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出行前夕 ...
-
“尊贵的辛西娅小姐和英俊的罗德尼先生，你们的幽会结束啦？”
艾米莉亚悠闲地荡着秋千，好整以暇地说道，带着饶有深意的玩味的笑。
“辛西娅，对你的未婚夫还满意吗？”
辛西娅窘迫得脸颊一红，“好艾米，请快收起您无端的取笑，我对罗德尼先生的感情，就如同对你一样。”
罗德尼则是打了个哈哈，掩下心底的复杂情感，“艾米莉亚小姐，您和辛西娅小姐的友情真是令人艳羡。请允许我暂且失陪，德·维杰里伯爵先生们怕是已等得久了，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
“嘿，罗德尼，我父亲常夸赞你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今天我是见识到啦——辛西娅第一，贵族先生们第二，艾米莉亚第三，这便是您的待客之道。”艾米莉亚丝毫不留情面，“在你们甜蜜约会的时候，巴特先行回去整理行装了，扔下本小姐在这里来来回回荡了一千五百次秋千，或许是一千六百次。感谢你们恩赐于我，这无聊的午后时光呀。”
辛西娅莞尔一笑，她喜欢这个捡来的便宜闺蜜，这个有时睿智、有时天真的恃宠而骄的贵小姐。
“好艾米，你的无聊时光不会很久啦。罗德尼先生，我们计划什么时候启程前往马赛？”
“明早动身，辛西娅小姐。时间上有些紧迫呢，公事在身，请您理解。”罗德尼回答。
“好耶！”艾米莉亚欢呼，她已经迫不及待了，“罗德尼，你可以放一万个心了，有本小姐出马，什么公务准儿手到擒来。至于座驾，就用我家的四座马车吧，粗陋的驿车可不适合本小姐。”
“悉听尊便。”罗德尼赞同，他可不想与她起争端，礼貌告退。
艾米莉亚笑嘻嘻地点头，她已经沉浸在对旅途的憧憬中啦。
等到罗德尼走进宅邸，艾米莉亚便问道，“辛西娅，说真的，觉得他怎么样？”
“如您所见，他确是一位温和谦逊的真正绅士。”
“是吗？男人总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用笑容来隐藏暴戾，用谦和来掩饰野心。波旁宫弄潮的政客们都是这样。”艾米莉亚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解释，“我父亲跟我说过，罗德尼现今是堂堂内阁大臣的机要秘书，这可是个信号——整个欧洲的重大阴谋、巴黎的小小密策，都得由他经手。况且他还这么年轻，又立过不少功勋，日后擢为大臣都是很有可能的。也正因为这样，我总觉得他表面下心机深沉，暗地里诡计多端。辛西娅，你可得擦亮眼，我真怕你的榆木脑袋被他耍得团团转。”
辛西娅没好气地说道，“您看我像是恋爱脑的傻女孩吗？”
“太像了！”
“······”
-------------------------------------
若干小时后。
马赛之旅的准备工作正进行得紧锣密鼓。
辛西娅随父亲回到府邸后，便一头扎进了她的房间，开始精心挑选她的随行衣物。
蓬松奢华的洛可可风大裙子，这可不适合长途出行，咱们是去马赛，不是去凡尔赛宫，扒拉出来单独放在一边。
高跟鞋，据说是一百多年前由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引领的时尚，如今已经是上流女性们的最爱，哪个女孩能拒绝显高又显高贵的高跟鞋呢？辛西娅也不例外，挑选了好几双精致与实用兼顾的高跟鞋。
高腰短外套，款式各异，有带着可爱水手服衣领的，也有绸缎开衫式、可以当作大号披肩的，正适合搭配轻薄的希腊式长裙。
再挑选一些锦缎长裤、低帮尖头皮靴、喀什米尔披肩、缀着彩丝带或者蕾丝边的圆礼帽和多套贴身衣物，辛西娅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居家旅行必备佳品，想来足够应付这次的旅途了。
女仆菲莉丝太太也不闲着，端着出行随身的小点心便走了进来。
“辛西娅小姐，瞧您光顾着收拾衣服，这些食物已经为您备好啦。”
辛西娅放下手中的长裙，转过头来，满满当当的食盒就映入眼帘。烘焙得刚刚好的法棍，表面泛着焦糖色，散发着自然的麦香；贝壳状的玛德琳小蛋糕，表面撒着坚果仁，诱人的小甜点。①
“听说您要远行，我便差人去圣米歇尔广场，请那里的面包师现做的。这些小点心存放不了太久，供您旅途消遣解闷，分享跟您的朋友们。”
“谢谢你，菲莉丝，你总是这么周到。”辛西娅真诚的感谢道，“对了，再请麻烦你一件事，请帮购买些最近的报纸和书刊，我总得多了解一些。”
菲莉丝太太躬身接受吩咐后，便出门去处理小姐的嘱托了。
-------------------------------------
与此同时，德·维杰里伯爵府的仆人们正忙得不亦乐乎。
艾米莉亚大小姐要出门远行，这可是件大事儿。德·维杰里伯爵先生亲自督促，指挥着仆人们大箱小箱地抬上马车。
一个穿着号服的仆从稍有不慎，行李箱脱手摔落在地，散落出一些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
这位平时和蔼的伯爵大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怒目呵斥，又火急火燎地转身命令其他仆从再去备一套新的。
瞧见伯爵先生的怒容，惹事的仆人慌慌张张地低头不敢言。这个可怜的仆人也许心中正纳闷，疑心自己是磕碰到了伯爵珍视的稀世珍藏。
“老爹，小事啦！”艾米莉亚瞧见，连忙安慰道，“况且，也不用备这么多行李的，这阵仗让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在搬家呢。”
“有备无患。”德·维杰里伯爵先生对女儿的任性出行决定似乎还生有一些闷气，“我甚至在想着，是不是该派几车仆人跟着你——一队照顾你的起居，一队充当你的保镖，再多一队远远跟着你，才勉强算得上万无一失。”
“噢，我的好父亲，千万别这样，请对您机灵又乖巧的小姐多一些信心，毕竟我可是继承了您的英明睿智。”艾米莉亚不得不施展她的撒娇绝活，“说不定我溜达一圈回来，就想开了乖乖出嫁了呢！”
德·维杰里伯爵看着女儿，收起眼里的宠溺，认真地说道，“艾米莉亚，我答应你的请求。你也答应我，路上别惹事，安好地回家。我会再跟罗德尼和德·卡斯蒂伊家的男孩交代，请他们把你照顾周全。”
“谢谢你，老爹。您就放一万个心好啦！艾米莉亚·德·维杰里小姐会受人欺负吗，这话说出去整个巴黎都没人信，安啦！”艾米莉亚如获重赦，俏皮的笑容又重上双颊，显然这位大小姐只在意到她父亲的前半句。
德·维杰里伯爵扶额叹息，这个宝贝女儿从来不让他省心。“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去跟你母亲说吧，她已经生气得闭门不出，对我俩视而不见了。”
艾米莉亚嘟哝起小嘴，做一个哭丧的鬼脸，不情不愿地挪步向府邸里面了。
-------------------------------------
当艾米莉亚进屋时，德·维杰里伯爵夫人正在窗边兀自修剪着插花。
一捧香石竹、百合和菖兰混杂着盛开，花木繁盛，在精致而局促的镀金花瓶里堆成一个饱满的扇面形。
艾米莉亚思索着开口，“母亲，请您放宽心，我不到一个月就会回来。”
伯爵夫人抬头瞥了一眼紧张的艾米莉亚，继续低头整理花木的茎叶。片刻后，终于开口，“知道了，去吧。”
“嗯？”艾米莉亚惊讶于母亲的答复，“您同意啦？”
伯爵夫人将花瓶推放到窗台中央，反问道，“你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艾米莉亚露出平日难得一见的战战兢兢，没有答话。
伯爵夫人薄唇翕动，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想待在这里，那就去吧，祝你玩得尽兴。”
说到这里，伯爵夫人眼中失望之色愈重，“艾米莉亚，瞧瞧，你哪里像个贵小姐该有的仪态呢？我多希望你能认真学一学，插花也好，下午茶也罢，好过做一个野丫头。”
艾米莉亚眼含泪珠，委屈地问：“母亲，我丢掉上流女性的脸面了吗？我又做了什么错事呢？”
不等母亲回答，委屈和不被理解的情绪涌上头顶，艾米莉亚直接转头走出房间，狠狠甩上桃花芯木房门。
耳后传来母亲的声音，“啊喂！注意安全，早些回家！”
看着艾米莉亚离开的背影，伯爵夫人卸下端庄，急切地喊道。
此刻府邸前厅，一直探听着屋内动静的伯爵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出行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