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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9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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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7日19更送小烈―――
谢府。
重楼默不作声。棱角分明的脸失去表情,死寂一样的沉默。
紫萱勉强微笑:“火晷只是失踪。”心神不宁的,“倒是景天,凶多吉少。”
重楼点点头:“父亲那儿需要你。我去出事地点看看。”
紫萱皱眉:“那儿现在都是警察,你去――”
“我去看看。”重楼切断她话,转身就走。
“带几个人去吧。”紫萱眉眼稍低,柔声的:“注意安全。”
重楼头不回脚不停:“好。”
一行四人上车。
悍马刚转过街角。利刃一闪,坐在重楼左侧的人,唔了一声,慢慢歪倒。副驾上的人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转瞬间也被放倒。
驾驶员微笑:“楼哥身手还是这么利索。”
“火晷被关在哪儿?”
“这我就不知道了。南诏内部分级管制,我只知道火晷被带走。”
风骤起,雨速疾。雷嗔电怒,暴雨滂沱。
景天倒车,踩油门,车子冲出停车场,融进狂风旋卷的水世界。打开前后雨刷,持续加速。若是看一眼后视镜,景天也许会看到铺天盖地的雨帘里,几乎被隐匿被淹没的一点身影。
徐长卿从楼梯下来的时候,只错过几步,眼看着景天驾车疾驰而过。开车已来不及,情急之下,罔顾风狂雨暴,直接追了出去。
乌云压顶,倾盆大雨从四面八方倾泻。徐长卿很快全身湿透。风在耳边呼啸,雨生硬的抽在脸上。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也许是怕记起什么,会没有力气呼吸。
景天在路边停车。商店里出來,手上多了个一次性手机。回到车里,头发上的雨水,滴滴嗒嗒的划过脸颊,变成粉红色,落上手臂。景天在脑后略做按压,低下头,继续编辑短信。片刻,发送成功。
启动,加速。急刹车。
景天呆了片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徐长卿就这样追出來。倒车,方向盘打左。
徐长卿毫不犹豫,再次拦住。此时风雨渐弱,雨幕近乎垂直的落下。隔着雨雾朦朦的玻璃,不要说景天的表情,他连人都看不清楚。拦下了,又怎样?迟疑间,景天再次踩油门,倒车。
徐长卿动作更快,几步跨到车侧。运气出肘,钢化玻璃被他一击全碎。伸手解锁,打开车门。景天身不由已的被他一把拽下车。漆黑双眸,剪影一般,印出长卿的脸。终于明白,爱到不能失去的,不只是自己。
徐长卿抹了把脸,擦去雨水。另一只手,仍然牢牢握住景天胳膊:“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景天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凝视着熟悉的脸,有刹那恍惚。
你可曾痛到不敢面对?漫长的夜,让人痛到神智不清的折磨里,景天下意识的避免想到长卿。爱情成了一碰即痛的伤痕,不再是温暖幸福的来源。虽然再怎么痛,也难以让我舍弃。可是,我回不了头了。景天拳头攥紧,用力到发白。假如你知道我一定要手刃仇人,你会不会丢下原则昧着良心同我站在一起?如否,不如现在就分手。如是,景天笑笑,不,从来就没有“是”这个选项。我宁可你现在恨我,也不要让你选择舍弃你最重要的东西来成全感情。我要你,干干净净的,活着。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长卿满脸伤痛,固执的坚持:“不管为什么,我不要分手!”
景天抬起头,湿漉漉的脸,笑靥微微:“何必呢?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情我愿?功夫好,难道就能强人所难?”
湿衣服裹在身上,生生被困住的感觉。徐长卿艰难的:“是有人逼你去做什么事?”回想起罗如烈那晚的话里藏话,心里一凉:“他们逼你做过什么?” 景天摇头:“没人逼我。”
手机响起,景天按下。再响,再按。第三次响起,长卿劈手夺过,按下接听。
“景天你敢挂我电话!”重楼暴喝一声。紧接着,却是压抑的求恳的:“你在哪儿?我去接你。”徐长卿呆住。景天自他耳边拿回电话,说了几句,匆匆挂断。看看时间,笑笑:“长卿,我走了,你保重。”
徐长卿身子微微发颤,眼泪终于落下来。他伸出手臂,抱住景天脖颈。仿佛多年前小小幼儿,在父母尸身前无声哀求:不要离开我!别走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心痛得绞成一团。原来最悲哀的,莫过于那些你全心依赖的本应该保护你的人,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比如,父母之于幼儿。再比如,恋人间之于彼此。
拥抱的温度,身体的碰触,把往日笑与泪都勾起。
初见。“你没事吧?……你好,我是刑侦科徐长卿。”
初夜。“小天……抱紧我……”
一次又一次分离。“我相信你……路上小心……我等你回来。”
欢笑也好,泪水也罢,唯有你温润双眸,从未改变的眷恋。
景天缓缓推开长卿。苍白脸上,露一个惨淡笑容。徐长卿自他眼中,看到疲倦看到不舍,像极那日将要离世的父亲。依依惜别也好,难以割舍也好,抵不过最终的分离。
“不!”长卿痛叫一声,抱紧景天。不要走,我不放你走!谁说爱情只是生命一部分?是谁准你离开?我不会放手的。我爱你,比此生不渝还要长久。此生、来世、生生世世,我只爱你。
景天脑后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大口喘息。
徐长卿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小天你怎么了?”
景天推开他,冷硬的决绝的:“我很好。不用你管。”
徐长卿焦灼内疚,急痛攻心:“你怎么又受了伤?”还有谁会要害你?我已经把罗如烈盯得很紧。
爆炸中的震动伤和旧伤,造成四肢百骸的疼痛。力气一点点流失,引发失控感。对自身的无能为力,让人焦躁不安。景天狠下心:“我已经说了我不会回去。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不要再纠缠了!”他的急躁,反而让长卿安定下来。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过去的事,已没有挽回余地。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你要做什么,我都会跟着。”
景天瞪着他,微张开口,像是要说什么。忽然间全身发抖,痛到无法控制。五脏翻腾,似乎止痛药失去效力,所有赖以压制的痛感又回来。徐长卿急忙去扶,景天含糊不清的:“药。”徐长卿取出药瓶,打开,也不知用量,只好倒一把在手心:“需要多少?”景天已经不能回答。他弯下腰,闷声咳嗽。大量的血从口鼻处涌出,立时呼吸困难,剧烈咳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