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星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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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过半，陈琪小疯了半个月，作业还没来得及动一个字，就在陈奶奶三令五申的念叨下起了个大早，晃晃悠悠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写作业。
昨晚在被窝通宵打游戏，就睡了两三个小时，这会丧着脸装出一副耳提面命的样子，实际眼珠乱翻，眼皮子半撑半垮地直打架。
陈奶奶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过来，手上一榔头敲了下来，结结实实一声闷响。
陈琪吃痛地捂着脑壳，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不少，嚷道：“阿奶，你下手轻点！”
陈奶奶将水果往陈琪面前一扔，碗磕出清脆的声响，“臭小子，人家李奶奶的孙子每天天不亮就去上补习班了，晚上还学习到半夜，再看看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醒了就跟流浪汉似的不着家，让你写个作业还得软磨硬泡，你是为你自己读书不是为我读书。
翻来覆去这些话，陈琪被骂油了，搓了搓长茧的耳朵知趣地不搭话。
陈奶奶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更来气，一口气骂到底，“期末考试考地那么差你还有脸打瞌睡，我跟你爸说了，从今天开始他给你补习，作业什么时候做完就什么时候结束。”
听到后面几句话，陈琪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渐渐难看起来，他拧着眉头，明显不情愿，“这不行，我才不要他给我补课。”
陈奶奶早预料到他的态度，直接翻旧账堵陈琪的嘴，“上次让你去给李近阳送东西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除了去给他送东西，什么都答应你。
想起自己说过的话，陈琪顿时哑口无言，本意只是想推掉送东西的事，没想到挖了个坑在这等着他。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被赶鸭子上架，陈琪干脆破罐子破摔，用牙签戳了块苹果往嘴里送，吊儿郎当地开玩笑，“行啊，老太婆够狡猾。”
陈奶奶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笑着推搡了下陈琪的肩膀：“没大没小。”
陈琪对陈达名态度一般，完全是看在阿奶用心良苦的份上，说是补课，倒不如说是老人家为了和缓父子两的关系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
陈琪不傻，知道阿奶一直有让他和陈达名去北京念书的想法，所以才借口制造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适应以后可能面对的生活。
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他索性装装样子，和陈达名维持着表面功夫。
父子关系终于破冰，勉强能心平气和说上几句话。
补课这两天，陈琪一直没看到云杳的踪影，忍不住向陈奶奶问起。
陈奶奶择菜的动作顿了一秒，依旧低着头，“你云叔叔两口子难得放假，带云杳回乡下玩几天。”
“她倒是小桥流水人家惬意的很，可怜我还得头悬梁锥刺股。”陈琪感慨道。
不知道哪句话忍老人家不高兴了，陈奶奶反手一根菜叶甩过来，陈琪莫名其妙被浇了一头水，“行了，做你的作业去。”
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道：“更年期到了？”
再次见到云杳是隔天下午，陈琪正苦大仇深地攻克几何辅助线，转头就看见云杳从出租车下来。
或许是光线太亮的缘故，陈琪总觉得云杳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她本身就比普通人要白，这会光怼在脸上更显眼了些，加上那副风吹就跑的小身板，透出几分憔悴之态。
再看张成音和云志诚大包小包地从后备箱拿东西，满满一堆挤在墙边，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去乡下玩几天，至于拿这么多东西？
不过疑窦很快就被陈琪抛在脑后，他在云杳被进门的台阶绊倒之前，赶紧冲上去扶住她。
在碰到她手腕的瞬间，陈琪才惊觉云杳身体凉的厉害，炎热暴晒的夏天，她仿佛初春消融的雪水，与他掌心热烫烫的温度判若两季。
他伸手去探云杳额头，却并未如预料中那般滚烫，不像是发烧。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云杳反应很快，将手抽回，对陈琪抿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可能是车上空调开得太低了。”
陈琪将信将疑，还想继续问点什么的时候，被陈奶奶吆喝着到后头帮云志诚拿东西去了。
等人走了，云杳才松了一口气，垂眼盯着刚才陈琪碰过的地方，掌心覆上去浸润许久，那里才稍稍热了起来。
因为回来的晚，家里又没什么菜，晚饭是在陈奶奶店里吃的。
张成音是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把云杳交给陈奶奶照看已经够麻烦人家了，再三天两头跑过来吃饭，总是亏欠太多令她良心不安。
知道当面给陈奶奶肯定不会收，于是趁着和她一起做饭的功夫，偷偷塞了一沓钱在碗柜的夹层里。
人情难还，能在经济上弥补些总是好的。
张成音稍微放下心来，透过帘子看见云杳在外面和陈琪说话，除了脸色不太好，时不时莞尔笑笑，一切还算平和。
自补课以来，陈奶奶就下了禁令不让陈琪出去玩，他闷了好几天，云杳一回来，可算有个听他发牢骚的人了。
云杳听他添油加醋说完这几天是如何苦熬灯油发奋学习的事，忍不住笑了笑，“下学期开学就要文理分科了，还没有确切的优势科目，陈奶奶也是担心你。”
说到这个陈琪一脸纠结，他文理不分家一样差，按成绩来分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选，但听左邻右里的经验者说了不少，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无非是男生更适合学理科，学文科不好找工作之类的云云。
“那你觉得我应该选文科还是理科？”
云杳认真思忖了一会，表情有点犯难，陈琪看她一副欲言又频频用余光观察自己脸色的表情，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呔”了一声，“得了，我换个问法，如果是你，你想选文科还是理科？”
“理科。”她毫不犹豫。
“为什么？”
“因为我理科成绩比较好。”
陈琪：“……”
他就不该自取其辱多此一问。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云杳在陈琪逐渐暗下去的眼神中突然回想起陈奶奶数落陈琪的成绩时不经意说的话，及时照搬原话补充道：“你理科也不错，比文科多三十分呢。”
闻言，陈琪脸色更黑了，看云杳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沉进水里，黑压压的。
废话，总共才考了三百多分，地理最后因为时间不够还把答题卡的选择题填反了，能不高出三十多分么！
云杳缩了缩脖子，只觉被陈琪盯地后背发凉。
她又说错话了？
吃饭的时候，家长们聚在一起自然不可避免地谈到这个问题，当云志诚问陈琪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云杳一眼，完全没有刚才的犹豫不决，一脸斩钉截铁的神情，仿佛胜券在握，“我选理科。”
云志诚不知是被呵住了还是其他原因，竟和陈琪打配合，“年轻人有志气，好好干。”
全程一语不发的陈达名投过去一个略显惊讶的眼神。
关于文理分科这件事，他旁敲侧击问过陈琪一次，当时陈琪故意和他赌气，语气上带了几分意气用事的情绪：“别以为顶着个高级数学教师的名号就真以为自己有多牛，我不会选理科，也不会跟你去北京。”
当时他的态度强硬，根本是在拿前途跟他赌气。
本以为劝陈琪回心转意还需要些时间，没想到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说他要选理科。
虽然想不通，但陈达名心里是高兴的。
饭吃的差不多，几个大人围在桌边唠家常，陈达名一高兴说什么都要拉着云志诚喝两杯，云杳觉得自己在场大人们有所顾忌，于是挪了条躺椅到院子里看星星。
她才刚躺下休息，陈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仍是欠揍的口吻，“刚吃完饭就躺着，也不怕长胖？”
说完，站在躺椅后细细打量云杳的身形，没等她开口，他又自顾自“啧”了一声，不知道在嫌弃什么。
云杳应声睁开眼，对上男生自上而来的视线，璀璨的星星散在她眸中，时不时闪动两下，又亮又空，那两汪清泉般明澈的眼波仿佛是星光生长的夜空。
陈琪盯着她的眼睛看，看到里面群星闪烁，流光缤纷。
看到一闪而过的流星宛如百发百中的箭矢趁他失神的瞬间狠狠将胸口那颗不停跳动的陨石撞地分崩离析。
须臾间，火光四溢，他几乎眼冒金星。
流星就这样砸中了他。
云杳扶着椅靠正要起身，椅子忽然被什么用力撞了一下来回摇晃，又将她震回了原位。
等她醒过神来，身后的人一溜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星星早在她迟钝反应间换了一波，然而细微的天体变化人的肉眼怎么观察地到，物质无法跨越时间，就如同星星虽然能点亮夜空，但即使有光，夜空依旧无法变成白昼。
夜风清凉，灯火通明皆在同一片天空。
有人渐入南柯美梦，有人初尝风花雪月，有人奔袭三餐温饱。
星星不会为谁点灯，同样也不会为谁熄灭。
但在爆炸来临的前一秒，它将永远明亮。
云杳蜷成一团，任困意将自己包裹，在摇摇晃晃的躺椅中慢慢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星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