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瓶里的喵

7、第 7 章

　　虽说是第一天上岗，但顾清乾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紧迫感，下午两点多才晃悠着推开了工作室的门，布景的那个屋门关着，想来是周煜谦正在给人拍照吧。

　　“拍照？”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顾清乾吓了一跳，也不怪他一惊一乍，毕竟前几次来的时候都只有周煜谦一个人在，自己压根也没想到还会有别人在。

　　旁边有一个拉着玻璃门的小屋，是化妆间，那个姑娘就是坐在化妆间的一张椅子上问得，应该就是化妆师了，怪不得上几次来的时候她都不在，顾清乾一时也没好意思拉下老脸说自己是来干“助理”的，只是说自己来找老板。

　　“哦，他在给人拍照，应该快结束了，是闺蜜写真，你进去应该不太方便，”化妆师小姑娘蛮热心肠地问道，“你要是有急事我去帮你叫一声。”

　　“没什么事，我坐着等他就行，”顾清乾摇摇头，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小姑娘似乎也不是健谈的性格，点点头，也没在说话。

　　不多一会，屋门打开了，两个黑白天使造型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兴奋地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周煜谦跟在后面，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清乾挑了挑眉，没搭话。

　　顾清乾看他还在忙着给小姑娘们解答大概多久多久可以修完图之类的问题，也是只笑了笑摆摆手当做打了个招呼，把两个小姑娘送到化妆师身边卸妆，周煜谦脖子上挂着相机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用指关节敲了敲两张沙发间的玻璃桌，俯身贴近了顾清乾一点，蹙着眉说道，“行啊，上礼拜装出一副很积极的样子，结果第一天就这么消极怠工。”

　　“那怎么办周老板？”顾清乾坐直了身子，看着小孩故作严肃的表情，笑着问道，“要不你扣我工钱吧，晚上想吃什么？我请。”

　　“啧，”周煜谦分明看出了顾清乾眼里的笑意，身子一歪倒回沙发上，斜着眼看他说道，“念在你是初犯，放过你了，算你运气好，今天没有外景，一会再拍个情侣写真就可以收工了，”说完停了一会，周煜谦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小声嘟嘟囔囔继续道，“要不然就把你关在门外白跑一趟。”

　　话音刚落，顾清乾手机震动了一下，点开是正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孩儿发的消息，是四个数字“0”，顾清乾微微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眼问道，“这个……该不会是密码锁的……密码吧？”

　　虽然很出乎意料，但用这四个数字作为“密码”多少有点不够严谨了……

　　周煜谦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甚至还有些小得意，“怎么样？想不到吧。”

　　顾清乾脸上一言难尽的神色更甚了几分，倒是的确让人意想不到，但又觉得哪里不合理。

　　“又没点值钱的东西，难不成我要时刻守在屋里，给每个记不住的人开门吗？”周煜谦对这个密码信心十足，说得振振有词。

　　其实分明是个诡辩，要是有必要来的话，自然就会记住这个四位数的密码，不过顾清乾也没在这个事情上过多纠结，只是苦笑不得地点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送走两个闺蜜写真的小姑娘，周煜谦便执事着顾清乾把堆在墙角的几个快递拆开，那是顾客定做的相册还有画框，按照名字装进袋子里，然后在做上标记，方便之后顾客来取。

　　等着下一对情侣化妆的时间，顾清乾看着那一摞快递，问到，“所以我今天的工作就是把他们分类装好，然后如果有客人来取相册，就按照收据帮他找一下是吗？”

　　周煜谦挂着相机，打了个响指，用一副孺子可教的语气说道，“没错，不过我记得今天没人预约来取相册，所以你整理完就可以休息了。”

　　相册看起来摞得挺高，但其实并没有太多，顾清乾很快就把它们用店里定制的袋子装好，还细心地用胶带把顾客的姓贴了上去，顺便又把拆开的快递包装纸整理了下，尽管任务量不大，但毕竟也是夏天，顾清乾还是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化妆师整理完用来做造型的衣服，正好看到顾清乾把包装纸塞进垃圾桶的一幕，神色有些古怪，但也没说话，便坐到了化妆间的椅子上，似乎在等着一会给人卸妆。

　　客厅跟化妆间虽然有一扇拉门，但其实不过几步远的距离，顾清乾忙完了，觉得两个大活人干坐着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便主动开口闲聊道，“店里除了你跟你们老板，还有其他人吗？”

　　化妆师小姑娘摇摇头，“周哥一个人就可以干摄影跟后期，要不是怕有些女孩子来店里不方便，估计他连化妆都可以自学。”

　　顾清乾闻言便笑了，化妆师小姑娘继续说道，“再就是偶尔有周哥的朋友来，帮他整理下相册之类的，”说着还冲着顾清乾装好的袋子努了努嘴。

　　“嗯，你们周哥确实不适合干这些杂活，”顾清乾自己甚至都没意识到话语里对周煜谦的维护，只是觉得小孩儿干的摄影跟别人不一样，是带了艺术气息的，这些生活琐事都不会沾他的边。

　　“也不是每次都等他收拾，周哥自己也会做，”化妆师小姑娘似乎有些拿不准顾清乾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愿老板被误认为五体不勤的人，又争辩了一句。

　　顾清乾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平时工作忙吗？都是几点来啊？”

　　“其实店里生意挺不错的，但是周哥一天最多接两单，有的时候还会闭店出去玩之类的，也没心思把店再扩一扩，所以其实不是很忙，都是有人约拍的时候提前联系我。”似乎是多说了几句话，化妆师小姑娘终于不是一问一答，倒是有些感慨地嘟起了嘴，“周哥这样的才是生活，不像我疲于奔波。”

　　“是吧，我也觉得你周哥完全符合当今社会人类对于生活的期待，”顾清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得飘向了摄影棚。

　　“你是周哥朋友吗？以前从来没见你来过，”化妆师小姑娘似乎是个容易害羞的性格，可以不说话就会缩进自己的角落，但是一旦开始了聊天又不大好意思让气氛冷下去，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这才小心开口。

　　“嗯，算是吧，不久前才认识，”顾清乾笑着说道，“说来也是够巧的，当时我们都去爬了泰山，结果一直顺路。”

　　“然后一见如故，准备交个朋友？”化妆师小姑娘自然地接过话，这好像也是最常见的剧情发展，但顾清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右手握成空拳抵着下唇咳了一声，正准备解释，便看周煜谦推开摄影棚的屋门，接着说道，“然后本以为可以相忘于人海，结果有天一推开门，撞了个正着。”

　　“天降？”化妆师小姑娘显然是跟周煜谦更熟悉一点，已经瞪大眼睛捂着嘴小声惊呼了一声，但接了周煜谦一个白眼，这才笑嘻嘻地带着那对情侣去卸妆了。

　　周煜谦把相机收起来，没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倒，瞥到旁边已经整理好的相册，“动作还挺快的，你家里该不会也收拾的一尘不染吧？”

　　“那倒没有，不过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平时顺手整理一下就行了，”顾清乾在生活上虽说不是那种洁癖麻烦精，但是屋里也绝对称得上整洁了。

　　“我没记错的话，你一个早八程序员，怎么还会有精力收拾屋子啊，”周煜谦显然对于顺手整理持保留态度，又想了想自己莫名其妙长出衣服的床跟椅子，颇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回家不应该只想躺下什么都不做的吗？”

　　“久坐对颈椎腰椎都不太好，多少也是要活动下的，”顾清乾说着抬手捏了下周煜谦的肩颈，周煜谦下意识想躲，但瘫得有些过分舒服了，只是在沙发上扑腾了两下，完全没逃得出“魔爪”，被捏的抽了口冷气，手脚并用地躲到了沙发另一头，按住刚才被捏住的地方，龇牙咧嘴地转了转胳膊，倒觉得舒服了些。

　　“小朋友，你这有点缺乏运动啊，”顾清乾看着周煜谦戏谑地说道，收获了白眼一枚，“我还年轻着呢，偶尔运动量少点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的，”

　　总之，顾清乾这会就是非常的想要反驳，但奈何是自己先叫人家小朋友的，被嘲老也是自找，末了只能装模作样叹口气，“年纪大了还真是，时不时就要被提醒一句。”

　　“你也没比周哥大很多吧？”那对情侣的妆已经卸完了，两人便来找周煜谦再度确认初版还有后期的时间，分明是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对话，周煜谦还是保持着微笑，温和有礼的样子，更刚才满脸挑衅时判若两人，化妆师小姑娘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随意问了句。

　　“我都三十了，”顾清乾本人其实并不很在意，还笑着问道，“不像？”

　　“不像，”化妆师小姑娘摇摇头，又飞快地补上一句，“其实我们周哥的顾客年龄跨度也挺大的，他也不是很在意年纪的，跟什么年纪的人都聊得来，”说罢一脸坚定地神色冲着顾清乾点点头，在周煜谦转过脸之前就摆摆手喊了声“周哥我先走了”跑了出去，留下顾清乾一脸的莫名其妙——毕竟他自我感觉还没有老到有代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