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案之人间道》狐惑百合

39、12更

　　―――2010/5/9十二更―――
　　六月七日。老城区。
　　墨镜下，景天眉眼尽遮。运气不坏，罗如烈不仅独自行动，而且看上去心事重重。这样的跟踪对象，给景天的第一次跟踪带来便利。他在报摊上买了份报纸，远远的看到罗如烈走进一条巷弄。景天卷起报纸，跟紧几步。巷口稍作犹豫。小巷一条直路，无遮无拦。
　　跟踪首忌打草惊蛇，老话说“宁丢勿惊”。可惜自己从未具体参与过这一刑侦环节，经验仅限于帮助分析远程监听内容。远程监听和近距离跟踪，完全是两码事。可是机会实在难得，让我再赌一把运气。
　　小巷幽深，主街上的燥热一扫而空。青石板路阴凉，适合三五知己闲话家常，最是悠然自在与世相得。罗如烈停住脚步。景天急忙闪身，躲进一户人家的门洞，心跳轰然加速：被发现了？

　　罗如烈没有回头。
　　他停在一扇门前。敲门，门开。
　　少女素衣干净，眉目如画：“你找谁？”
　　“晓雯（注2），”罗如烈嗫嚅，“你长这么大了……”

　　一只手，揽过景天的腰。在他作出反应之前，身后熟悉而低沉的嗓音：“是我。”
　　你跟踪我？景天侧身，怒目：“说了不用你帮忙！”
　　重楼定定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景天恼怒的：“我有计划。”一阵没来由的烦乱。你什么意思？表情好像我在自杀。
　　“罗如烈身手很好。”
　　“我知道。”我不和他直接动手。
　　重楼眉头挑起：“霹雳堂不是浅滩。麻醉剂不一定对他有用。”
　　景天的表情，像是给噎到。半晌，“针剂是我自配。药效强劲，可实时进入神经脉冲。”
　　重楼点他后腰：“那么，麻醉枪倒是个好选择。”笑笑，“今天也是个好日子。罗如烈很少单独出门。”
　　景天白他一眼，推开他手：“我已经做好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自觉颇有胜算。
　　重楼点点头，“那就好。”
　　景天皱起眉头：“你可以走了。”
　　重楼微笑，“我旁观。”
　　景天微微侧身：“你能不能不要再管这件事？”认真的脸，清亮的眸：“你不告诉紫萱他们，就是给我帮助。”不要为我做太多。我们终究立场不同。
　　重楼的手，有一瞬似乎是想再放到景天腰后。然而，终于只是空拦了一下。逼近的气息，靠紧的身体，像极一段偷来的时光。重楼轻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至少让我保证你安全。”一个人一生中，总会有苦苦守护不能舍弃的坚持。我的坚持，就是你。

　　车内。
　　景天黑着脸：“罗如烈一人足够。我不要牵扯其他人。你把他妻子女儿放了！”
　　重楼神色冷峻：“罗如烈要是死不开口呢？”既然他有牵挂的人，当然不妨拿来做筹码。你会更容易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景天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重楼看看他，语气转柔和：“是我多事。备用而已。”知道你心软。可是既然走到这一步，准备充足总是好的。
　　景天别过脸，“放了他女儿。”
　　重楼伸出手，在他胳膊上一握，放开：“好。”

　　远郊区。
　　景天租用的仓库式存储屋。简单的一桌两椅，桌上托盘里，罗列着几只针剂和解剖刀。将罗如烈牢牢绑在椅子上，景天拿起一支针剂，推入他颈后。
　　头晕眼花。罗如烈睁开眼，我在哪儿？缓缓的动动手脚，四肢的麻痹感仍在。景天！是你暗算我？逐年打鹞，倒被小家雀啄了眼。

　　半小时后。
　　景天摔了把椅子。响声里，重楼推开隔间的门。景天与他对视片刻，忽然大步走过去，一把揪起罗如烈的衣领：“你还想不想见你老婆？！”罗如烈抬起头。景天松开手，后退。我本不想这么做。是你逼我！
　　重楼脸一沉：“你藏得好。多少年了，这些人都不知道除了情妇你还有妻有女。”
　　罗如烈转向景天，“我的事跟她们无关。”
　　景天一动不动的对着墙，不看他。“1月份的袭警劫货，是你带人干的？”
　　罗如烈冷哼一声：“何必平那个神经病。”
　　景天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快要克制不住。不管怎样，必平的死，你罪责难逃。 “你拿了货，为什么还要杀人？！”
　　罗如烈眯起眼睛：“杀都杀了，还问为什么。”
　　景天扶住桌子，只觉血气上涌。许茂山心脏中枪时的漫天血色，重现眼前。那些沉闷的钝痛，压抑的仇恨！景天不由自主的拿起了一把解剖刀。刀锋闪亮。去他的公平，去他的审判！我要杀了你！！

　　同一日。市公安局。局长室。
　　汇报警员：徐长卿。常胤。
　　一份短短两页的案情总结材料，在清微手上翻来倒去的被翻看了数次。常胤看了看徐长卿，“局长，罗如烈是有案底的，而且是人命案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存档时放在高机密一档。”
　　清微不置可否，把材料递还给常胤，笑笑：“常胤倒还真不愧是警队第一搜索引擎，什么都能被你找到。”

　　徐长卿上前一步，“局长，我只需要一份去他家里的搜查令。这份材料应该没问题。” 罗如烈跟104案的关系，目前是没有直接线索。但是借着重查陈年旧案，搜查将是合理要求。
　　清微半晌不动，似乎是摇了摇头。
　　徐长卿脸上失色。常胤恳求的：“局长！”您再考虑考虑。
　　清微示意他不要再说。良久，“常胤先回去。我有话和长卿说。”

　　常胤一离开，徐长卿急切的，“我知道您怕打草惊蛇，可是，景天很确信罗如烈家里有证据。”
　　“有多确信？”
　　徐长卿一怔，声音干涩：“他说，必平赌上了命的事情，一定不会错。”
　　沉默片刻，清微忽然开口，“长卿，你想一想，为什么罗如烈的案底是高机密？”神色复杂，“你知道是谁建议景天出卧底任务的么？”
　　徐长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清微点头。
　　徐长卿腾的站起：“我申请，景天马上退出任务。”如果罗如烈就是104案的凶手，那么，他已经背叛了他的使命。小天根本就是分分钟踩在刀刃上！
　　清微挥挥手，“没有确凿证据，这个申请我暂时不能同意。” 突然间觉得无能为力。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这些日子长卿的镇定背后，少不了苦痛焦灼。景天在刀尖上，一步踏错都是输，更何况是出这样的岔子。
　　徐长卿开口欲辩。清微长声叹息：“我同意你带人去重新调查旧案。搜查令，我会在十分钟内帮你弄好。”如果事情真如景天所说，这么做也只是亡羊补牢，略强过什么都不做。

　　注2：
　　晓雯，亦即罗晓雯，罗如烈大叔家的美少女。
　　ID：wenwen029，渝州案第二只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