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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言四起帝起疑 皇子府中再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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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日过去,京城街头巷尾,六殿下堕马之事却有了新的解读,不少人传言,六殿下是遭人暗算。
京城福来喜楼内,一名大嗓门的胡茬男子正在绘声绘色的说道:“那六皇子向来体格强健,最喜猎苑围场,之前的夏季场都是场场胜出,入密林,渡激流,那是如履平地。这样的人会好端端的堕马,我是不信的!”
另有人质疑到:“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偶尔失误的情况也是有的咯!”
那大胡子道:“听说从十三岁起,六殿下就经常去围场狩猎,这一年跑好几次,其中地形早已熟悉不过。就如他家后院一般,你会在你家里摔跟头?你要是说会那就当我没说。”
又有人说:“听说那叶尚书的嫡女突然出现,还冒称救人。一个姑娘怎么会出现在密林深处,巧合也太多了吧!”
这一桌人议论纷纷,权当茶余饭后谈资。到后来倾向于六皇子被暗算的观点居多。酒足饭饱,众人散去。
大胡子正要出门,却被人拽住衣角,低头一看,是个眉清目秀的瘦弱少年。正要发火,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壮士近来是否偶有感觉腹痛难忍?”大胡子嘟囔着:“与你何干!去去去,别拦着大爷!”少年拿出一张纸条,“照着药方抓药,连吃半月,胃病自然痊愈。”大胡子狐疑接过,还不忘道了谢,拿着纸条醉醺醺的离去。
少年返回近窗酒桌,对面坐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老者微笑着说:“面色微黄、饭间胀气不已。胃症诊断不错,不过,阿凝如此善心善举倒是不同寻常啊。”少年给老者添了酒,说道:“师父既已出题,那顺手帮他一帮,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老者也不多问,话题一转道:“宁太傅早前相邀,明日你和我同去他府上拜会。”
叶凝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六皇子!叶凝手里握着那枚温润玉佩,林中救下的傲慢少年,果真是皇亲贵胄,既然对自己隐瞒身份。那必然是不屑于告知的。可是为何还要不自觉的对维护他的人出手相帮呢!本就地位悬殊,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这件事情她和他大概不久后都会忘记吧。
思及此,叶凝心中更加平静。过几日师傅回山,她也要回她那个“家”了。
却说先前那大胡子出得门来,到底未将药方之事放在心上,袖中胡乱一塞,神态却毫无迷糊之意,又进入一间茶馆,遇见闲人,还是同样一番说辞。
直至夜色降临,店家打烊,大胡子歪歪扭扭离开,见四下无人,直朝皇宫侧门而去。
书房中、燕清尘正在灯下摆弄木块,忽听门外属下宣风来报,急忙召入,来人竟是日间那舌灿莲花的大胡子。只见他撤去伪装,现出眉目俊朗模样。利落说道:“殿下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办好了!”
燕清尘赞许地点点头:“辛苦了!明日一早带疾风侍卫过来。现在去休息吧!”宣风领命而去。
堕马事件是相王背后使绊,上一世他已得知,此时,他正可以好好加以利用,在父皇心里提前埋下怀疑的种子。
管家徐檐见殿下还在书房忙碌,亲自端来一些水果,热汤。招呼侍女一起摆盘。
燕清尘内心冰凉,这个名叫春荷的大侍女早在他起兵前就不知所踪,这个徐檐受相王威胁,想方设法得知了他的作战计划,在关键时刻告密出卖了他。像这样的背主之人,他府中还有不少。
此时看着两人殷勤模样,他不知相王最早何时开始布局,而埋在他身边的棋子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另他心惊。幸好此时一切未晚,燕清尘低头看向手中选好的木块,拿起刻刀刻下了第一笔,未来的背叛他必须要提前扼杀。
皇子府位于皇宫西南方向,虽属宫内,但可独立出入。
一大早,燕清尘收拾妥当等着父皇驾临。
伴随着李德福李公公的一声“皇上驾到!”皇上一行人浩荡的走进议事厅。
大晋帝一身玄色龙袍,大踏步直奔主位,甩起衣摆,转身而坐。只见他年逾四十,身材健壮,眉眼宽阔,不怒自威。年少时也曾征战四方,以显赫战功入主东宫,如今已十余年未起战事,太平治世下名将渐退,朝廷逐渐有了崇文倾向。而皇帝做事仍然保有一派武将风范,雷厉风行,用人不疑。尤其厌恶各种阴谋诡计明争暗斗,那等于是触了皇帝的霉头。
礼毕,帝知老六素来谦逊有礼,温和稳重。见他坐于木椅之上,绷带缠身,面色沉静。略一蹙眉,开门见山问道:“清尘,听说猎场堕马之事另有隐情。”
燕清尘略一思索,斟酌道:“回父皇,儿臣堕马一事实是巧合,马有失蹄。是儿臣大意了。”
皇帝哼了一声,“皇家侍卫护主不力,先自领军法。”
立时就有两位当值统领站出,其中一位应道:“属下乃侍卫二队副队浩云,失职之责,依军法领二百军棍!以儆效尤!”
说罢脱掉衣袍跪地请罪。这二百军棍若是受了,人恐怕也没的七七八八。
另一位副将林风沉默着一同跪下。燕清尘看了他一眼,求情道:“还请父皇开恩,二百军棍受下非死即残。况且儿臣堕马与他们关系不大。若真要追究,一人五十军棍可矣。”
皇帝愠怒:“让皇子身受重伤,砍了他们都不过分!来人,拖出去!”
却听林风朗声道:“皇上、殿下开恩,卑职死不足惜,但殿下安危事大。那日马惊的蹊跷,又失踪至今。均非常理,请陛下明察!”
燕清尘忙斥道:“休得胡说,没有证据,堕马之事怎能怪罪他人!”
林风喊道:“有证据,那日有人隐在林中,”又向浩云求证。
浩云忙不迭点头:“在下小解时的确看到有人影从树林中走动,有不少兄弟也看到了!”
皇上怒道:“如此,何以不报?
燕清尘忙道:“父皇息怒!此事,众将领向臣子提起过,若真是有人动手脚,也不是不可能,但终究是捕风捉影,并无实证。况且臣子仅仅骨折而已,无甚大碍。无需大动干戈。”
皇上深深看了燕清尘一眼,摆手道:“即是如此,那就拉下去各打五十军棍!”
从德福公公手中接过茶,饮了一口,将杯盏重重放于几上,“尘儿好好调养,朕给你留下二十名御林军,护你安危!”
燕清尘连忙谢恩,心中大喜,眼下正是缺人之际,虽是处于皇帝监控之下,但是二十名御林军,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谢恩已毕,院内啪啪执杖之声传来。
有下属来报,宁太傅一行人前来拜访。
算起来,宁太傅乃皇上岳丈,燕清尘外祖父。外孙受伤,长辈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宁太傅步履稳健,精神矍铄,而身旁一老一少却是面生。二人皆着朴素布衣,老人仙风道骨,少年冷若冰霜,全无一丝烟火气。
燕清尘抬眼望去,恰逢少年投来淡然目光,两人对视一眼,燕清尘有一瞬间的诧异与失神。那少年身型瘦弱,容貌清丽,正是女扮男装的叶凝。
而叶凝迅速移开视线,神情不为所动。
礼毕,不等皇上发问,宁太傅介绍道:“皇上、六殿下,今天这两位,老身须要好好介绍一下。此乃当今盛传不世奇才鬼夫子老先生,旁边是他的徒儿。”宁太傅说起今日机缘,“两位本是应邀前去蔽府,恰逢老身要来探望殿下,便一起造访.......”
听了太傅的恭维之语,鬼夫子也并未否认推拒,只是喝茶,如在自家。倒像个狂妄之极的老头了。
宁太傅喋喋不休,燕清尘带着笑意看着叶凝。
鬼夫子看了一眼燕清尘,若有所思。
皇帝有意要试鬼夫子之才,已开始向太傅问询朔阳饥荒一事,太傅借机力荐鬼夫子之能。
鬼夫子也不推辞,点点头道:“老夫看来,天下饥荒实非天灾,多半乃人祸。赈灾济贫济一时之祸,若想治世永昌,必从国之根本出发。”
此言一出,可谓说到重点。皇帝欺身前倾,问道:“国之根本为民,我大晋之民治,夫子还有何良策?”
宁太傅连忙唤仆从上茶,与皇帝,夫子三人移至内室详谈。
燕清尘喊道:“太傅,今日您是来探望尘儿的吗?怎的和父皇说个不停。”
宁太傅并不回答,只回头吩咐仆从道:“门外箱子搬进来,给殿下过目。”
德福公公打圆场;“皇上勤勉、与人论政,臣之幸也。”
主家离场,室中顿显空旷,叶凝无视他人,随身拿出一本医书席地而坐,开始阅读。
夏日明亮的光芒里,看书的少年仿若雕塑,阳光在她的发髻和肩膀上闪耀,灰蓝色的粗布短褐布衣更衬得她皮肤白皙,此刻,整个府邸似乎都因此变得平静。
燕清尘又闻见熟悉的淡淡药香味。
“过来”燕清尘打破了寂静。叶凝迟疑了一下,还是合上书。来到燕清尘面前。
德福公公睁大眼,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给本宫诊一诊!伤势如何了。”
叶凝左右仔细查验一番,期间有手指接触,叶凝如烫手般拿开。燕清尘只笑而不语。
“骨缝对接完好,殿下贵躯,又有御医随诊,已无大碍,慢慢调养即可。”叶凝淡淡的说道。
燕清尘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容颜绝色,如沐春风。
叶凝的心直跳,她并不懂为何。片刻后她压低声音说:“当日你摔晕过去,林中有人监视,见我出手相救,后才散去的。”
燕清尘微笑道:“命是你救的,那些人如果杀人灭口,咱俩一起共赴黄泉。”
这是重点吗?德福公公听到此话,惊掉下巴,这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