相信，别的就不必担心。因此她此刻只是将脚一下一下的有节奏地踏地。又沉浸在音乐中。
　　"孙苑，公司的风格你也能做好。"表演过后，齐昕萍宽慰地看着孙苑。
　　"谢谢。"说完，孙苑呆呆地盯住话筒。这是努力的意义吗?她思考。
　　无心插柳柳成荫，她将练rap的时间分为两半，一半练公司要求，一半练自己所喜。没想到积少成多，又或是日日夜夜，付出一笔一划地镌刻着自己的内心。唱跳成为了本能。——想到这一点，她的内心滋味难明。
　　"沈鹤嫣，你的rap一般"齐昕萍评价，沈鹤嫣微微低头，神色却泰然。
　　"不过你有天赋，尽管可能不是作为rap表演者。"
　　闻言，三人都转头看向她。沈鹤嫣莞尔。
　　"鹿婧安。"鹿婧安绷紧神经，睁大了眼睛，集中注意力倾听。她的rap在齐老师的鞭策下进益良多。每一次的rap考核她都很认真地准备，每一次的评价她都认真地看待。
　　"……"齐老师顿了一会，摸着她的肩，"加油吧，孩子。"然后低头而去。
　　怎么回事?老师的声音有点奇怪。鹿婧安惊讶。
　　但她很快便抛掉这思绪。可能是我想多了，我也没被批评呀。她想。
　　当可以离开的时候，她笑着凑到孙苑跟前，赞叹:"苑苑你真的好厉害。换一种风格也做的很好。"
　　"谢谢你，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现在。"孙苑提起往事，情露于言。
　　沈鹤嫣看着两人言笑甚欢。眼神深晦。她心中讶然:她对谁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