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灵》冬日的小桔子

2、第 2 章

　　第二章奇怪的叔叔
　　天色逐渐暗下来，像是一张巨大的幕布，一点一点将小院笼住。陈熠一觉睡醒后，就发现天黑了。她睡太久了，睡得一边羊角辫都松散了。
　　陈熠有些茫然，小小一团坐在被子中间，好像还有一半意识沉浸在睡梦里。“外公，黑黑了。”陈熠揉揉眼睛，略带一丝睡意的童声在小楼里飘荡，很快就散了。没有熟悉的声音安抚她，也没有温暖的怀抱。
　　“外公，黑黑，害怕！”
　　许久，依旧没有人回应。小陈熠想起来，外公因为工作出差了，那个照顾她的叔叔也不在，她现在是一个人。陈熠忍不住扁扁嘴，眼泪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大滴从眼眶里落下。
　　“哇…呜呜…外，外公…熠熠不要，不要一个人…”情绪突然崩溃，小团子熠熠大声哭起来。
　　她哭了很久，哭声一直在小院子里回荡，但除了天色变得更黑了，没有人回应小陈熠，她一直抽噎着，似乎马上就要背过气去。
　　“哎~”一声叹息响起。
　　小陈熠却没有听到，依旧沉浸在自己呜哇的哭声里。
　　“莫哭了，吵。”低沉的男声又响起。
　　陈熠抽噎声一顿，然后更大更响亮的哭声再次在屋里回荡。“我不要，我不要….呜哇哇~熠熠要外公，要外公!呜呜~”
　　一个广袖宽袍的身影出现在小陈熠的床前，长发用玉簪高高竖起，眉眼深刻俊美，气质冰冷又威严，好似巍巍雪山在阳光下，令人遥不可及，又心生敬畏。
　　只见这人一直盯着小陈熠，神色冰冷凝重，一般人看到恐怕早已心里发憷，可惜这个场景并没有人看到，而小陈熠只顾闭着眼睛哭闹。
　　陈熠的哭声愈加嘶哑揪心，小脸湿漉漉的全是泪水，眼角鼻头通红，可怜极了。男人紧紧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如此小的幼崽，估计听不进任何话语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笨拙地轻拍了两下陈熠的头，低声哄道：“乖，不哭了。”
　　小陈熠正深陷惶惶不安的情绪里，哭闹是她本能寻求安慰和庇护的手段，正哭得撕心裂肺之际，只觉额头有一个温暖的触感，就像外公的手，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去。
　　房间里黑漆漆的，唯有床前站着的这个人发着淡淡的光芒。这亮光一下子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恐惧，让小陈熠有了安全感。头上的手依旧一下一下轻拍着她，暖洋洋的，耳边还听到这个人在轻声哄她，情绪被很好的安抚了，哭声停了下来，但小陈熠依旧止不住抽噎，
　　她忍不住伸出手，含着泪哽咽着说：“抱抱，熠熠，想要抱抱。”这样子真是可怜可爱至极。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本能地伸出手，握住两只肉肉的小爪爪。
　　他动作僵住，从来没有抱过孩子，这该如何是好？小陈熠催促道：“哥哥，抱抱。”男人犹豫了一下，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团子，轻轻捏了捏手里的小爪爪，发现一捏一个肉坑，太软了！想必这幼崽浑身都是软绵绵的，实在令人不知该如何下手。
　　好在小陈熠是个很乖的小孩，她看着这个哥哥迟迟没有抱她，也没有继续哭，反而自己努力翻个身，把自己埋进这个哥哥的怀里，这个哥哥浑身都是暖的！她喜欢！
　　看着这个自己趴进怀里的幼崽，男人不得不说狠狠松了口气。他轻轻拍拍小陈熠的后背，问道：“为何哭闹？”
　　陈熠听到声音，仰头看着这个大人，尽管她还小，但已经有了初步的审美，她觉得这个大人很好看，让她很想亲近。但哭闹的样子被这个哥哥看去，现下觉出几分害羞，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只是很小声地说：“黑黑，熠熠害怕。”
　　男人恍然，才发现如此小的幼崽，周边居然没有一个人照顾，天黑了也无人掌灯，难怪她害怕，如此哭闹。想到这里，男人心里涌现几分怒火，这陈家人居然如此失职……
　　突然，一张湿漉漉的小脸贴上来，男人吓了一跳。小陈熠成功与这个好看的大哥哥贴贴，她一边蹭一边开心的说：“哥哥发光，亮亮，熠熠喜欢。”
　　男人嫌弃地用手指抵着陈熠额头，隔开这张小脸，皱着眉头用袖子将陈熠的小脸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说：“吾名原昭，与你父同辈，你该唤吾叔叔。”
　　小陈熠懵懵懂懂：“叔叔？”
　　听到这奶声奶气的声音，元昭忍不住眉头舒展，周身气势一松，赞许地拍拍陈熠的头，说：“乖孩子。”随即他一沉吟，说：“既然你怕黑，叔叔便送你一份礼物。”
　　他一挥袖子，床边的窗户立即打开。院子上空被一半树荫遮住，黑漆漆一片，另一半无遮挡，淡淡的月光洒下，院子的草木仿佛披着银纱，依稀可见身影。
　　元昭搂着小陈熠，沉声说：“今灵气凋零，万法归寂，但灵并未归无，万物有灵。借万物之灵，依旧可法随意动，此法名‘借灵’。”
　　只见原昭单手结印，一阵玄妙的波动传来，“天地无极，万法如一，万物浩浩，无我有灵。借月凝光，驱暗散阴。”
　　暗淡的月光突然明亮起来，化作数屡流星，又仿佛是流萤拖着长尾向原昭的指尖聚集，一时之间小院流光四溢。
　　原昭手指轻点，数屡月光飞向小院四周，化作精美的四角宫灯，有浮在半空中，有挂在树梢间，宫灯散溢出温柔轻盈的光芒，将小院照亮。
　　唯有一缕最明亮的月光还在原昭指尖徘徊，小陈熠早已被这神奇的景象惊到，一张小脸左顾右盼，看不过来。最后，她盯着这缕还在徘徊的月光，忍不住伸手去够，但月光似乎有了灵性，不断躲着陈熠的小手，惹得陈熠发出清脆的笑声。
　　原昭看着怀里的娃娃玩得不亦乐乎，神色也放松下来，他探手，轻松抓住在空中飞舞的月光，手掌翻转间，月光便化为一颗珠子，在黑暗中发出微光，光线轻柔又不刺眼，却将这一方小天地都照亮。
　　原昭将珠子系在陈熠的手腕上，说：”此乃月光所凝，白日无华，夜间却能随你心意，散出光亮，可驱散黑暗，切记，莫打碎了，碎了月光就散了。”
　　陈熠看着手腕上的月光珠，爱不释手，她露出大大的笑脸，说：“熠熠好喜欢，会保护珠珠。”
　　原昭摸摸她的头，神色温柔地说：“该睡觉了。”
　　陈熠正是兴奋的时候，她摇摇头说：“熠熠，不，想睡。”却没想到话没说完，陈熠便觉得无比困顿，话音刚落便闭眼睡去。
　　原昭将小孩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他朝窗外伸出手掌，不远处树下的泥土发出淡淡的火光，一颗珠子冲破泥土飞到原昭手中，正是陈熠白日埋下的那颗弹珠。
　　原昭将这颗弹珠与月光珠串到一起，系在小孩手腕上。随后手掌虚按在陈熠心口，一朵火焰虚影在掌下待放，随着火焰虚影的凝实，原昭身形逐渐变淡，几息之后，火焰重新隐入陈熠体内。
　　原昭的身影已经淡不可见，一席凉风吹过，床边已经空无一人，浮在院中的宫灯也齐齐暗了下去，小院重归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