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瓶里的喵

6、第 6 章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觉得你是那种，因为热爱，为了梦想，只拍自己喜欢的风格的自由工作者了？”顾清乾被这一段抢白搞得有些发愣，后知后觉地才觉得刚才那段台词真是充满了小孩儿闹别扭时的中二气息，本来觉得这时候笑出来多少有些不礼貌，但心里又觉得这小孩儿可爱的紧，使劲憋着笑但还是被发现了。

　　“有什么好笑的！”周煜谦有些窘迫，把电脑抱回腿上，想要摆出一副不理人的酷酷表情，但紧蹙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些许烦躁。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不光是个社畜，还是那种最没有干劲的，每天按时打卡上下班，两点一线无聊到爆你怎么想啊？”顾清乾勉强坐正身体，但还是没收住脸上的笑意。

　　显然闹别扭的小孩这会肯定是不会买他的账的，冷漠地“哼”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你就是那种人！”

　　“嗯，没错，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的，”顾清乾大方地承认，丝毫不引以为耻，反倒让周煜谦偷瞄了他一眼，被发现后还迅速地转过脸假装毫不在意，顾清乾继续说道，“工作嘛，本来就是为了谋生的，生活才是自己的，而说出这种鸡汤的人连点自己的生活乐趣都没有，是不是挺搞笑的，”顾清乾说到最后有些无奈地冲周煜谦眨眨眼。

　　“也就一般般搞笑吧，”周煜谦干巴巴地说道，“起码好过那些把自己生活过得一团糟的人。”

　　“我觉得申请加入你的朋友圈是我这几个月来最正确的事，”顾清乾这么说，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除去那些别人经历过的美景，他还自己亲历了一场日落。

　　“那……”小孩眼睛还盯着电脑，手指胡乱在笔记本上划拉着，停顿了下才像下定决心一样说道，“我再给你个周末干兼职的机会？不开工资只管饭那种，不过时间自由，你有空就来，上班可以摸鱼，随便你干嘛。”

　　顾清乾被问得一愣，但还是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自己没事就可以来拼桌吃饭的意思，但……这小孩儿到底是看出来我今天找的蹩脚借口了，还是被夸奖了开心所以才这么提议的呢？

　　罢了，管他因为什么，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好呀，那下回我就是来给你当助理的了，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别客气，”顾清乾很有白菜价劳动力的自觉，甚至当场开始自我PUA，“工作室一般开到几点啊？你住的远不远？自己回家不方便我还可以给你当司机。”

　　“太晚了我就直接住在工作室了，”周煜谦对于社畜的自我修养非常震惊，有些不自然地继续说道，“我住星正大厦。”

　　“哦，那还蛮近的，我住清毓园，”顾清乾点点头，也跟着自报了家门，换来对方一句，“谁问你了？”

　　“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做东，庆祝我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兼职，”顾清乾毫不在意周煜谦别扭的表现，反而觉得有趣得紧，一开始还以为浑身倒刺，原来把毛捋顺了像只温顺的大型犬，应该还是只边牧，这么想着，顾清乾看向周煜谦的眼神越发慈爱，直看得周煜谦背后发毛——上一个这么看他的人到现在还称呼自己不孝子。

　　本着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让新员工加班的“好老板”准则，两人在楼下吃过串串香后，周煜谦便以工作为由拒绝了顾清乾作为司机送他回家的提议，顾清乾倒也没坚持，随意地摆摆手告别，“下周来给你当助理，周老师多担待。”

　　周煜谦拿足了老板的架子，高冷地“嗯”了一声，便进了楼门，不过转身的时候，顾清乾还是捕捉到了小孩脸上的不自在，心情大好地回了家。

　　回到工作室，周煜谦把门一带，楼道里的光线被隔绝在外，随着“咣”的一声，屋里再度陷入黑暗，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些许灯光，周煜谦暗骂自己一声，没有开灯，走到了窗边，面无表情地向下望去。

　　对面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商场，楼下是熙熙攘攘的街道，远处还有居民楼星星点点亮着灯的窗户，周煜谦一个人站在黑暗里，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已经麻木的孤独感，又或许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顾清乾的车已经开走了，周煜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着他离开前说的话，莫名地有些烦躁，真是夭寿了，当时在机场，本来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当时才这么口无遮拦，没想到满嘴跑火车习惯了，什么话都能说，这下不好收场了。

　　一个人沉默了一会，周煜谦忽然想开了似的，有什么不好收场了，无非就是等他三分钟热度过了，自然而然就不会再来了。

　　本来似乎是个合情合理的方案，但又不知道触动了他哪根神经，周煜谦“啪”地按亮了灯，粗暴地拉开了冰箱门，顺手拿了瓶什么饮料，猛地灌了一口，“啧”，不是碳酸饮料也不是小麦汽水，是瓶荔枝味的电解质水，没有气泡在舌尖上炸开的感觉，倒是润了润吃辣以后有些干涩的喉咙。

　　周煜谦咽下带着点荔枝香气的水，犹豫了下要不要换瓶汽水，但喉咙确实比刚才要舒适得多了，“勉为其难”地又喝了几口，直到身上从外面带的热气散了，这才又带上眼镜窝进沙发继续修图。

　　而顾清乾也是丝毫没有辜负周煜谦“三分钟热度”、“用完就扔”的脑补——作为组里的剧本杀大神，这一次非常委婉但坚决地拒绝了其他人的剧本杀提议，并在心里松了口气，再也不用为了找借口参加团建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