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手书》格洛佩斯

5、失踪者的谜雾

　　移动到人类地界以后，他们俩人就改用马车赶路了，不知是否是不习惯路上的颠簸，自抵达人类地界起，守曜就眉头紧锁，脸色和唇色惨淡异常。

　　“那个……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停下来休息下？”

　　“无碍，天快黑了，要尽快赶到最近的城镇落脚才行。”

　　天刚擦黑的时候两人方才抵达烨城附近的一个小镇的客栈落脚。

　　“掌柜的！两间上房，再准备一些……你们店里推荐的好吃好喝的，不用太多，两人份的就好！”因为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吃食是否和自己原先世界的差不多，司徒岚想了下还是让店家推荐比较靠谱。

　　“一间。你忘了？本……我说过要时刻在我身边的吗？”

　　“啊，嗯……是的……守曜。”司徒岚心想，看来还是逃不过同室而居了。

　　为行路方便，两人设定的身份是四方游历除魔的道友。既是道友，称呼上也总不能还开口闭口“本座”或者“曜教主”，因此相互改了称呼，两人一时间都还没习惯过来。

　　掌柜听到两个大男人只要一间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下这两位下榻的客官。一袭黑衣的男子，身形高挑，面如冠玉。而另一位白衣男子，虽然眼神冷漠傲慢，却是仙姿佚貌，端美脱俗到让人移不开眼。

　　“两位客官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尤其是这位客官，简直是神仙才能有这等相貌啊！不知家住哪里？可曾娶妻？”

　　“喂喂喂！先办理入住好吗！我们很累了！”司徒岚见这人一个劲盯着守曜看，感觉就像自己的钱包破了个洞一样亏得慌，急忙催促他办正事。

　　“好嘞！二位客官先上楼歇息片刻，这就给您安排上酒菜！”

　　到了客房放下包裹后，司徒岚问守曜：“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有方向吗？那个乔真羽给你的情报有说什么吗？”

　　“那份情报没什么用，只是告知有三部手书在人类地界的三个城主手中而已，并没有天灵石的下落。”

　　“那岂不是毫无线索，大海捞针……”

　　“也不尽然，天灵石所在之处都会有明显的属性反应，我们只需去到一些有怪事怪象发生的城镇一探，就有一定几率可以寻得天灵石的踪迹。”

　　“嗯……那最重要的就是收集我们路过的每个地方的情报咯？”类似找游戏任务的NPC那样吧，司徒岚这么想。

　　“没错。而且尽量不能惊动各方城主，需得暗中行事，一旦有人上报给人类的君王，事情就麻烦了。”

　　敲门声突然响起，“两位客官，吃食已经准备妥当。”是方才那掌柜的声音。

　　奇怪，为什么不是店小二，而是掌柜亲自做这些事呢。司徒岚警戒得打开一条一人宽的门缝，说道：“给我吧，你再准备些洗澡水和沐浴用品。晚些时候送来。”

　　掌柜走后司徒岚随口问道：“这里有打点店小二银钱之类的惯例吗？”

　　守曜倒了一杯酒，凑近轻闻了下说道：“不知道，这是本座第二次踏上人类地界。”

　　“哦，那也不是第一次了啊。怎么会不知道？”

　　“第一次那时……你这么喜欢多话，一会就向掌柜打听下这小镇和附近的情况，派上点用场！”守曜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我知道了。话说这些饭菜里会不会有毒药、蒙汗药、之类的啊？”武侠小说里闯江湖感觉这些套路经常见，司徒岚挺担心。

　　“这些东西对于我们魔族来说算不得什么，我就想刚才你开个门怎么疑神疑鬼的。就凭区区人类，本座无需起身就可以让他们原地消失。”

　　司徒岚叹了口气心想，这还不是怕你一点江湖经验都没会吃亏，但显然这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实属是自己多虑了。

　　吃完过了一会儿，掌柜来送沐浴用品，这次多了几个店小二一起提了好几桶热水来。他们很快将沐浴用品准备妥当，正欲离开时司徒岚叫住了掌柜。

　　“掌柜留步。”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虽然叫住他的是司徒岚，可他瞟向的却是在品着酒的守曜。

　　司徒岚悄无声息的把守曜挡住，说道：“……和你打听点事。你们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比较离奇的事或者传闻？”

　　掌柜想了下道：“客官说的离奇的事是指什么？”

　　“嗯……比如花季少女被掳走啊，哪家豪门惨被灭门之类的？”

　　“呵呵，客官说笑了，这世道无论到哪都有凶案发生，就不存在真正太平的地方。”

　　司徒岚心想，倒是看得剔透。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一些印象深刻，官府没破的案子，多小都可以。”

　　“我说客官，我又不是办案的，哪会记得那么多啊。”打从刚一照面开始，掌柜就觉得这位黑衣男子虽然生得俊美，却不像是个正派，因此不愿多打交道，就想打打马虎眼赶紧走。

　　这时，在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守曜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掌柜的衣领提起来说道：“看来不尝点苦头，是不会说的。”

　　司徒岚吃了一惊，赶忙抓住守曜的手阻止他：“现在是在打听，不是严刑逼供！你耐心点、耐心点……不是你自己说要低调行事的吗！”自己魔族的体质都尚且躺好几天，他要真对人类动手，这还不马上扯上命案。

　　听他这么说，守曜才松了手，将掌柜扔在了地上。

　　司徒岚扶起掌柜安抚道：“掌柜莫怕，他就是性子比较急。我们是游历四方的道友，一路上以除魔当做修行。所以尽可能想多知道些各地发生的奇闻异事，看是否能为民除害。”

　　掌柜没成想这一脸邪气的是个温厚之人，而那位如神仙一般的倒是个不好惹的，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擦了擦汗说道：“难怪这位白衣道友看起来文质彬彬，力气却这么大了。不过刚才说到失踪的少女，我突然想起来了，少女失踪案算是比较寻常的案件，也不难破，但我听说邻镇上隔三差五的有男子会莫名其妙失踪，至今那案子都没破过一起！道友不妨去那打听打听。”

　　掌柜走后司徒岚感慨道，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总算套出了点有用的线索。

　　“我说曜教主啊……这里不是魔族，您这脾气稍微收敛一丝丝行不？刚才要是我不阻止你，你打算怎么办？”

　　“本座又没用法术，就是觉得他弯弯绕绕的，想提起来给他肚子来上一拳。”

　　“不不不……你不带法术的一拳也很可能会要人命，到时万一像你说的那样惊动了城主，被那什么君王知道了不就完了吗？”

　　“哼，知道了。本座乏了，先去沐浴更衣。明日一早去隔壁镇。”

　　半夜里守曜又发起了梦魇，自两人一起睡以后便再没发作过，没想到这回又发作了，而且感觉比上次还严重，哭得十分凄厉，还不时支离破碎的说着各种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话。“哥哥，哥哥……可恨啊……不能原谅……什么都看不见！！人类都该死……我好怕……好怕……哥哥你不要离开我……”
　　“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守曜尖叫了起来，着实把司徒岚吓了一跳，又怕惊动客栈的人，只得赶紧抱住他，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努力企图唤醒他。

　　“醒醒……冷静点！没事的！什么都没发生！不要怕！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曜教主啊！你醒来骂我打我都行，我不逃也不躲，只要你开心就好，乖啊，不哭不叫了啊！！”此刻司徒岚从没觉得自己嘴怎么能笨成这样，连一句像样的体贴话都说不出，只能一味的讨骂讨打，多半是病的不轻。

　　守曜被捂嘴捂了个严实，从梦魇中几近窒息之下醒来，头脑只觉晕晕乎乎。“唔嗯……嗯嗯嗯？！！”他伸手去抓司徒岚的手，想让他松手，可那人以为他仍在梦魇中，还在那说着“醒来打我骂我”之类的蠢话。他气急了，刚想真动手打上去，旋即听到司徒岚说：“放心！我既然答应不会离开你，就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守曜顿时有点恍了神，依稀仿佛觉得哥哥还在，他忘了自己此刻呼吸困难，更忘了要打人。

　　司徒岚感觉守曜安定了下来，心想总算是稳住了，于是轻手轻脚的打算将他重新放回床上，一低头刚好与守曜的目光迎了个正着，吓得立马松开手，有点手足无措的说道：“你……你终于醒了啊？看你这次好像做噩梦很严重的样子……没事吧？”说完就想抽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说得这么心虚。

　　守曜有些不自然的把头低下，轻声说了句：“抱歉，扰了你休息。”

　　“啊！没事，没事！谁让我是你‘共寝至天明’的对象嘛！应该的！说起来你自从踏上人类地界开始好像状态就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司徒岚说着伸手去摸了下守曜的额头“嗯……倒是感觉不出来有没有发烧。”

　　守曜将他的手拍开，说道：“本座怎么可能生病！别把我们魔族想得和人类一样弱！还有！下次别再用手死命捂着本座的嘴了，你是想在睡梦中暗杀吗？”

　　“怎么会！那是因为你……”

　　“好了！本座要继续睡了，安静点，把嘴闭上。”说完守曜便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只留下一脑袋疑问的司徒岚，他想知道守曜到底在害怕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心魔会让他内心深处这么执念。而自己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思来想去之下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在司徒岚晨起修炼的时候，守曜在一旁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昨晚，你在本座半梦半醒时说过的话，可作数？”

　　正在凝神盯着杯子的司徒岚被突然这么一问，大致回忆了下，吓得一个分神水洒了一地，惊叫道：“……啊！！等等！真的要打我骂我吗？那个不作数、不作数啊！！”。

　　守曜冷冷的说道：“哼！不出所料，本座就知道都是诓人的……你练完就赶紧滚下来，准备出发去邻镇！”说完便独自先下楼了。

　　司徒岚只觉云里雾里，思来想去，一跺脚，急忙追上去。一路喊着：“作数！作数！！我永远都不离开你，是真的！！我发誓！”

　　客栈里人来人往，都忍不住对他们投来奇异的目光，窃窃私语，评头论足的。守曜此刻恨不能有个洞钻进去，他一把抓住司徒岚的衣服拖到马车前，一脚将他踹进去，咬牙切齿道：“再不闭嘴，就真逼本座打你骂你了！”

　　由于觉得过于丢人，守曜让司徒岚回客栈取了行李后就直接驾着马车上路了。行驶了约四十里地后，来到了那掌柜说的隔壁的小镇——晔池镇。两人简单逛了下，选了一家镇上虽然不是最大，却迎来送往最为热闹的一间客栈入住，以便打探来往消息。

　　一张八仙桌上，三人正围坐着嗑瓜子，其中一人先开口说道：“诶，你们听说了吗，马家的当家失踪了。”

　　“这是何故？”

　　“据说是前天纳妾的时候突然失踪的。”

　　“什么？！纳妾？！这是不要命了吗？”

　　“听我家那口子说，好像是那女子怀上了马家的孩子。马家当家的舍不得，就想赌一把。”

　　“简直色令智昏！换我的话宁可把那女的打发掉也不干纳妾这等蠢事的。”

　　“有啥用？聪明的话一开始就不拈花惹草才是明智之举。”

　　司徒岚在隔壁桌听得津津有味，这简直活脱脱一出NPC吃瓜名场面。他剥了颗花生丢嘴里说道：“怎么样？选这里入住选对了吧！你看多热闹，哈哈！”

　　“听他们的对话，好像这里的男子都挺专情，却又仿佛哪里透着古怪。”守曜也拿起一颗花生开始慢条斯理的剥。

　　“在我们那的确是一夫一妻制，而且讲究男女平等。但这里既然有纳妾这一说，就显然并不是明文规定，而是出于什么理由才不能纳妾。”见守曜在那剥半天也没吃上一颗，觉得笨拙得有点可爱，就边说边顺手剥了一堆放到他跟前。

　　守曜看了眼突然多出来的花生米，说道：“做什么？要吃我自己会剥！不知道理由就去打听下，别尽在这做些多余的事！”

　　“哎……好好……我这就去打听。”说完司徒岚便提了壶酒坐到那群正在侃大山的人中间。

　　“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多位子你偏和我们挤一张桌子，是何道理？”

　　“这壶是小弟请大家喝的！刚恰巧听到诸位的谈话，起了好奇心，便想过来了解下，顺便结交下诸位。”

　　“噢？！这不是仙人醉嘛！好酒好酒啊！小兄弟想知道什么？”

　　司徒岚边给他们斟酒边说道：”刚才小弟听闻你们在说有人因为纳妾丢了性命之类的，这是何缘故？难道在这里纳妾犯法吗？”

　　这些人也是非常豪爽，一壶酒就打开了话匣子。

　　“小兄弟一看就是外来的吧！我们这和其他城镇一样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哪里犯法了。但怪就怪在，我们这的男人就像被下了诅咒一般，玄得很！”坐在司徒岚对面的就是最先说起这话题的男子。

　　“可不是嘛！你以为我们想这么专情吗？这不逼不得已嘛！”说话的是坐司徒岚左侧的皮肤黝黑、稍显魁梧的一名男子。

　　司徒岚右侧尖嘴猴腮的男人说道：“得得得，能去去青楼就该谢谢那位了，不然这日子还有何乐趣。”

　　说到这事，这帮人情绪激烈，你一言我一语，一腔怨愤。

　　“那位？是谁啊？？”司徒岚在一堆七嘴八舌的话里勉强抓到一丝重点。

　　“天知道！没人见过它的真正面目，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我们称这种失踪为‘情人咒’。”

　　“那么那些失踪的男人后来都找到了吗？有生还的吗？”

　　“至今没有一个被找到过，多半是遭遇不测了。总不会是请他们去宴饮做客的不是？哈哈哈。”

　　守曜走过来往司徒岚身旁坐下，问道：“那每次失踪可会事先有什么征兆或者固定的下手时间吗？事后现场可留下什么痕迹？”

　　见守曜的问话方式和说话语气十分严肃，那群人顿时失了唠嗑的兴致，没好气的对他说道：“我说这位白衣的小兄弟，你问这么详细，是想扮官差探案啊？省省吧你！官府问的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的，但不也是至今都没任何收获吗！”

　　司徒岚赶忙圆场道：“哎呀！这位是我好兄弟，我们是想在这镇上安家，就想了解下这里的风俗民情啊！所以说其实只要不纳妾就相安无事是吗？”

　　“也不是哦，偷养外室或者续弦也会完蛋。总之这凶手一看就是个怨妇！”坐司徒岚他们对面的男子说道。

　　话题本到此就差不多了，谁知那尖嘴猴腮的非嘴欠道：“但如果是像这位白衣小兄弟这么标致的人儿，断袖也是可以考虑的，说不定还不用怕‘情人咒’，哈哈哈！”

　　“你找死！”守曜站起来就想拔出佩戴在身上用作装饰的剑。

　　司徒岚惊觉大事不好，这是要炸了！得赶快想个办法！

　　他不动生息的按下守曜拿着剑的手，把他往怀里一揽道：“误会误会！其实这位是我的恋人！”

　　“曜宝贝，不生气了啊，快和大家打个招呼。”司徒岚表面云淡风轻，内心苦涩的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