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间》紫弦月下

7、和解

　　海柚觉得她好陌生，说实在的，刚刚乐涂冷血愤怒的神态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残忍的画面，她忍不住呕吐，忍不住颤抖。
　　她喜欢她的温柔，她保护自己的样子，可她同时害怕她生气冷血的模样，害怕她的冷酷无情。她不敢靠近她，她离她好远。
　　“回去穿件衣服再走。”
　　海柚没有想过她还会关心她，怀着矛盾复杂的心情，她还是选择跟着她回家。
　　“给你。”
　　乐涂脱下了自己沾了血的外套，给海柚披上，海柚本能地闪开了，她不是嫌弃这件外套，而是不习惯上面的血腥味。
　　乐涂把外套收了回去，海柚有些后悔了。不过，乐涂又给她递了一件T恤，那是她穿在外套里面的贴身衣物，很干净。海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接下来穿到了自己身上。
　　海柚的心拉扯着，她看不透乐涂，但她真的对她好好，好到让她对她的喜欢盖过了她对她的害怕。
　　“你还生气吗？”
　　“生什么气？”
　　“生我的气。”
　　海柚换了新的衣服，没有立刻离开，她还是想缓解她们之间的矛盾。
　　“生气。”
　　“那可以不气吗？”
　　“不可以。”
　　“……”
　　矛盾并没有缓解，她知道乐涂是不会和她计较小事的，不然她也当不成她的家教。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打扰她的生活了。她刚想走，乐涂又跟她说了一句话。
　　“你可以留下来，但不要影响我的生活。”
　　“好。”
　　海柚知道让她留下来，是她最大的让步了，她们注定处在两条平行线上，不会再有交集。
　　海柚和普通的孩子一样，度过着紧张的高三生活，上课下课，和同学嘻笑打闹，聊着幼稚的人生理想，偶尔收到男生的表白信，幸福而快乐。
　　但是她的生活不是圆满的，她和她会在一条走廊上插肩而过，会在一张桌子旁一句话也不说，就算是面对面撞见，也只是其中一个人让道，让另一个人走开罢了。她觉得这样比彻底看不见对方还要残忍，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这道题我不会，可以帮我解一下吗？”
　　“这个公式怎么用啊？”
　　“阅读题我不是很懂，答案为什么是这样的？”
　　“这个力是怎么算的？”
　　“化学方程式配平好难。”
　　她每天都把这样的小纸条放在乐涂的桌子上，乐涂当着她的面看了，又放回了桌子，她没有打算理她，直到那一张纸条的出现。
　　“可以告诉我你生气的理由吗？”
　　乐涂抄起笔写了写，又“砰”的一声生气地把笔放下，把那张纸扔回给了她。
　　“你知道乱用自己的身份证有多危险吗？你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吗？你知道你吵醒我的那一天是我一个星期以来第一次好好地入睡吗？不要再传纸条了，你真的很烦。”
　　海柚看着这段话，字字入心，她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她没有想到乐涂对她的事这么上心，而自己却以为她是为了钱才帮她的。她真的错了，如果她是乐涂，她也不会原谅自己。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你打我，你骂我……”
　　海柚眼泪汪汪地扑了上去，紧紧地抱着乐涂，道歉，不断地道歉，她不奢求她的原谅，她只是想得到她的一句回应。
　　“放开。”
　　她得到回应了，只不过是冰冷的两个字，她无力地放开了乐涂。她们还是没有交集，只不过，海柚会默默地在乐涂拿起水杯之前，给她倒水；衣服洗好后，第一时间去晾衣服；自觉地把每天的垃圾打包扔掉；甚至每天早起给乐涂准备早餐。她以前根本不会干这些事，可是，她现在只想补偿乐涂，平息她心中的愤怒。
　　海柚的所作所为，乐涂都看在眼里，她不习惯被人关心的感觉，也不需要海柚做这种没有用的东西。海柚每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早餐也做得不好吃，她觉得很烦躁。
　　“以后有题就直接问，不要成天在这里晃来晃去的。”
　　听到这句话，海柚像是无罪释放了一样，她小心翼翼地递过去一道题，乐涂还是像往常那样细致地透彻地给她讲解，她也听得无比认真。
　　一次又一次的，海柚也没有那么小心翼翼了，一开始她总是等乐涂闲下来了，才去问她，到后来，她在乐涂看书的时候凑过去问，乐涂也会理睬她，她们的隔阂好像消失了，她似乎再次有了靠近她的权利。
　　她开始在讲题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和乐涂分享她在学校中的事，乐涂没有说什么，只是偶尔应她两句，可尽管只有这么一句两句，海柚都开心得不行。她更努力去寻找话题，直到一个天大的话题掉了下来——她的第一次月考。
　　她破天荒地考到了580分，是他们班上的第五名，挤进了学校的前一百名，班上的同学都过来向她取经，她也收获了更多的好朋友，她特别想和乐涂分享这件事。
　　她去一家她最喜欢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拎回了家，捧到了乐涂面前。
　　“这次月考我考了580分，以前我考500分都吃力，多亏了你。”
　　这话说的怪肉麻的，在海柚热切的眼神下，乐涂吃了一口，放下了勺子。
　　“恭喜，蛋糕不错，你吃吧。”
　　听到恭喜两个字，海柚的心乐开了花，她拿起勺子，开心地吃着桌上的蛋糕。不过，她想想好像不对，蛋糕是买给乐涂的，她怎么就吃上了？于是，她勺了一小块蛋糕喂到乐涂嘴边。
　　“那个……挺好吃的，你再吃一点呗。”
　　看着海柚举到她嘴边的蛋糕，乐涂好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只好吃下了这一块蛋糕。
　　海柚看她乖乖地咬下自己的蛋糕的时候，心像是被咬了一块似的，痒痒的，暖暖的，她又把剩下的蛋糕一口一口地喂给乐涂。
　　乐涂倒没有拒绝的意思，也一口一口地接了下来，只是觉得气氛有点过于亲昵了。
　　“乐涂，我进步这么大，是不是应该有一点奖励啊？”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看看你的腹肌……”
　　乐涂虽然觉得她的要求很奇怪，但也没有想拒绝的意思。她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直接撩起衣服给她看，海柚跪坐在沙发前面，仔细地观赏着她的腹肌。
　　她的腰很细，腹肌并没有像八块腹肌那种对于女人来说过度的肌肉，反而只留下了两条极具曲线美的人鱼线，随着她的呼吸，两条人鱼线似乎在游动，十分的优美。
　　海柚忍不住上手了，她的手指划过乐涂的腹肌，仔细地感受着它的起伏，时而戳一戳它，时而让手指伴随人鱼线游动，在海柚的手指的几番挑逗之下，乐涂有了一丝感觉。
　　“看够了吗？”
　　乐涂知道这份感觉是什么，但她不愿意相信。她掩饰着自己的神情，把衣服拉了下去，冷淡地问了那么一句。
　　“够了，够了。”
　　尽管十分的不舍，海柚怕又招惹到了乐涂，连忙缩起手回答道。
　　乐涂从沙发上起来，心情复杂地走进了浴室，她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海柚有意思。对于她来说，每一份委托都是一场戏，一个称职的演员可以演得和角色很像，但不应该分不清戏里和戏外。
　　她知道感情对于她这种职业来说，是致命的，轻则为情所困，重则把命搭进去。她不应该拥有感情，也不配拥有感情，她必须好好地把握好距离。
　　可是越在意，越观察，她发现不仅自己对她有意思，海柚更是对自己有意思。在讲题的时候，海柚总是会凑过来，挽着她的手，贴得她很近；吃饭的时候，海柚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她，还笑得很开心；做家务的时候，海柚也要和她抢着做，时不时会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
　　她尝试疏远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很享受海柚给她分享她校园中的趣事，很享受给海柚讲题的过程，很享受海柚给她的关心。她发现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帮她不是因为委托，也不是因为把她当成妹妹，而是因为被她所吸引。
　　只要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就好了吧。
　　这是她的私心，她不会拒绝她的暧昧，不会拒绝她给她的一切，她可以享受和她一起平常的生活，可以享受与她的接触，直到她的委托结束，再切断和她的联系。
　　也就是那段时间开始，海柚发现乐涂好像没有再拒绝自己的一切不太出格的要求。对于她暗戳戳的小举动，乐涂好像都给予了或多或少的回应，甚至会去不经意地迎合她，甚至牵她的手，搂她的腰，她觉得乐涂或许也喜欢她。
　　人终究是贪婪的，海柚逐渐不满足于单纯的肢体接触，她想向她表白，她想吻她，她想做更多进一步的东西。她不知道乐涂的顾虑，不知道乐涂会不会接受，她已经被欣喜冲昏了头脑，她想要光明正大地爱她。
　　“乐涂，班上有男生跟我表白了。”她没有编造故事，她出色的相貌和她身上大小姐的气质，吸引了好几个校草级别的男生，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表白信，她每次都假装看不到。直到真的有人当着全班的面，向她表白。
　　“他拿着一束玫瑰花，引来了班上所有人的围观，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了让他们停止起哄，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