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灵》冬日的小桔子

3、第 3 章

　　再醒来，小陈熠发现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她一动，就发现放在脸边的手亮了起来。手腕上的珠子发出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床都照亮。
　　陈熠躺着玩了一会儿珠子，然后爬起来，准备自己穿上鞋子。她左右还分不清，套鞋子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将左边的鞋子穿在右脚上，伸了伸脚，很牢固，小陈熠满意地穿上另一只。
　　一跑到院子里，就发现半空中的灯浮现出身影，发出亮光，院子就亮堂起来了。陈熠张大眼睛，兴奋地直转圈。过了一会，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四下环顾。
　　“叔叔？”陈熠一开始小声地呼唤。没有人应答。
　　陈熠又加大音量：“叔叔？”依旧没有人应答。
　　陈熠无意识地扯扯手上的珠子，神情开始变得不安。“叔叔？你在哪里？”陈熠又喊。
　　“这里！”一个有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
　　这次居然有了回应。陈熠惊喜地睁大眼睛，问：“叔叔，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
　　“我在门外，你过来开一下门。”
　　这声音更清晰了些，但语调有些奇怪，仿佛一个人吊着嗓子在喊。
　　陈熠看向院门，突然感觉到不安。“叔叔，你的声音怎么不一样了？”
　　“因为，叔叔感冒了，乖孩子，快来给叔叔开门。”仿佛想要显示自己的无害，门外捏着嗓子，像一只打鸣的公鸡。
　　小陈熠慢慢向院门靠近。
　　门外传来“嗬嗬”的呼吸声，随着陈熠的接近，呼吸声急促起来。
　　仿佛有小动物的直觉，陈熠有些不安，离门一米之遥她又停下脚步，想了想说：“叔叔，我太矮了，门打不开。”
　　“你过来！快出来！”门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砰！”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有人重重撞击在门上。
　　陈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看到门上金光闪了一下，整个院子上浮现一个金色的结界，像一口大锅扣在院子上空。
　　“啊！”门外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有东西摔在地上的沉重声传来。随即一片寂静。
　　陈熠迷茫地坐在原地，仔细听了听，门外还是毫无动静。小陈熠歪歪头，突然趴到地上，撅起屁股，肉乎乎的脸紧紧贴着地面，眼睛看向门缝，可惜门缝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叔叔？”陈熠试探性地喊道。
　　门外一片寂静。
　　“叔叔？”陈熠又喊，随即像是复读机一样，“叔叔叔叔叔叔......”
　　”聒噪。“熟悉的男声响起，语气说是呵斥，不如说是无奈。
　　陈熠惊喜地坐起来，”叔叔！“她就知道叔叔还在！这个叔叔身上有一股气息，像是阳光照在身上，虽然她看不到叔叔，但她能感觉到，这股气息一直在。
　　陈熠左右看看，没有找到那个会发光的身影。陈熠抠抠小手，再次环顾四周，确实没有找到叔叔。
　　”起身，地上脏。“依旧只有声音响起。
　　陈熠鼓起腮帮，没有出声，她歪歪脑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回应原昭的，是小陈熠的肚子传来叫声，“咕~”
　　陈熠顺势整个人趴在地上，翻个身，变成面朝上仰躺着。好饿，没有力气了。
　　“咕~”又一声传来。
　　小陈熠拍拍自己的肚子，说：“叔叔，熠熠饿，想吃肉肉，吃饭饭。”
　　原昭问：”屋里可有吃食？“
　　”吃屎？粑粑臭，熠熠不吃。“小陈熠吐出舌头表示嫌弃。
　　原昭一时被噎住，沉默良久，换了一遍问法：”屋里有食物吗？“
　　小陈熠却有些失去耐心了，开始打滚：”叔叔，饿！“
　　”地上脏，莫撒泼，起来！“
　　”不要起来，饿！叔叔抱抱！要叔叔呜哇....“小陈熠提出求抱抱并开启呜呜呜哭闹模式。
　　”不许哭！“原昭的声音不再沉稳，语气凶凶的，却带着几分措手不及的恼火。
　　”呜呜哇啊啊......”陈熠的小手捂住眼睛，哭声逐渐大起来。
　　“别哭！叔叔现在没法抱你，“原昭语气软和下来，“你会剪纸吗？可以给叔叔剪一个身体吗？”
　　小陈熠哭声停住，剪纸？她拿开小手，睁开眼睛，眼睛一圈干干净净的，哪有哭过的样子？感知到这一幕的原昭，又好气又好笑。
　　”叔叔，熠熠有剪刀！有纸！“陈熠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噔噔噔往屋里跑去，然后翻出自己的宝贝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把袖珍的粉色钝头小剪刀。接着又去外公的书桌，熟练地爬上椅子，从桌上抓起一叠宣纸。
　　”叔叔！看！剪刀！纸！“陈熠左手宣纸，右手剪刀，对着空气大声说。
　　原昭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无奈，说：”可。可会剪小人？具备首、四肢、躯干即可。“
　　小陈熠觉得叔叔的说话方式十分有趣，忍不住偷笑一下，摇头晃脑地说：”可。“
　　然后，一阵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小陈熠等了一会儿，发现叔叔没有声音了，不解地晃晃手上的剪刀，催促道：”叔叔，可了。“
　　原昭这一刻深深的沉默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幼崽跟成人，完全是两种生物，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会说出什么。
　　”叔叔？”
　　被陈熠握在手上的小剪刀突然动了动，挣脱了她的手，仿佛有了灵性，自己跳到了桌上。陈熠眼疾手快，一下子扑过去摁住剪刀，“叔叔！剪刀活了！抓住了！”声音非常兴奋！
　　“快放开，剪刀是我在控制。”原昭大写的无奈。
　　“哇哦！叔叔好厉害！”小陈熠大声赞美，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她趴在桌上，紧紧盯着剪刀。
　　小剪刀从魔爪中脱离，抖了抖，仿佛在重拾士气。然后，一张宣纸分离出来，飘到剪刀面前。小剪刀沿着宣纸的边，很快剪出了一张头身皆备四肢俱全的小纸人。
　　小纸人落在桌面上，啪！小剪刀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落在桌面上。小陈熠惊奇地看着，伸出小爪子拿起小纸人。宣纸太过柔软，小纸人软趴趴的，轻飘飘的。
　　“现在，两只手捧着小纸人，闭上眼睛，把小纸人想象成我，跟我念：天地无极，万法如一，昭昭元日，听吾陈情。借吾真灵，佑吾周身......”
　　“天地无极，万法如一，昭昭元日......”陈熠乖乖闭上眼睛，捧着小纸人，鹦鹉学舌般跟着念，脑子里出现叔叔高大的身影。
　　随着咒语被完整念出，小纸人从陈熠手上浮起，散发淡淡的光芒。陈熠觉得很奇怪，她明明紧闭着眼睛，但她眼前却出现旭日东升的场景，一个淡淡的影子浮现，“允！”传声袅袅，在陈熠耳边遥遥回响。
　　“睁眼！”
　　陈熠骤然从幻象里抽离，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她睁开眼睛，傻乎乎地甩甩头，好像有些分不清显示与虚幻。
　　“看这里。”
　　陈熠闻声望去，小纸人正束手站立在书桌上，对着陈熠微微点头。明明没有面目，只是勉强有个人型的小纸人，却突然具备了神韵，变得生动起来。
　　小陈熠乌黑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将脸凑近小纸人，轻轻喊：“叔叔？”
　　小纸人颔首，道：“是我。”
　　小陈熠突然傻乐起来，“叔叔！”
　　“嗯。”
　　“叔叔！原昭~嘿嘿，昭昭~”陈熠突然想起叔叔的名字念叨着，自己又乐了起来。
　　“胡闹，喊叔叔。”原昭假装嗔怒。
　　“不要，小纸人是昭昭！”陈熠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戳戳小纸人，眼睛笑成月牙儿。
　　小纸人灵活地躲开陈熠的手指，跳上她的手背，几下跳到了陈熠的肩上，拽着陈熠耳边的头发，说：“走吧，我带你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