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阵惊寒》真真酱

5、第五章 宫城失守

　　“老臣……老臣不敢……陛下！！！臣对陛下的一片赤诚之心，日月可昭！难道仅凭乱臣贼子的几句挑唆，就都不复存在了吗？！”
　　“当然不是。咳……”陆行都捂住胸口低声闷咳了几声，还是一副虚弱得随时都要倒地的样子，引得天子也不得不中断怒火，故作关心道，“年前旧疾复发，如今，鹤洵身体可好些了？”
　　“好……好多了……多谢陛下惦记为臣。”
　　“别跪了起身罢。柴符，赐座！”
　　“臣……叩谢恩典。”燕王殿下在小内侍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行如古稀老者，然路过高氏父子之时，却冲他们挑衅地勾了勾唇角，无声说了句话，直接让高克璟暴跳如雷，再次枉顾礼法御前失仪。
　　“陆行都！莫以为我不知道你等的狼子野心！！！”
　　“陛下！”高克璟梗着脖子双手交握抱拳在侧，神情鄙夷地睨了眼端坐在一旁的人，“臣斗胆请问一句，燕王命甲兵四万驻扎城外久久不散，意欲何为？”
　　“我看，真正图谋造反的人，是你吧？”
　　“自是为了保护都城及陛下的安全！”陆行都面对质疑犹不改色，甚至还在低头把玩自己腰间的挂饰，“臣接到密报，称今夜子时有大敌进犯，不得不防啊……倒是高将军，身为陛下亲卫中领军统领，不仅玩忽职守放细作入城，还眼瞎耳聋不知大祸将至，该当何罪？！”
　　“你含血喷人！！！”
　　话音未落，只听得“哐当”的几声脆响，原本高悬于六爪盘龙柱上的宝刀竟无兆而落。刀气逼人，正好削断了高相的一缕白发，吓得这人浑身哆嗦趴伏在地，不敢抬头，须臾竟像失了魂魄似的喃喃道，“是先帝和太子殿下……回来了……”
　　“高密！你说什么？！”
　　“啊——”此时，殿外不知出了何事突然人声鼎沸，间或伴随着几道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走水了……永延殿走水了……韩王殿下还在里面呢！！！快……快去禀告圣上……”
　　“什么？！”
　　“你是何人？竟然擅闯……啊！！！”
　　“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柴符！柴符！快去看看！！！”天子赤脚跌跌撞撞地跑到阶下，一把推开殿门，恰好就看见三具内侍的尸体从屋顶接连滚落，不偏不倚停在自己跟前。
　　“啊！！！”
　　“中领军何在……朕的中领军何在？！高克璟！！！”
　　“陛下！臣……陛下放心！臣一定誓死守卫宫城！！！”含章殿戒备森严竟遭袭击，令天子受惊是己之过。高克璟慌不择路，快走几步随手揪起路过一人的衣襟厉声喝问，“何人作乱？！门口镇守的中领军呢？”
　　“黄巾军……是荣阳王的黄巾军杀进了宫城！！！中领军死的死……降的降……含章殿外已经所剩无几……”
　　“高克璟！！！这便是你父子二人为朕守的江山？！”
　　“陛下，陈翼的黄巾军就算大量潜入尧都，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破开宫门，除非有人里应外合。而高相父子，正是荣阳世族出身。”
　　“你……陆行都！！！方才还病得要死要活的，这会儿竟全好了？哼！本将看你就是欺上瞒下，图谋不轨！还要反咬一口！”
　　“反咬一口的，究竟是谁呢？高将军。”陆行都倒提着那柄宝刀缓缓走出，单膝跪于天子之前，垂首低眉将其高举过顶，恭敬道，“行都愿以我血起誓，此生甘为陛下马前卒，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有违背，便教万箭攒心，尸骨无存。”说罢，他突然咬破指尖，挤出数滴鲜红的血均匀地涂抹在刀身上。
　　“眼下，陆家四万铁骑已于城外待命数时，兹要您颁旨赦免我等持械入宫禁之罪，臣……必定为了陛下死守到底。”
　　陆行都依旧跪在冰凉的地上没有起身，那双锐利明亮如北辰的眸子被玄色广袖完全掩住，星星点点竟然溢出些许笑意。
　　“朕……知道了。陆家铁骑忠君报国，实为社稷基石，朕嘉奖还来不及，怎会舍得降罪？柴符，你这就去通知中书令拟旨吧。”事已至此，天子哪里还能认不清眼前形势？他四面受敌，命在旦夕，身边除了陆行都有能力带自己逃出生天，其余尽是庸才、废物。
　　他竭力稳住自己不断抖动的双手，垂眸居高临下地盯着面前这个坚定可靠的青年，恍惚间见到了五年前灵堂外虽浑身颤栗却能执枪护卫母亲的孤子。
　　松茂啊，你的独子，终究还是长成了一匹会吃人的恶狼。
　　“臣先去救韩王。”陆行都强忍着晕眩起身，草草抱拳过后就一脚踢翻冲上来的贼寇，抢了那人的长矛夺门而出。实则是走到空旷的假山后面，释放出手中的信号弹。
　　见其烟雾缭绕，顺流直入云端，他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踉跄地走到回廊底下倚着廊柱休息。可不等人彻底调整状态缓和过来，成群结队的黄巾乱党就蜂拥而至，无论三七举枪便刺，很显然已经杀红了眼。
　　陆行都无奈只得出招抵挡，他发病状态下腕力不足，步法凌乱，却仍能将一杆不那么称手的长矛使得虎虎生威，顷刻间就割了几个贼子的喉，令鲜血飞溅三尺有余，同时引来了更多的对手。
　　那小内侍说得不错，含章殿外还真没剩几个中领军将士了，少数负隅顽抗的也败局已定。陆行都原先想不通对方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大军压城如入无人之境。
　　但当他见到了以擅骑射闻名于世的荣阳王亲自上阵之时，心中疑云便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了。
　　陆行都闭目思索了一阵，再睁眼时已有了计较，他突然持矛回刺，若出水蛟龙般于敌军中穿行，所过之处皆不留活口。
　　最后他腾空而起，奇袭成功，于混乱中割下了荣阳王的头颅高悬于矛尖。刚想喝令残部投降，却发现另有一股力量在逐渐逼近。
　　不好！成渝王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