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案之人间道》狐惑百合

38、11更

　　―――4/29/2010十一更 ―――

　　六月六日。谢府。

　　紫萱柔荑轻点，闲闲落下棋子。谢见贤微微的笑：“好棋！攻击是最好的防御。” 摸摸下巴，“没有希望的，就该早早放弃。” 傻女，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你努力就可以做到。坚持应该坚持的，是执着。你对重楼的态度，是在坚持不该坚持的，只能叫做幼稚。完全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哭着喊着要一件够不到的玩具。当然，带着与生俱来的强势，做个被宠坏的孩子，是有福气的。谢见贤微笑着，满脸宠溺，无限珍爱。所以我不主动出手。田家宠爱并精心养大你，是最大恩义。

　　“父亲，落子无悔。” 紫萱轻笑，又下一子。看似绝处的竟又逢生，眼看要成一场劫争。（棋局互为交织，因关系到死活或占地而互不相让无法解除，是为劫争。）

　　景天和火晷进来时，见到的场面，多少有点诡异。谢见贤执子不语，紫萱看起来心不在焉，似乎神思已经飘远。

　　真的有人通报过？景天看了看谢见贤的脸色，低低咳嗽一声。
　　紫萱先回过神，眼波流转，未语先笑：“景天你可真难请。小火鬼被我借去几天，你也就跟着消失几天，是抗议么？” 微微娇嗲的语气，带一点责备，透着亲昵。
　　景天笑笑，“萱姐尽管借。” 与火晷对视一眼，“来日方长，我不介意。”
　　“那就好。说说看，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你老婆都只接了你一个电话，后来一直说找不着你。”

　　火晷瞪景天一眼，“他放下事情不做，自己跑出去玩。鬼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害我白担心！”景天被她拧了一下，登时痛不可当。他一面悄悄把胳膊在身侧按压止痛，一面笑嘻嘻的陪了个抱歉的笑脸。

　　紫萱起身，“父亲，不如我们和棋？” 重启手机，查看短信，复又坐下。“□□那边有事，小楼晚点才过来。我们再下一盘等等他？”
　　谢见贤弃子，面色阴晴不定，对着景天：“听重楼说你也会下，过来试试。”
　　景天摇头，“我就免了。小时候学过，早忘了。”
　　火晷推他，“去下一盘，让萱姐教训教训你！”

　　纵横十九，中星天元。(1)
　　景天拿起一枚棋子，笑容清浅：“我执黑子为敬。” (2)

　　谢见贤袖手观棋。两人布局皆平平。开局后，景天明显较为谨慎保守。紫萱频频变招，首先摆开攻击的架势。第16手镇头，在右上角开始争夺战。景天下出几步好手，却未能抓住机会向中央出头。紫萱封锁黑棋后，迅速转身，扩张右下。转换后，黑棋虽实地领先，但右下严重受损。右边黑棋渐渐陷入封锁，景天放弃先上手打击左下，转而侵消右侧。中盘白棋角内尚存缺陷，景天依然没能就地做活，被纠缠住无法脱身，结果是右角白白死掉。至此，紫萱完成逆转，占了上风。(3)

　　下到近200手，景天投子认负。火晷抿着嘴，拿纸巾擦擦他额，“你也太较真了，这都出汗！” 何止额头，景天简直出了半身冷汗。棋风不是那么好装的，固定的攻击型乍改成保守风，小动作都会出卖自己。(4)

　　―――上文注解―――
　　(1)围棋棋盘有纵横各十九条共361个点。盘面上有几点，成为星位，中央星位又称“天元”。
　　(2)执黑为敬：现代围棋黑先白后。双方对局时一方主动拿黑子先行，表示自认水平较低。
　　(3) 扶额～本来想让某人给写个初级段位的棋局～被打压～於是cos了个常昊李世石的段子～喵～若有方家，欢迎鄙视～
　　(4)为何要换棋风：景天目前经营的个人形象是温良无害，棋风攻击力太大，与之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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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日。市局刑侦队资料室。

　　成堆如山的手稿、谈话记录。
　　徐长卿心中的疑惑愈来愈重：不可能。根据小天的说法，罗如烈在西城资历较深，怎么可能在这么些年的大量卷宗里无丝毫涉及？

　　敲门声。
　　常胤侧身进来，打开大灯，把手里的方便饭盒丢到桌上，又是责备又是抱怨：“怎么也不开个灯？对了中午聚餐你跑哪儿去了？” 长卿唔一声，埋头继续看材料。

　　常胤无可奈何的劝：“师兄，这都几点了，先吃饭吧。” 你现在可还有“饭点”这个概念？

　　徐长卿顺口回答：“好的。等我看完这个。” 常胤无语。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内心哀叹：景天那茬不是已经是过去式。为什么忽然又这么拼命折腾？

　　常胤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徐长卿皱着眉，微微偏着头。灯光下，长而齐整的睫毛向内印出一圈阴影。发质乌黑柔顺，半遮住光洁额头。一张侧脸棱角分明，曲线完美。暗自惋惜：就是这么完美的师兄，一样被景天抛弃。如今又为了什么，再出现这种孤注一掷的眼神？“师兄，你到底在查什 么？”

　　徐长卿抬头一笑，并不回答。他神色如常，只是长时间阅读，眼睛不免显出疲态。常胤忍不住伸手合起他面前的卷宗，推到一旁，递过饭盒：“帮帮忙，先把饭吃了，也算我没白跑一趟！”看看墙上的钟，“师兄，我一会儿回来。”

　　再推门进来，常胤半满意的看到饭盒是空的，半不满某人又整个趴在文件堆里。他晃晃从医务室取来的眼药水，“师兄，你眼睛太干了，涂点这个，歇会儿吧。”徐长卿笑着道谢，接过来打开，使劲眨眨眼，脖子向后仰，滴了几滴药水。

　　刺痛过后，凉意入侵，长卿吸了口气。嘴唇微微张开，感觉干涩的眼角沾染了少许润湿。一片清凉，在发烫的眼眶里渐成温热，弥漫上深而密的睫毛。神经自主调节湿度，大且圆的眼睛饱含水意。盈盈欲滴间，只是一眨眼，水渍便自眼角滑落鬓边，竟酷似清泪两行。

　　常胤低下头，翻看桌上徐长卿的笔记。一堆人名、地名、箭头和问号。三个字反复出现，他好奇的： “罗如烈？这个名字有点熟，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手在额角停顿住，长卿身子一僵，“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