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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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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季行舟准时到达了剧院。
他进入后台，化妆间里只有寥寥几人，女主和男主都不在，导演倒是来得早，已经在门口坐着了。
季行舟微笑着打招呼：“李导，这么早？”
对方打了个哈欠：“早上送孩子上学，顺路就来了。倒是你，还是这么早啊。”
“我昨天才拿到剧本，得早来看看才行。”季行舟说，“既然笨鸟也晚飞了，那就以勤补拙吧。”
“谦虚。”李导笑起来，“就喜欢你这个性子。我先去前边看看灯光和舞美他们怎么样了，你读着剧本就行。”
季行舟应了一声，找了个位置就安静地读起剧本来。
他一读剧本就容易沉浸其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化妆间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饰演女主角追月的苏倩在化妆台前任由化妆师为自己涂脂抹粉，看到他抬眼一笑：“季哥早啊。怕打扰你，没敢跟你打招呼。”
“没事儿，我刚刚读剧本，你叫我我也听不见。”季行舟笑道，“该化妆了？”
“嗯，不过季哥你第二幕才出场，晚点化也行。”苏倩说道，朝边上努了努嘴，“那位，现在还没来呢，都快九点了。”
季行舟一听就知道是谁。
叶长云，可谓是前世他演艺生涯最大的一颗绊脚石。
这场话剧，也是前世他口碑的转折点。
想到这里，季行舟攥紧了拳头。
“可能是昨天晚上彻夜读剧本，才来晚了。咱们的剧十点才开始排练，不妨事。”
季行舟微笑道。
“也就季哥你忍得了。”苏倩化好妆，朝着季行舟嫣然一笑，“哥，你当人人都是你呀？彻夜读剧本，我看他能背上台词来就不错了。”
季行舟且笑不语。苏倩家是做房地产的，有些实力，接话剧只是兴趣爱好。
他比不得人家，就只能谨言慎行。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李导急得火苗上的蚂蚱一样，就差给叶长云那边打电话的时候，对方才不疾不徐地来了。
来的还不是本人。
门一开，只见叶长云的经纪人，闫旭，提着几个纸袋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鞠了个躬，化好妆的一众演员就被迫站了起来，也回礼似的弯弯腰。
“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出了点小事儿，迟到了。这个，刚买的，算是给大家的赔礼。”闫旭那张精明强干的脸上堆砌起笑容的样子看起来几乎要让人起鸡皮疙瘩，“都是咖啡，热拿铁，还望大家不要见怪。我们云云第一回排话剧，要有哪里做的不好，大家尽管指正，我替云云谢谢大家了。”
说完又是一个鞠躬。
这两个躬硬生生地把在座所有人那一腔怒火都鞠散了，有火也不好意思再发出来，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
于是接过咖啡袋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
季行舟正读着剧本，忽然被打断，也就随众人一起站起来，一手接过咖啡，一手跟闫旭握了个手，笑了笑，想抽手的时候却没能抽出来。
他抬头一看，闫旭的表情似乎有几分不怀好意。
“这回委屈您给云云做配了，季老师。”闫旭两只手紧紧握住季行舟的手，面上恭敬地说，“有了季老师撑场，我们云云必定是受益匪浅，演技一日千里。”
季行舟心下冷笑，他前世受了这顶高帽，叶长云甚至发了条微博，“跟季老师学习演技，我还有很多不足”，配上他们两个的合照。
结果话剧首演效果不如人意，叶长云的粉丝就把这事全扣在了他头上。
必定是闫旭指使。
他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淡淡说道：“哪里。叶老师才是男一号、顶梁柱，我不过一个配角，充其量也就是叶老师旁边的绿叶，而已。”
他刻意咬紧了最后两个字，果不其然看到闫旭神情一滞。
但停滞只是一瞬，对方下一秒就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说了两句“季老师谦虚了”就离开了化妆间。
“上来就戴高帽子的，一般没好人。”
苏倩评价道。
季行舟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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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正式开始排练。
叶长云倒是在正式排练前到了剧场，只不过他来的时候素面朝天，一身卫衣牛仔裤，看得李导直冒火。
人到齐后，李导清了清嗓子，颇为不满地说：“我们虽然是排练，但也要重视起来。男女主必须要带妆排练，这是我的规矩。其他配角，如果想化妆也可以，早到。”
他的眼光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似乎在叶长云脸上停留得多了几秒，“我知道，有的演员是第一次加入我的剧组，不知道我的规矩。但从下次排练开始，必须严格执行。”
叶长云站在妆容精致的苏倩旁边，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叶长云迟到、李导发火……
这都是上辈子的桥段。
在现在的季行舟看来，就像是RPG游戏一不小心掉了存档，必须要重来一遍已走过的剧情一样。
也算是新奇体验。季行舟站在后面暗自思考。
李导发过了火，也觉得不能耽搁排练的时间，就加紧开始彩排了。
第一幕没有季行舟的戏份，他便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在后台的某一个角落坐下，继续读剧本。
谁知剧本没读几行，舞台上却传来了一阵不怎么和谐的吵嚷声。
季行舟也不想听，无奈那声音吵得很，分贝又高，他没留神也听了几句，好像有“乱改剧本”、“个人理解”几个词。
而且听来，好像是李导和叶长云。
他又留神听了几句，李导的声音激昂得像是唱歌剧，又喊了几句“人物性格不符”、“篡改剧本”之类的话；而叶长云的声音也是颇有底气，平静地为自己辩驳，“这么修改是我的个人理解”、“我昨晚通宵读剧本”。
听起来，大概是叶长云改了剧本，而李导不满意，就引起了两人之间的争吵。
他们说到这个地步，季行舟的思路却乍一下灵光一现，忽然清明起来——
如果前世也发生了这件事的话，那么，他大概知道叶长云为什么针对自己了。
因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二幕该自己上场的时候，他也改过了剧本中的情节。而李导不仅没有申饬，还冲自己微微点头，是赞赏的意思。
嫉妒，这就是嫉妒。
季行舟在心里感叹道。
嫉妒是魔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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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按着时间点儿准时上了台。他眼神巡视一遍，苏倩没什么反应，叶长云暂时下台，李导看起来还是气呼呼的。
该他上场了。
季行舟深呼吸一口气，带着深情的眼神走上了台。一步、两步、三步——
他忽然停下了。那双生来多情的桃花眼温柔地注视着追月，直看得追月的眼神也松弛几分。
“追月。”他轻轻唤道，“等很久了吧？”
那样轻柔的语气，是面对所爱之人时才有的珍惜。
陈云对追月，大抵如此。
连饰演追月的苏倩也被他带入了情绪，回眸一笑，神情柔和中又带了几分疏离。
他就好像一瞬间被那几分疏离刺伤了一般，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走到追月面前。
“去做吧。”
季行舟轻轻笑起来，说，“你想做的，都去做吧。”
追月语带震惊：“即使我做的事，可能需要你帮衬许许多多的细枝末节，又不能给你相对等的回报——”
“我愿意。”季行舟平淡地开口，好像那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愿意。”
追月背过身时，聚光灯逐渐缩小光圈，最终聚集在了季行舟的脸上。
李导在旁边看得惊喜，正要喊停时，季行舟却忽然又开口了。
“我所求的，唯有你的真心。”他垂下漂亮的眉眼，“如果你不能给我这个，那么，你给我什么、或是不给我，都是一样的。”
“我情愿什么都不要，也不要你敷衍我的那一点回报。”
他呆呆地看着追月的背影，眼角似乎流下了一滴泪水。
静默五秒后，全场掌声雷动。
季行舟想，他这个人就是执拗得很。明明知道前世就是因为这点东西被叶长云针对，这辈子他还是忍不住要做这点改动。
因为他觉得，就该这么改。
陈云本来只是一个老套的、平面化的守护型温柔男二，但这句话，为他添上了灵魂的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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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叶长云阴沉着脸，双臂环胸地倚靠在后台的一角。
他想不明白，同样是改剧本，凭什么季行舟就能被导演夸奖，而他却只能被导演劈头盖脸地训斥？
他哪里不如季行舟？
季行舟，不过是演了这么多年话剧都没红的一个小角色罢了！！
叶长云是谁，是天之骄子，是正当红的流量小生！！
他季行舟算个什么东西？！
叶长云越想越气，心头的怒火烧到天灵盖，就差上前台去跟导演和季行舟打上一架了。
突然，他的嘴角勾了起来。
他想到了，把季行舟踩扁、捏烂、让他永世不得超生的好方法。
叶长云摸出手机，熟练地键入一个号码。
嘟——嘟——
电话接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