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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元看她原是言笑晏晏,此刻神色凄然,心里也是一软。待想到荷花含笑道“静待公子”不由又痴了一阵,语调便不知不觉放柔道:“唉……我也未说定要如此,令姊也是人间少有的奇女子。只是嫁娶兹事体大,总要从长计议方好。”他虽于荷花也是有心,只因怪那荷叶得寸进尺不知分寸,心底到底有些嫌她。谭元自思量着只要救得荷花脱身,自己好人已是做得仁至义尽,为何荷叶一味只要央自己娶她?竟哭成那样子。
谭元虽松了口,心中究竟闷闷不乐,当下话也不说一句,只沉着脸去了。
荷叶知他着恼,悠悠叹了口气。回转客栈之后,竟是挑灯独对,三更方歇。
当晚谭元果然宿在谭府,让久未相见的兄弟们好生高兴了一番,口称“接风洗尘”,吆五喝六,倒把谭元灌得险些酩酊大醉。
谭元几兄弟手足相携自廊下步入时,谭老爷正在后院设宴,席间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热闹。闻得游子归家,险些喜得翻了酒杯,当下嘱了长子陪客,退席来拉了谭元坐在身边,细细询问这路上见闻。谭元本已微醺,只是摇头傻笑,人问一句他便答一句。待到问起景德镇的见闻,但摇头,把“不足道”三字反复说了几遍。
“如何便变得个傻子一般!”谭老夫人嗔怪地打了一下谭元的脑袋,旋即向谭老爷点了点头,又转回向着谭元笑而打趣道,“有何不可道,必定是道不出罢了!我却猜猜,想是这一路上,见了合意的姑娘?”
谭元正自昏沉沉,闻言忽睁眼憨笑道:“是了,娘这句话可算说着了,正是见了心仪的姑娘。”
谭元在家向日最是脸皮薄,这些话更是少说。一句“正是”甫出口,登时众人哄然笑做一堆。谭老夫人原是挪揄他要看他笑话,不意谭元却点头应了,此刻只笑得眉眼都蹙做一团,险些迸出眼泪来:“这死孩子,倒是出远门一趟实诚许多,本事未曾习得,脸皮是日见厚了。”
此言一出,众兄弟又是笑得东倒西歪,只有谭元浑然不觉一般,只是憨笑。
谭老爷也笑得合不拢嘴,宽脸上似乎都泛出些光彩来:“好,好,好!今日又有几个婆子来问消息,我正不知如何回绝是好,只当要为老二先摆酒了!”又离座拉了谭元,爽朗笑道,“只要不是那烟花柳巷、没来头的女子,你便放胆说与我听。横竖总为你筹措。”
谭元一点清明未失,此刻荷叶不在身旁,身遭皆是自家亲友,遂据实笑答:“烟花柳巷你儿子几曾去得?却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人物,未知爹可曾听过,乃是卖绸缎的一个赵姓商人。他家有个干女儿名叫荷花的。”
谭老爷苦思良久也未曾省得这赵姓商人是何人,堂下的下人却有那耳朵机灵些的,走上前来,道:“小人倒是识得。那商人名叫赵泽,也时时和谭府有些买卖来往。往年遇着佳节时令,府上要添置新衣时,也曾去布庄进过些时鲜料子来!只是买卖向来都是经过账房的手,是以老爷不认识罢了。”
谭老爷便点了头,又问:“那你可知那荷花又是怎生模样?”
那下人垂手肃立堂下,恭敬答道:“荷小姐常居内院,是以秀美之名不远闻。小人有子侄在赵庄帮佣,拜访之时偶然曾见得一面,果然国色天香,丽质天成。”他复又补上一句,“小侄更言,荷小姐容颜虽盛,言谈之下,才华见识尤胜一筹。”
谭老爷听得十分满意,遂挥手让他退下,叫那下人到账房去领些零碎赏钱,自己又转向谭元,还待深谈。那下人眉眼俱飞,千恩万谢地去了。
谭元心里虽是记挂着荷花的事务要尽早,苦于不胜酒力,早是醉得七荤八素。再经这连番盘问。此刻谭元早已撑不住,只是渴睡,恨不能万事皆待明日再说。
谭夫人看他摇摇欲倒的模样,知他远行疲惫,向谭老爷轻言道:“今日却莫问了,元儿今日才到,还未得片刻歇息,有什么事,总待明日晨起再说为是。”谭元正自昏昏沉沉,耳畔听得此言,也不管是谁说的,心下一松,竟是立时便倒。
众人齐齐唬了一跳,待面上失色忙不迭过来扶他时,方知他不过沉睡过去。不由相顾失笑,兄弟几个一声呼哨,七手八脚把他搬回自己书房安寝。
而这边只担心谭元醒时又是那般执拗的性子,又要百般的不肯。两人心中暗道既是有了心仪的姑娘,只要是那贤良淑德的,何妨先给他定下来?生米做成熟饭,也就不好推脱了。
思忖来去,两人竟是眉开眼笑地撤了茶座,找了那下人带路,带着几个儿郎径自到赵庄打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