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渝归

41、生意经

　　两人刚说完话，王妈妈进来问是否现在摆饭，老太太料想杨知信也没吃，便吩咐道：“小菜多备几碟，再摊几个饼子来吧。”
　　平日里她的早膳只有清粥小菜，今日杨知信在，怕他吃不饱，便多上份饼子。
　　杨知信自然是没有意见，于吃食上，他一贯不大讲究。
　　老太太一向也吃得简单，所以仁善堂的小厨房做这些菜式是做惯了的，不一会儿便都端上了桌。
　　待两人吃完，老太太又对王妈妈道：“去瞧瞧琂丫头起了没，若是醒了将早膳送她屋里去。”
　　王妈妈应下出去了。
　　杨知信笑道：“姐姐待琂丫头倒是上心。”
　　老太太道：“她没了娘，身子骨又弱，既抱到我这儿来养，少不得要多上心。”
　　杨知信嗯了一声，却意有所指道：“如此也好，姐姐身旁也有个伴，也就顾不上多思多虑了。”
　　老太太懒得理会他这话，转了话题对他道：“你在家横竖也无事，这回既来了便多住几日，大哥儿和二哥儿刚来京城，外头的事他们没个章程，还需你指点指点。”
　　杨知信道：“昨日二哥儿同我说了，他想在京城做些买卖，只是一时没主意，不知从何处下手。”
　　老太太看着他问道：“听你这么说你是有主意了？”
　　杨知信回道：“前段时间我接到了砚哥儿的信，他说他在西境寻到了一处极好的香料种植地，正好咱家也有安全的路可走，只是以往运回到京城来都是直接卖原材料给了那些香料商，可这般卖不出什么好价，而那些香料商却进一步加工制成各式的香粉香油香膏后高价售出，我们倒平白损了不少利，所以我想着不如咱们自己找人加工，然后放在自家的铺子售卖，这利润不就不用分给别人了。”
　　老太太闻言迟疑道：“可是香料加工这一环节重之又重，其中该如何提纯，以何种比例分配，都是不传的秘密，那些懂行的老师傅也轻易不会换东家，哪有人同我们合作？”
　　杨知信轻轻一笑道：“这个砚哥儿信里也提到了，他说他会带回一个人来，只让我提前找好地方置办好设备。”
　　老太太听罢有些惊讶，若是真能从头到尾都由自家负责，那其中的利润，可就大了去了，要知道能用得起香的都不是普通人家，所以这香制品的定价自然也不便宜。
　　老太太感慨道：“砚哥儿比你年轻时能耐多了。”
　　杨知信微微撇嘴，却懒得同姐姐分辩，若非是他开拓了一条自己的运输通道，如今往来西境的生意哪有这般好做。这其中道路该如何走、如何应对恶劣天气、又如何与西境的当权者周旋，每一个都是难题，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匪盗，他费尽心思才打通了所有关窍，那其中的艰辛自是不必提，他的腿也是那时候伤的，因耽误了治疗，这才落得个终身残疾。
　　好在最终结果是好的，这生意交到他二儿子杨砚手中时，已经没什么危险性了。

　　这边两人在计划着日后的生意，而出府的钟氏和杨盈则在马车里相对坐着。
　　杨盈看了钟氏一眼，犹豫了片刻，而后问道：“娘，您真要亲自送东西去钟府吗？依我看分派个人送去也就是了，以往不是都这样做的嘛。”
　　她们二人坐了一个车，后头还有一辆车跟着，里头都是些节礼之类的东西，满满装了一车子。
　　钟氏淡淡一笑道：“我许久不曾见你们外祖母了，总是放心不下，想去看看她。”
　　杨盈自然知道母亲口中说的外祖母乃是她母亲的生身之母而非那位钟家的当家太太，只是从前也不是没上过门，然而即使带着再多的东西过去也都被挡了回来，何曾有一次进过府？可带去的东西倒是回回都收下了，也不知这钟家人究竟哪来那么厚的脸皮，杨盈此番也是怕母亲过去又被人折辱。
　　虽说如今江家已入京，可同钟家比到底还是不成气候，钟家既是三皇子母族，还出了一位列四妃的娘娘，论理宫里那位淑妃娘娘还得唤钟氏为长姐才是，可这话谁人敢提，便是想也不敢想。而钟老爷又是阁臣，足以说明如今的钟府是多么的花团锦簇、富贵满门，又如何会认一个商户为亲家？只怕恨不能断绝了关系才好呢。
　　可杨盈也知道母亲的心结，便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马车继续行进着，因一早出府，也是顺路，钟氏便想着将杨盈送回于家，再去钟府不迟。
　　到于府后，杨盈便下了车，门房看到少奶奶回来了，忙跑进去通传。
　　听闻岳母也来了，于云松连忙迎了出来，对钟氏揖礼道：“母亲来访，小婿有失远迎，还望母亲大人海涵。”
　　钟氏笑道：“无妨，我准备去钟府，顺路送盈姐儿过来。”
　　于云松忙道：“既来了，母亲且入府喝杯茶再去吧，这会子还早，想来也不耽误。”
　　钟氏正犹豫着，便听又一个声音传来道：“亲家太太来了？松儿，快快请进来。”
　　听到这个透着几分虚弱的声音，钟氏只好下了车。
　　杨盈连忙过去扶着自己的婆母，嗔道：“母亲出来做什么，小心见了风。”
　　于家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且安心，我这身子骨还没弱到那个地步，连风都吹不得了。”
　　钟氏对于老太太道：“老太太大病初愈，还是要多注意着些。”
　　于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应了，“亲家母快进来喝杯茶，早就想同你说说话了，只是一来我这个身子不好挪动，二来也不敢贸然上门打扰。”
　　钟氏亲切地上前挽住于老太太的胳膊，笑道：“这是什么话，您要是上门来啊，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于老太太拉着钟氏往屋里走，笑呵呵道：“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我总算知道盈儿这股机灵劲儿是随了谁了。”
　　一旁的杨盈闻言偷偷地笑。
　　进屋分坐后，于老太太问道：“你们这是从亲家姑母那儿来的吧？”
　　钟氏回道：“正是呢，这回进了京，姐姐让我们多住几日，我便想着回娘家一趟，这会子也是顺路送盈姐儿过来。”
　　于老太太闻言心中了然，关于亲家母同她娘家的这点子事她从杨盈偶然提起的只言片语中能猜到一些，只是旁人的家事她不好多话，便只笑道：“亲家姑母府上昨日大喜，松儿却没能到场，实在是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