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渝归

42、造访钟府

　　钟氏笑着回道：“这是哪里话，松儿也是事出有因，盈姐儿已经同她姑母解释过了，不打紧的。”
　　于老太太道：“那便好，我还怕亲家姑母怪罪呢，这不今日一大早我就让松儿赶紧起来好过去拜访。”
　　钟氏道：“都是一家人，这点小事姐姐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既是要过去，便趁早去，说不定能同连哥儿会上，他们都是读书人，能交上朋友也是好的。”
　　于老太太一听忙对于云松夫妇道：“那快些去吧，亲家姑母那大孙子可是探花郎，若能得他指点一二，也是你的造化。”
　　钟氏笑道：“我们家松儿也不差，依我看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儿。”
　　这话可说到于老太太心坎里去了，直笑道：“亲家母真是高看松儿了。”
　　如今于云松只是个秀才，而钟氏竟说他同她那高中探花郎的侄孙相比也不差，可见真是对这个女婿寄予厚望。
　　一旁的于云松听得一脑门子汗，忙揭过此话题对钟氏道：“母亲可是要去钟府拜访？那我们一道出门，我与盈儿要再去买些东西，还是早些的好。”
　　于老太太忙应道：“正是呢，别误了时辰。”
　　说罢她走过来亲切地拉着钟氏的手，“亲家母咱们改日再叙，我若身子骨好了，一定去府上叨扰。”
　　钟氏应道：“亲家母您就只管好生养着，相信不日便能好全了，在不久的将来您还要抱大孙子呢。”
　　于老太太连声应着，笑得合不拢嘴。
　　于云松是她的老来子，前头两个女儿又嫁得远，所以自她那口子走了后，她便忧思成疾，身子每况愈下。好在结了门好亲。当初杨家指明要找读书人，而略有功名在身的都嫌弃他家是个商户，若非家中实在窘迫，她原也是不肯应的，不成想竟捡了个宝，不仅有大把的陪嫁带来，杨盈本身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女子，身上没有半分商户之女的骄奢淫逸，反而将这家中里里外外料理得十分清楚，前不久还寻来了神医为她治病，想来这就是他们老于家的造化吧。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着，越靠近钟府，钟氏心中便愈发忐忑，她不知道今日能否见到姨娘，若是太太再狠心些，不让她进府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达钟府门前，日头亦渐渐高了，街上行人纷纷。
　　钟府坐落在一条热闹的街市旁，大门外不远处便是一座酒楼，里头的几位说书人在京城有些名气，所以酒楼生意一向不错，此时还未到中午，酒楼门前却已是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钟氏的马车停下后，钟府的门前小厮便走了过来，面带笑容问道：“请问您找谁？可有拜帖？”
　　钟氏掀开帘子对他道：“我是来送节礼的，劳烦通报一下太太。”
　　小厮见她并未自报家门，一时犹疑，此时里头听到动静的门房大爷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了钟氏片刻，“哎哟”了一声，忙走过来问道：“这是大姑娘吧？”
　　钟氏点了点头，这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身份，可偏偏却是抛不开的。
　　门房笑道：“大姑娘多年不曾回来，险些不认得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心中却有几分疑惑，这位大姑娘自出嫁后便甚少回娘家，今日突然造访，倒是稀奇，且大姑娘一向不招太太待见，从前在府里时也是深居简出，若非他在钟府当差多年，只怕是也认不得。
　　只是想到太太的脾气，门房也不敢直接将人往府里领，便道：“大姑娘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回太太。”
　　钟氏便只好在车上等着。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钟氏暗自预估着从府门到内院的脚程，而她等待的时间却已经够走上好几个来回了。
　　看来那人还是不愿让她入府。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钟氏正要放弃准备回去时，只见府里走出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妈妈，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朝她走来。
　　那人来至跟前后道：“让大姑娘久等，只是太太说今日府上有贵客临门，您这车驾若从正门走恐惊扰了客人，所以让老奴来带大姑娘自偏门入府。”
　　钟氏听罢顿时升腾起一股怒气，立刻便冷了脸，她从未听过谁家嫁出去的姑娘回府是走偏门的，这分明是欺人太甚！
　　可偏偏她却不能发作，她知道她就算闹开了也没有用，钟府这位当家太太明摆着要羞辱她，她若是因此被激得大发脾气，只会让不明就里的人觉得她毫无教养，更于事无补，况且她姨娘还在府里，她只怕那人拿她的不当行为做借口再去搓磨她姨娘。
　　所以钟氏只能忍下心中的气，由那老妈妈领着从偏门入了府。

　　钟氏知道若想见到姨娘只能由太太开口，故而到了会客厅后她便问那老妈妈道：“问这位妈妈一句，今日太太可有空？”
　　老妈妈闻言面露难色，“这我可说不好，府上三姑娘的亲事定了，今日太太和大奶奶要同亲家太太会面，且不知何时能得空呢。”
　　钟氏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等，便多问了一句：“三姑娘是定的哪家？这大喜事我倒还不曾听说。”
　　老妈妈笑着道：“定的是武昌侯府的嫡长子，是宫里咱们娘娘保的媒，可是门绝好的亲事。”
　　钟氏不知这武昌侯府是何底细，但能让这府里这么慎重对待，想必也是个有权有势的。
　　她心知今日只怕是见不到人了，可还想再试一回，便软了语气对那老妈妈道：“还要辛苦妈妈再帮我跑一趟看看，若是太太真不得闲，我干坐着也是无用，便先回了。”
　　说着她悄悄塞了一锭银子到那老妈妈手里。
　　老妈妈原本还不耐烦，感受到手里东西的分量后，便有了几分笑脸，面上却仍故作为难，“也罢，看在大姑娘你也是一片孝心的份上，那我便用这老腿再走一遭。”
　　钟氏闻言迭声道着谢。
　　那人走开了片刻，这回回来得倒是不慢，进屋后便冲钟氏摇了摇头，“大姑娘还是回吧，太太今日不得空见人。”
　　钟氏叹了一口气，却也别无他法，只能先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