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不言相思事》南方有嘉嘉木

38、第 38 章

　　白渺云来找杨柳心的时候，杨柳心刚刚回住所洗过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昨夜又在暄妍床前守了一夜，她有些疲惫。前厅的小厮来找连翘，说是白公子在偏厅等杨教习，似乎是有急事。
　　杨柳心穿上外衣带着连翘就去了偏厅。她吩咐连翘守在门口，自己推门进去
　　“这么着急找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杨柳心见白渺云有些坐立不安，她一见到杨柳心就急切的走上前来，杨柳心疑惑问道。
　　“那日你让我帮忙查查顾暄妍所中之毒是否有解，我并没有查到，只是…我无意见发现了另一件事”
　　“幸好景小将军带了沈大夫来已经在给暄妍解毒了，她应该也快醒了，你也无需挂怀，对了，你发现了什么事？”
　　白渺云搓着手，似乎十分紧张，杨柳心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更加觉得十分不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
　　“我不知该不该说，此事关系重大，但我身边又无其他可信之人，柳心，我有些不知什么办了”白渺云看着杨柳心，目光中像是求救。
　　“你且说来听听，你向来遇事冷静，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你这般慌张”杨柳心拍了拍白渺云的肩膀，安慰她。
　　“你今天既来找我，便是信我，你放心，我定不会随便说出去”。
　　“我自然信你，只是柳心，此事怕是要牵连到身家性命”。
　　“你且坐下，慢慢说”杨柳心见她这样说也正色起来。
　　“你可还记得上次福王宴请的那西域客商？”白渺云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
　　“当然记得，怎么了？”杨柳心想起，之前白渺云就曾说那客商有些古怪。
　　“那客商与祁王交易的…怕不是丝绸…”白渺云刻意压低了声音。
　　“不是丝绸？那会是什么？”杨柳心一惊。
　　“怕是…私盐”白渺云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
　　杨柳心听了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可当真？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他们怎么敢？”
　　“如今祁王权势滔天，自然什么都不顾忌了”白渺云说出来后深吸了一口气
　　“这么隐秘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之前我觉察到那客商有异，就暗中留心，我发现那运送丝绸的车队似乎格外重，但他们做的极隐蔽，都是堂兄的人一直在左右，我不得靠近，直到有天我有事去找堂兄，无意间在书房外听到了他和那西域客商的对话。
　　“说了什么？”杨柳心追问。
　　“原是堂兄将苏州运来的私盐以丝绸的名义卖给了西域的鸣笳部，这客商便是那鸣笳的王子，以此换的了大量的银钱，我听后心中害怕，幸好四下无人，便急急回府，此事关系重大，我也不敢声张。可是柳心，我实在不愿跟着他们一起做这违法之事，父亲生前教导我要行正立端，我段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白渺云说着，狠狠地握紧了桌角。
　　“那所得的钱财怕是用来笼络官员，好一个贤王，那样温和的面容下不知藏着多少污糟事”杨柳心想到祁王那张虚伪的脸就觉得恶心。
　　“此事凶险，你定要装作不知，只是，这样的人断不能上位的”。
　　“放心，我没和旁人说起，可是，我们这样的平民，又能做什么呢？”白渺云见杨柳心眼神怜惜，不免有些失神。
　　“你可知，暄妍的父亲应该就是被祁王所害？”杨柳心盯着白渺云，一字一字的说道。
　　“当真吗？那太子岂不也是…”白渺云瞬间明白。
　　“你若信我，就听我的，等暄妍醒了，叫上景鸢，我们再从长计议，此事已关系到国家朝廷，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人，也不该装聋作哑”杨柳心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原来的她只想着怎样在楼中赚钱，活下去离开这里，是断不会去管这些事情的，本来她并不想再掺和任何的是是非非，但是，因为是暄妍，她愿意和她一起对抗所有的不公。
　　白渺云看着这样的杨柳心，也狠狠地点了点头。
　　漫天的火光，村民的哀嚎，地上父亲已被烧的焦黑的尸体，母亲那失神的眼睛，幼弟恐惧的哭声，空气中四处弥散的烧焦的气味，远处那些官差冷漠甚至厌弃的脸。
　　“烧死他们，这些贱民，省得瘟疫蔓延出去！”“对，烧死他们！”她拉起弟弟狂跑，想要跑出这阿鼻地狱，娘在身后大声的叫她，她听不见，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火舍越来越近，她就快要被吞没了，突然，一双修长的手抓住她，将她带出了火场，她睁大双眼去看那人，那样的英气坚毅。
　　沈青棠再一次从梦中醒来，身上满是冷汗，这样的梦，她做了这么多年，只是这次救她出火场的不再是师傅，而是景鸢，怎么会是她，那双手握上来的触感就和那天在悬崖边是一样的，沈青棠想起那个挺拔英气，眉宇间自带杀伐之气的女子，自己怎么会梦到她呢，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喝了一杯冷茶，今天顾姑娘就该醒了，她得过去，景鸢一定会很开心吧。
　　杨柳心，景鸢，都早早的来了顾暄妍的床边，服下解药已经三日，沈青棠昨日说顾暄妍今日就能醒来，此时她们也是急切的很。
　　沈青棠轻轻给暄妍施针，又给喂下了一碗药。
　　顾暄妍艰难的动了动眼皮，犹如有千金重物压在眼皮上，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还是孩童时，她和阿鸢在自家院子里追逐玩耍，父亲和景伯父在一旁下棋，再后来，就是杨柳心和她一起在湖边放水灯。
　　“妍儿？快醒醒？”
　　“暄妍？暄妍？”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是杨柳心和阿鸢，她又努力的睁了睁眼皮，才算是从梦中醒来了。
　　“醒了”顾暄妍看到一个陌生的清丽女子正坐在床边，然后又看到了站着的阿鸢和杨柳心。
　　“妍儿，你终于醒了”
　　“是啊，姑娘，可吓死我了，还好”如月说完又哭了起来。
　　“你家姑娘醒了是天大的好事，哭什么，还不快去给姑娘煮些吃的。”
　　杨柳心吩咐如月。
　　“是，是，我这就去”如月赶忙跑出去了。
　　“柳心姐姐，阿鸢，发生了什么事？我那日困倦的很，便睡着了，后来好像做了许多的梦，好像睡了很久”顾暄妍艰难开口，她试着要坐起来，可身上还是没有力气。
　　“你先别动，得慢慢调理”沈青棠摸了下暄妍的脉，又拿过药箱。
　　“对，妍儿，你先休息”
　　“这位是？”暄妍看着沈青棠问景鸢
　　“这位是沈大夫，是她救了你”杨柳心抢先答了。
　　“救了我？我怎么了，我不是只是睡了一觉么？”顾暄妍听了这话有些疑惑。
　　“妍儿，你是中了毒，躺在这床上昏迷已有十多日了，若不是沈大夫，你怕是差点要醒不过来了”景鸢看着顾暄妍，面上有喜有忧。
　　“是吗？多谢沈大夫救命之恩”暄妍微微低头算是行礼。
　　“客气了，医者的本分，这个药再吃几天就能大好了，你既然没事了，我也该准备回去了”说完她将药递给杨柳心。
　　“阿鸢，你替我好好送沈大夫”
　　“你放心吧，交给我就是，”景鸢起身去送沈青棠。
　　“沈大夫能否再多留一日，等妍儿稳定些，明日我亲自送你回去”景鸢给沈青棠开了门开口询问。
　　沈青棠知道景鸢担心暄妍，“也罢，左不过也耽搁了，日后你要多帮我采些药材算是我的诊金”
　　“这是自然，日后若用的到我，你开口就是”景鸢见她答应了，很是高兴。
　　此时屋里只剩下杨柳心和顾暄妍两人，杨柳心看着暄妍有些瘦销的脸，疲惫的神情，想到她是因为自己才遭此劫难，心中很是愧疚。
　　暄妍见杨柳心眼底已经有了一圈青色，人也瘦了一圈，知道自己病了这些日子定是她日夜照顾自己，很是感动。
　　“柳心姐姐，你辛苦了。”
　　杨柳心本就愧疚，听她这么说，更是别过脸去。
　　“你可知道都是因为我你才中了毒”杨柳心便把春柔唆使夏荷下毒一事全部告诉了暄妍。
　　“春柔怎么这样狠毒，幸好柳心姐姐没有事，只是可怜夏荷，她本是无心的，就被春柔利用了，她现下还好吧”暄妍虽然震惊，但想到夏荷她还是不忍。
　　“你怎还关心她，她和春柔都在府尹狱中”
　　暄妍听她如此说，心想夏荷怎么受的住，待自己好些，定要去说情看能不能救她出来。
　　“就当我替柳心姐姐挡了一劫，算是回报姐姐以前帮我护我”顾暄妍知道杨柳心内疚，特意哄她开心。
　　“你知道，我不要你还的…，你刚醒，该是饿了，我去看看如月做好了吃了没有，杨柳心岔开了话题。
　　“柳心姐姐，我睡了这么多天，可有什么进展吗？”
　　杨柳心知道暄妍关心祁王的事。
　　“你才刚醒，怎么又马上关心这些，你中毒之后，景鸢便去明川镇请沈大夫，我留下来照顾你，也无暇再调查”
　　杨柳心给暄妍倒了杯水递给她。
　　“对了，昨日，白渺云倒是来了，还说了一件紧要事”
　　“是什么事？”
　　“姑娘，我给你做了点粥还有些点心，都是清淡的你快尝尝”
　　杨柳心刚要回答暄妍，如月便进来了，
　　“你先吃，不急，明日等你有了精神再说”
　　暄妍想到自己现在这样就算知道什么也做不了事情，只得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