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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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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出院的这个早晨，他早早地就爬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他东西不多，收拾了一个背包，病房里就已经空空如也了。他背着包下楼办好手续，走出大门外时，面前却倏地停下了一辆车。
他认识。黑色凯迪拉克XT5，是陆维清的爱车。
季行舟背着包站在那里，不发一言。过了一会儿，车里的人终于按捺不住，车窗缓缓地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清朗俊逸的脸。
陆维清轻咳一声：“上车，我送你回去。”
“……”
季行舟抿了抿唇，没说话。
“现在还早。”陆维清无奈道，“附近没有私生，我让小唐他们调查过了。”
季行舟还是没动弹。陆维清见他这样也不再君子动口不动手，他直截了当从车上的暗格里摸出帽子、口罩和墨镜来，三五秒给自己收拾齐备，打开车门就走到了季行舟面前。
“……？”
季行舟歪歪头：“干什么？”
陆维清回答得干脆：“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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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得怎么样？”
两个人在偌大的车内空间里足足沉默了五六分钟之后，陆维清终于想到了要说什么。
“还不错。”
季行舟边看手机边说，“今天就能工作了。”
陆维清闷闷“嗯”了一声，又是半晌无话。
红灯亮了。陆维清踩一脚刹车，顺手打开了车内广播。
广播里温柔优雅的女声缓缓地念着稿子：
“近日，陆影帝深夜奔走医院探望不明人物一事愈演愈烈，更有粉丝来信，直指此不明人物原来是陆影帝的隐婚对象，更拿出十年前媒体拍到的……”
啪嗒。
广播忽然被关上了。
陆维清抬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季行舟。
“……太吵了。”季行舟跟他一对视，心猛地一跳，又不想被对方发现，他于是强装镇定低下头，边刷手机边说。
“好。”陆维清唇角微勾。
他不想听自己的八卦，是不是暗恋我啊？
他顿了一顿，随后富有暗示意味地开口，“要不要去兜风？我最近都没有通告。”
季行舟看他一眼，表情冷酷：“我有。”
陆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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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行舟说的没错，他确实有。
而且就排在他出院后的第二天。
这种夜以继日日以继夜的工作安排，资本家看了也要望洋兴叹。
“……你不休息一下吗？”
陆维清看到对方的行程后，有感而发道。而季行舟只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忙是好事。等以后彻底过气了，想忙都没得忙。”
这话没来由地一股心酸。陆维清沉默半晌，问道：“明天你有话剧排练？”
“嗯。《几番风雨》，估计要排一整天。”季行舟答道。他正看《几番风雨》的剧本，这部话剧讲的是创业初始，一个单纯女孩在被心上人几次欺骗而濒临破产后，终于醒悟，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负心人，自强不息的故事。
比起具有高深意义的话剧来说，这部话剧确实过于白话了。
正因为它过于白话，需要的演技门槛不算太高；更何况这是以女主为主的话剧，男主事实上只算是配角。
所以最近当红的流量小生叶长云想用话剧镀金之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部。
而话剧导演李导在给季行舟打电话时，后者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
男二号，算是传统男二，角色定位是女主身边一直默默支持她的朋友。在季行舟看来，他就是来专门给男主收拾烂摊子的。
这个男主当然不是指戏里的男主，是指叶长云本人。
这位流量小生是爱豆出身，业务能力还算及格，脸长得不错，因此圈了好一波颜粉。只可惜在团里没什么热度，索性直接跟公司解了约，单飞出来演电视剧。毫不夸张地说，他拿到的资源，比绝大多数爱豆转演员的明星要好很多。
正因如此，现在网络上一片噪杂，有黑粉辱骂叶长云毁了这部话剧的、有路人表示这部话剧有叶长云真不想去看的、还有叶长云粉丝极力维护自家正主的，倒是把《几番风雨》的热度给炒了上来，连带着季行舟的微博也被挖出来，各路人在底下狠狠地吵了一番。
但季行舟本人不怎么在意。
他提前活过一世，对叶长云这人记忆深刻。上辈子因为陆维清提了离婚，自己排练得心不在焉，拖后了进度，被叶长云狠狠嘲弄了一番，两人起了口角；第二天，他被叶长云从舞台上推落，摔伤了膝盖，与这部话剧无缘。
本来这只是件小事，但后来叶长云指使别人将他不敬业的流言传了出去，谣言愈演愈烈，所谓三人成虎，许多导演听信了他的话，在选择演员的时候，就把他剔掉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并且……陆维清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出现过。
没怎么回过家，连微博也不上线，而且每次见到他都好像越来越憔悴。
这一次他准备好了，不管陆维清提不提离婚，他都要好好地把这部话剧演完。
季行舟又翻了一页剧本。第一幕是没有他的，讲的是男女主大学时的故事。他手里拿着一支中性笔，认真地做着批注。
这时候陆维清在微博上草草翻完了《几番风雨》的相关贴子，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季行舟背后，双手撑在季行舟两侧的沙发上，轻轻开口：
“如果你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季行舟回头，倏地看见近在咫尺的陆维清的面孔，愣了一下，又垂眉敛目地说：“不会有事。”
他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叶长云这个人不是好相处的。”陆维清蹙眉，“他背后有人硬捧……总之，碰到麻烦一定要跟我说。”他一顿，神色正经道，“我们是合法伴侣，理应共同承担，互相依靠。”
合法伴侣，共同承担，互相依靠。
季行舟的心头好像倏地被触动了一下。
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他捏紧了那张薄薄的纸页，几乎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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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一遍捋了过去，季行舟合上剧本，一看表，已经晚上七点钟了。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因为坐得太久已然僵硬的关节，站起来环顾四周。
……不对啊，怎么阿姨还没来？
季行舟眨眨眼睛，心里一下子又想起来——上一世，阿姨辞职的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摸出手机来点开阿姨的微信对话框，却在手指触碰到键盘的那一瞬间犹豫了。
如果阿姨真的辞职了……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打扰到她？
说到底他们只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他这样做未免太逾矩了。
犹豫再三，季行舟还是锁上了手机，揣在了口袋里。
原来重来一世，还是无法握住所有想要握住的东西。
季行舟自嘲地笑了笑，准备自己下厨去煮点东西吃。一转头，他却看见陆维清站在他面前，表情诧异。
“怎么了？”陆维清问道。
季行舟说：“没什么。”说罢他眨了眨眼睛，没忍住又低声问道：“阿姨走了吗？”
“嗯。”陆维清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让她走的。”
季行舟咬了咬下唇，偏头道：“家里有事是吗？”
“儿媳妇生了孩子，她回去照顾照顾，看看孙子。”
陆维清看着对方逐渐失落下去的表情，面上不易察觉地露出一丝笑容。
他状作不意道：
“大概一个月，就会回来了。要不然这个月你先忍一忍？”
什……！
季行舟愣愣地抬起头来，瞳孔微微缩小，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陆维清，好像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话似的。
对方也对上他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大概一个月，阿姨就回来了。在此之前，我们只能忍一忍，自己解决了。”
季行舟抿了抿唇，慢慢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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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外卖解决。
虽然陆维清看上去不怎么乐意，但是，点了外卖。
他确实争取过了，只不过被季行舟一句“现在开始做饭一直到八点都做不完你不要身材管理了吗”全堵了回去。
两份外卖到手，拆开一看，全是沙拉。
陆维清：……
各个方面来说，确实很合理。
但是……他怎么觉得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错觉，一定是错觉。
陆维清叉起一块蘸着凯撒汁的生菜叶，慢慢地咀嚼着。
连酱汁都是0卡0脂的，不愧是季行舟。
他想。但他往对面看去，季行舟那一份沙拉还没有动，对方一直在楼上研读剧本，到现在还没下来。
陆维清犹豫几分，还是端起了属于季行舟的那一份沙拉碗，决定上楼去看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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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这个角色没什么难度，对季行舟来说，他只要扮演好一个深情款款的温柔男二就好了。
季行舟研习过第三遍剧本，合上满是标注的书册，吐了一口长气。看看时间，大概也该吃点东西了。
吃点什么呢？
他正犯难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楼下那份沙拉——半小时前就送到了，结果季行舟一心扑在剧本上，把这事儿全忘了。
有吃的就好了，他这人向来是能对付一口对付一口。季行舟想到这里，把剧本工工整整放在一旁，朝房门走去。
谁知道一开门，倒把季行舟吓了一跳——与此同时，门外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好像也被季行舟吓了一跳，周身一抖，差点把手里端着的什么东西也洒了。
季行舟缓了缓才站定，看清楚面前人影后却惊讶出声：“陆维清？”
正边端着堆起小山的沙拉碗边弯着腰死盯地上那几块面包丁的陆影帝：……
主要是经过刚刚那一跳，面包丁洒了几块到地上，他精心设计的造型就全毁了。
见季行舟的眼神落到沙拉碗顶上堆得满满的油炸面包丁上，陆维清清了清嗓子：“我刚刚炸的。”
听这语气，他好像……非常，骄傲？
季行舟看了看碗里炸得半糊的面包丁，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他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瞄见了陆维清手腕上的几处微小烫伤，想说的话一下子都吞进了肚子里。
“谢谢。”
最终他叹了口气，接过了那碗沙拉。
而陆维清看见他接过了沙拉，神情显然有一瞬间的松弛。他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地说：
“那我去洗个澡。”
一股油烟味钻进季行舟的鼻腔。他忽然想到，陆维清是最讨厌异味的，所以从来不进厨房。
季行舟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端着沙拉的手轻轻地搓了搓碗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