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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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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齐放电话的时候,宁愿在家里刚洗过澡准备睡觉。
电话里齐放语气很急很无奈,也很迫切,说如果宁愿有空的话来接一下周泣,泥园突然有个急事他脱不开身。
宁愿挂了电话,看了看窗外,套上外套就下楼打了车。
在清吧门口下了车,宁愿一眼就看到靠在墙边站着的周泣。
他的黑色羽绒服外套敞着,头低着,里面的立领运动衫的拉链拽到下巴,轻轻摇晃,闪烁着金属光亮。
身形挺拔利落,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
齐放在他身边,看到宁愿过来冲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冲齐放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周泣,神色担忧,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了他耳边夹着的一根烟,没点。
周泣抬起头,微眯着眼,眼尾勾出一条好看的弧度。
看到她,他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这么看着她,眸色浓郁的仿佛与这无边的黑夜相融。
齐放看了看两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去前面叫车。”
然后识趣的走开。
宁愿的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周泣身上,他略微沉重的呼吸,呼出的白气从嘴边漫出,升腾到夜空中,鼻尖因为低温微微泛红。
他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眼底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的对视中慢慢坍塌,牵扯出一丝无助和沮丧。
夜晚的风声划过耳际,搅拌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凭空增添着几分城市的喧嚣,为努力生活的人们轻飘飘加上一根稻草。
近处路灯昏黄,连同站在眼前一脸忧虑的宁愿,驻进了周泣眯缝着的眸里。
因为酒精的摄入,周泣轻启着的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宁愿看着他,抿着嘴角,压抑这一刻她从周泣身上共情到的所有情绪,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抬手摘下脖子上柔软的围巾,踮脚,一圈一圈围在周泣的脖子上。
周泣愣了愣,呼吸间萦绕着来自宁愿身上淡淡的花香,似乎是沐浴露的残留气味,柔软的围巾清扫了身上的清冷,攒出蜡烛般的温暖。
隔着羽绒服冰凉的袖子,她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双眼看着他:“晕不晕?能走吗?”
周泣抬眼,她刚洗过的头发在路灯下蓬着,晕出淡黄色的光影,衬得人暖洋洋,发尾微湿着,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不晕。”
他轻轻开口,喝了酒的缘故,声音分外的低哑缱绻。
正好,齐放叫到了车,在路边喊她。
宁愿牵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拽,把他从墙上拽起身,然后扶着他的手臂。
“走吧,我们回家。”
语气像是对着小朋友的轻哄,声音轻缓温柔,回荡在周泣耳边。
心头的阴霾散去大半,身体上的紧绷感也无形卸下,任凭她扶着走到路边。
两人坐进车里,齐放跟司机报了周泣的地址,跟宁愿嘱咐了几句后,车就开走了。
上车后,宁愿俯身给周泣系上安全带,依稀闻得到浓郁的酒味儿,从他一深一浅的呼吸中散出。
这得是喝了多少啊。
周泣很老实,闭着眼,头向旁边微微偏着,靠在椅背上,眉头微蹙,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
车子在高架桥上行驶,流淌过一个个路灯,车内忽明忽暗,全部投在周泣的身上。
他的下巴埋进了宁愿的围巾里,露出在他身上少有的赢弱感。
周泣的手随意搁在腿上,手里握着手机。
直到车子到达目的地,周泣才动了动手腕睁开眼睛,这过程中两人一路无言。
下了车,周泣似乎酒醒了大半,除了脚步还略有些轻浮。宁愿跟他在身旁,怕他磕绊。
电梯门打开,周泣家门就在电梯不远处,他抬手按密码开门,宁愿在旁边有些犹豫。
周泣看着似乎也不需要她照顾什么,她这时候是不是该主动道别回家了呢?但他万一会吐呢?万一难受呢?没人在旁边照顾咋整啊?
门被周泣轻轻拽开,他看了一眼犹豫写满全脸的宁愿,轻轻开口——
“先进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他伸手,开了灯。
周泣家里的家具时极简风但却是精修,所有陈设和布置都透着这家主人很少回来的气息。
他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款大小的拖鞋,放在宁愿脚边。
“穿这个吧,大小应该合适。”
宁愿愣了愣,轻手轻脚换上:“谢谢。”
周泣进屋后把围巾摘了下来放在了沙发椅背上,然后把外套扔在了旁边,捡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坐,我去烧水。”
说着就往流理台的方向走,刚刚轻浮的脚步一扫而空,稳健得完全看不出这人喝酒了。
宁愿有些不好意思,还没坐实就想站起来。
“我帮你吧。”
“不用,”周泣打开冰箱,伸手拿了一瓶水,看着她,轻轻勾着嘴角,“我是喝酒了,不是手脚不利索,烧水还是可以的。”
“去坐吧,一会儿就好。”他补着。
周泣仰头灌了几口水,冰凉缓缓滑进胃里,覆灭了火一般烧着的灼热。
宁愿看着他喝冰水,几秒后点点头作罢,回到沙发上坐下了。
茶几上的东西过于简易化,除了一个放零碎杂物的小篮子,就剩了一个遥控器和一盒药膏。
能摆在茶几上的,一定是常用的吧。
她眨偏了偏头,想借着灯光看清上面的字样。
复方肝素钠尿素软膏。
宁愿见过这药。
是消疤的。
她怔了怔,正巧周泣端着一杯冲好的牛奶走了过来,然后坐在了她旁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喝点热的吧,我不常回家,可能有点冷。”
“谢谢。”
宁愿接过,指尖触到杯子的温热,和他微凉的体温,电流的酥麻感跑遍全身,刺激着她的神经中枢。
“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身体有些无力和疲倦,因为刚刚灌了几口凉水,原本晕沉的头此刻增添了几分疼痛,太阳穴突突跳着,惹得人有些心烦。
周泣靠在沙发背上,偏头看着宁愿,眼里沉淀了酒后的迷离和雾气,强撑精神的样子。
“还好。”
“我听我姑说了,”周泣似乎不太在意自己的身体状态,随意应了宁愿一句就紧接着问,“她去找你说了我的事。”
他的耳尖泛着红,全身上下透着酒后的懒倦,连说话的尾音都轻轻扯着。
“嗯对,”宁愿把杯子放回了茶几上,怕周泣介意,又有些急地解释着,“只是说了个大概,你别介意,你姑姑她也是好意。”
她抿了抿唇,觉得说得有些苍白,放在膝上的手指不安的绞着。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她又补了一句,眼睛看着他,真诚又信誓旦旦。
周泣盯着她,看她这幅样子,低笑了一声,眼里一片柔软。
“我放心。”
“倒是你,没吓到吧?
宁愿愣了愣。
他在意的是这个问题吗?
关于她有没有被他的过往吓到?
宁愿皱了皱眉,听了他说的话,眼眶有些疼,有些热,她低眸,掩饰着眼里翻涌的情绪,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沉默让周泣收起了笑意,偏转过头,起身,手搭在腿上,不再看她,心脏仿佛被今晚的酒精浸泡,填满了胸腔的每个空隙,涨得难受。
他呼吸着,喉结上下滑了滑,轻轻开口——
“对不起。”
“是我姑欠考虑。”
“你不该听这些不开心的事。”
“对不起。”
他的声音极轻,且脆弱,仿佛一根绷紧的弦,微微颤抖着,一扯就断了。
屋里寂静,落针可闻。
只有墙壁上的挂钟清脆的声响,充盈在宁愿耳边。
周泣家里的灯光昏暗,不是扎眼的白炽灯,是温暖的淡黄色。
他坐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头微微垂着,颓丧无力,却又衍生出距离感。
宁愿觉得她与周泣之间,此刻仿佛搁置了一座大山,一块防弹玻璃,一条水流湍急的河。
而周泣,在这距离的那边,看着她,眼里是渴望,伸出手是抗拒。
这短短几秒的沉默,在时间上漫长的划过,留下深深的沟渠,横在宁愿的心上。
她鼻子发酸,湿润夺眶而出,滴落在手背上,沿途一片晶莹。
对周自呈的愤怒,对自己的弱小,对此刻的无力,统统化作心疼,紧锣密鼓地刺着全身。
她倾身拿起还温着的牛奶,没喝,往周泣身边挪了挪,递出去。
开口哽咽——
“周泣。”
“你没对不起任何人。”
“我只怕你不好好爱自己。”
“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怕。”
“真的。”
“所以以后也别喝冰水了,很伤胃,好吗?”
姑娘轻缓带着哽咽的话语回荡在周泣耳边,他转过头,眨着微微干涩的眼睛,眼里水波流转,震荡着。
他直起身,看着她拿着一口没喝的牛奶,脸颊上有泪痕,微微勾着唇角,温暖的笑,眼里满满的疼惜。
周泣刚要开口,屋里“嘀”的一声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所有的灯都灭了。
宁愿吓了一跳,端着杯的手一抖。
“怎么了?”
她有些紧张,开口问道。
眼睛无法一下子适应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
“别怕,”周泣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轻声安抚,“可能是电费到期了,我去拿手机,你别乱动。”
说着,周泣就要起身。
宁愿一时着急也想跟着站起来,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生生给他扯回了沙发上。
“等一下!”
“哎!小心!”
周泣被她扯懵了,直接懵坐在沙发上,但这姑娘没意识到,站起来下意识就迈腿,被周泣的腿绊着,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斜倒在了周泣身上。
周泣手上的杯子还没放下,第一时间伸开手臂拿远,然后被宁愿撞在了沙发背上,杯子里的牛奶微微晃荡,倾洒出几滴落到地板上。
窗帘没拉,正巧今晚天气很好,月光没有云雾遮挡,顺着窗子倾洒进客厅。
宁愿倒得头发晕,反应过来时两只手都扶在了周泣的肩上,以一种尴尬的跨坐姿势坐在了他怀里,微微偏头就正好能接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他的脸。
在黑暗的环境里无比的清晰。
周泣的皮肤偏白,眸色却极深,仿佛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直直盯着她,脸型线条流畅锋利,有着成熟男人优越的弧度,眉眼间寡淡却又掺着少年的野劲儿。
他们离得很近。
宁愿的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檀木香混着酒气的味道,一点一点占据着她的大脑,让她一时盯着周泣失了神。
等她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下意识撑着周泣的肩身蹭着身子想站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起来。”
蓦地,周泣的手突然覆在宁愿的腰上,用了力,按住了她乱动的身体,宁愿一时愣住。
腰上略带强制性的手隔着毛衣她都感受得到,滚烫的热度,仿佛要在她腰身上烙出一个洞。
她抬眸,一瞬间跌进周泣浓墨般的瞳孔里。
他眼里的东西,宁愿从未见过。
不是酒后的迷蒙,不是平日里的懒散,也不是安慰她时的柔软。
现在,周泣的眼里仿佛烧着了一般,眸色沉沉,眼底染着欲的红。
薄唇轻启,哑了嗓子——
“听话,先别动。”
前段时间太忙了,忙晕头,终于有时间更啦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