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踏上旅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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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清晨，一辆雕刻着德·维杰里家族盾徽的豪华马车驶出伯爵府。伯爵先生亲自驾着车，两只毛色洁白的骏马并辔而行，艾米莉亚小姐坐在车厢里，掀起垂下的绸缎车窗向家人挥手作别。
当马车从香榭丽舍大街的另一端探出头时，德·卡斯蒂伊一家已经在宅邸前门候着了。
在威尔先生与德·维杰里伯爵寒暄的当儿，巴特已经将兄妹二人的行李搬上了马车。这个矫健的小公子，已经换上了时兴的贵族旅行者装束，黑色长裤，衬衣和马甲外套着一件长款的夫拉克外套。这种外套的腰部、胸部和袖子很宽松，行动起来舒适而方便，是贵族男子乘车外出的常见装扮。
辛西娅向父亲告别后，借着女仆的搀扶，提着裙边小心翼翼地登上马车，坐在与艾米莉亚并排的座位上。
“辛西娅，去吧，享受与罗德尼先生和艾米莉亚小姐结伴的旅途吧。”威尔先生绅士地挥手作别。
离别的气氛并不总是伤感，对年轻人来说尤为如此。他们总是对新的生活和挑战满心欣喜，跃跃欲试。
巴特自告奋勇地接过了马车的缰绳，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接下来将由他驱使这对骏马前往奥特伊区。
不得不说，巴特的骑术尚可，这是在军事学校的必修课之一。经过短暂的适应，已经能够驾着马车按照既定路线平稳地行驶了。
不过，这可不能让艾米莉亚小姐满意。
“拜托，巴特，你得庆幸，如果你是我家的马车夫，那你现在已经被本小姐解雇了。”艾米一本正经地评价道，她总是擅长挖苦这位德·卡斯蒂伊家的公子，“如果关上车窗，我还以为正走在哪个乡郊野外的泥泞山道呢！”
“是吗，艾米莉亚小姐，那我得感谢您仁慈地留下我这个车夫，”巴特正专注地操控着马匹，向着身后的车厢喊道，“小姐们，请珍惜这美妙的时光，未来的龙骑兵军团将军正为你们鞍前马后呢，驾！”①
“嘁！”艾米莉亚和辛西娅异口同声地说道。
辛西娅看着窗外的景色，古色古香的建筑群，回忆起前世曾坐过的景区观光小马车，按钟头计费，那会总是盼望着时间过得慢一些，窗外景色倒退得慢一些。
想到这里，辛西娅就向前方驾驶位问道：“巴特将军，我们正以多少速度在行军呢？”
“小姐，容禀：大约每小时五法里，”巴特摆出马车夫的姿态，解释道，“如果到了乡下道路，还会再慢一些，巴黎到马赛将近两百法里，我想我们大约得花上一个星期。”
辛西娅暗暗感叹，这个没有铁路飞机的时期，交通工具效率可真是低下。脑海里便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推动这个世界的生产力革命呢？虽然她不是工科出身，对机械应用和制造更是一知半解，但作为现代人，对各种基础原理总是知道很多的。
辛西娅按下这个奇异想法带来的狂喜，继续问道，“哥哥，您知道蒸汽机吗？”
“是的，半个世纪前，英国的瓦特教授改良了蒸汽机，在欧洲不少纺织业和煤矿业都已经用上这种新式设备了呢。”巴特对妹妹的博学有些意外，这个深居简出的贵族小姐竟然会对工业设备感兴趣。
听到兄长的回答，辛西娅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那，哥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将这种设备制作成一种蒸汽驱动的车辆呢？”
“听起来很有趣，那您要如何操控方向和路线呢？”
“就像您手里的缰绳一样，制作一个负责操控的圆盘，向不同的方向转动，就能控制车轮转向。”
“天才的想法，欧洲最出色的大学应该聘请您去当客座教授。”巴特惊奇于妹妹的奇思妙想，不过也如同任何一个本时代的正常人一样，并没有沿着这个想法去认真思索。
并不意外于巴特对这个话题的冷淡态度，辛西娅狡黠地一笑，“我也这样认为。等我回到巴黎，我想我得给这些大学教授们写封信。”
如同历史上其他的重大转折点一样，改变世界的变革总是在旁人不以为意的小小角落深埋下伏笔。
二十几年前，年轻的鲁热上尉在斯特拉斯堡谱写下《莱茵军团战歌》并付诸首演时，时任市长的评价仅仅是“社交界很满意”。直到若干个月后，在法国另一端的马赛，几百名血气方刚的国民卫队年轻战士，高唱着这首战歌，夺取了要塞，驱逐了公爵。随后，它就如雪崩似地迅速传播，势不可挡，成为了革命军鼓舞斗志的圣歌《马赛曲》。在那个狂热的革命年代，它的传播之广、意义之大，甚至超过了里哀、拉辛、和伏尔泰的所有著作的总和。没有一次会战不以高唱着它开始，没有一个盛会不以高唱着它结束。
恰如《马赛曲》首演现场的观众们，在座的贵族小姐和先生丝毫没有意料到，这个被后世尊称为大科技革命的伟大进程，就是自此刻开始初露端倪。
“辛西娅，自从你病愈之后，就让我觉得有一些看不透啦。”艾米莉亚半带赞赏半带担忧地说道，以她对闺中密友的了解，自然分辨得出辛西娅语气中的认真。
辛西娅沉默片刻，她无法向好友解释她穿越的事件，也不愿暴露这个秘密——这多半会被当作神经病。
“是的，我也认为我不一样了。很抱歉，艾米，我无法向您清晰地解释。”稍作思忖，辛西娅回应道，“就像古代史诗里的传奇圣徒突然间的开悟，契机不期而至，恰如圣奥古斯丁所述的花园里的奇迹。您可以相信的是，我依然是您的好友。”②
“知道了，辛西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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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到达奥特伊区的罗德尼子爵别墅，罗德尼早已让仆人准备好了精致的早餐。
他行事周到，提前预备好了驿车夫，是从巴黎马车行里雇佣来的熟手，驾车技艺娴熟，对马匹喂养和马车维护也颇为精通。
“巴特将军，看来您可以卸下您的车夫职责啦。”艾米莉亚打趣道。
辛西娅一行人享用完餐点，便风尘仆仆地开始了旅途。
通常来说，长途旅行并不是轻松的体验。好在艾米莉亚家的豪华马车足够宽敞舒适，减缓了许多颠簸。车厢内有两排靠背座椅，填充着松软的布料，中央用金丝线绣着德·维杰里家族的纹章，周围点缀着花鸟图案。
辛西娅和艾米莉亚坐在前排，罗德尼和巴特则在后排入座。
“嘿，罗德尼，你要是想和我换个座位，就吱个声。”艾米莉亚总是闲不住，受不了沉默拘谨的气氛，而她也正具有这样的天赋，她总是能挑起话端。
“我看是你想和我哥哥坐一起吧？”辛西娅笑道。
“你...你胡说！”艾米莉亚一下子羞红了脸，她只当巴特是世交家族的小弟，因着两家的亲密关系，这三人从幼时就开始来往，可以说艾米莉亚亲眼看着这个有点憨厚有点羞涩的小男孩，逐渐成长成有模有样的贵公子，但自始至终还没有男女情爱的想法，她急忙否认好友的无端猜测，“巴特小屁孩？才没有！除非等到塞纳河水干涸，圣母院大教堂倒塌，我才会嫁给他！”
小巴特无奈地摸了摸鼻头，“艾米莉亚小姐，如您所愿。”
辛西娅抿着嘴偷笑，只有她才知道，两百年后的巴黎圣母院发生了火灾，整座建筑损毁严重，标志性的尖顶也被烧断，真正的坍塌倒下。这么一看，哥哥和艾米还是挺配的嘛。
旅途就这样在少年少女的嬉笑声中拉开序幕。
马车驶出巴黎市区，踏上狭窄蜿蜒的郊外小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踏上旅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