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何乐儿

9、 七 怀疑与疼痛

　　夕阳，耀眼的金色渲染了葱绿的树林，我眯起眼直视着这不再灼热的火球，父亲……
　　第一次听父亲提起有关名字的来历是在六岁生日时，哥哥成阳把我抱到他的腿上，逗着我玩他给我买的芭比娃娃。
　　哥哥……如今你在哪里？是不是和王子一起，在天国的某处观望着我？我做错了吗？离家出走，让父亲担心，让母亲伤心……
　　“成夕？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而西天的晚霞仍在燃烧。
　　“夕阳……”我嘟哝着，没有听清茗宿的问话。
　　“夕阳？成夕，你没事吧？”
　　“呃？”我看着茗宿，“王子……”
　　“在想他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我又认错了，恍惚间把他和王子重叠，“只是想起了哥哥。”
　　他疑惑地看着我，摇摇头。
　　白夜回过头，我知道他已经感觉到我的内心，我笑了笑，“只是触景伤情，因为夕阳太漂亮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过头继续走着。
　　的确，夕阳……是我出生的象征，让我不得不对它有感觉。
　　夜幕降临，白夜在溪边找了块宽敞的地方，和华羽一起捡了树枝小心地升火。
　　我扶着树发呆，脑子里最近乱乱的，总是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是因为发烧的关系吗？
　　“成夕……”茗宿走到我的面前，一脸担心地问：“你那会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什么……”我说，“想起去世很久的哥哥了。”
　　“他……也是和王子一样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嗯。”我点头，“就是因为觉得重要的人，最后全部先我而去了，真的是很失败！”
　　他什么也没说，搂住了我。
　　“茗宿……”
　　“我总算知道了你不开心的原因，你很寂寞吧？” 他问。
　　“不知道，即使他们不在，我的身边也会有很多人，但也许真的是寂寞呢！”我笑。
　　“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所以请不要再寂寞了，我不想看到这样无精打采的你。”
　　“茗宿，喘不过气了……”
　　他放开我，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一时激动所以……”
　　“呵呵……”我笑，“你的脸好红！”
　　他别过脸，不敢看我。
　　“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我保证！”我伸手摸他的脸，他看着我，用力的点头。
　　傻瓜……我想着，你和王子，一点也不像！

　　“茗宿，我想一个人呆会，你先回去吧。”
　　他看着我，犹豫了半天。
　　“我很快就回去，没事的。”我笑。
　　他点点头，叮嘱道：“早点回来，林间的夜晚更凉。”
　　“嗯。”我应着，看他走远后，朝更深处走去。
　　内心深处听到有人在呼唤我，很轻很淡的声音，像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却又觉得近在咫尺。
　　“是谁？”我问，空寂的树林里回答我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以及偶尔的几声鸟鸣。
　　脚下的路越来越不好走，衣服也被杂乱而生的树枝划了好几道口子，我是怎么了？已经走得太远了，白夜会担心的……
　　正欲往回走，就又听见那若隐若现的声音。
　　天空的颜色改变，我开始有点不安。
　　“你就是玉龙选中的人？”略显沙哑的声音，不过却有种细腻清爽的味道。我抬起头，眼前一团耀眼的白光晃得我睁不开眼。
　　“你是……谁？”我后退一步，用手挡住眼睛。
　　“玉龙既然在你身上，就此觉悟吧！”
　　“啊？”我侧身躲过迎面刺来的剑，讶然地看着面前有如天仙般的女子。
　　“你会武功？”她双手执剑，历声问。
　　“不会。”我答，“不过我不能死在这，至少现在是。”
　　“我现在就要你死！”她挑高剑，一步跨上来直指我的心脏。
　　“喂……”我向后跳两步，借着几棵大树的阴影躲了起来。
　　“为什么要杀我？你竟然能呼唤拥有玉龙的人，你是谁？”靠着树，我大声问。
　　没有回答，风从耳边穿过，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道银光闪过，我猛的蹲下身，几缕发丝从我眼前飘落。
　　好险……我想着，抬头看她，“你杀了我也没用，玉龙早已选好了它的主人。”
　　“你……是女的？”她把剑横到胸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看出来吗？”我笑，站起身，用手理了理散乱的长发。
　　她的剑再次指到我的喉咙处，“说，皇子在哪？”
　　她……知道了？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玉龙的确在我身上，不过是一位老人临终的嘱托罢了。”我直视她道。
　　“不可能！玉龙不久前才有的反应，它一定和皇子接触过！”她的剑抖了一下，我贴紧身后的树，“你先放下剑，太危险了……”
　　“哼……”她的笑突然而怪异，我正思考着如何才能从她的剑下逃离，她就向我撒了一堆粉末。
　　香味？
　　然后我的身体就失去了知觉，在闭眼的瞬间，我看到她秀美的脸庞在月光下犹如晶透的碧玉，美丽却易碎……

　　白夜……
　　“你醒了？”
　　眼前的人似曾相识，我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哪？”
　　“你不用知道。”他的声音沙哑，我吃惊地看着他，“你是……你是？”
　　“昨晚没杀了你看来是正确的，玉龙在哪？我明明从你的身上感觉到它的气息！而且你也是应了我的召唤而来！”他逼近我的眼睛，我能感觉得到他现在愤怒的心情。
　　玉龙……我摸摸胸口，它还在。
　　是它的结界吧，我想，玉龙也是有生命的，只是……
　　“我不知道，那你现在是要杀了我还是打算一直这样关着我？”我直视他，平静地问。
　　“你！”他抬起手，却停在半空。
　　“我不会杀了你，也不会放你走，玉龙就在你身上，等我把它的结界破了，再杀了你！”他狠狠丢下这句话后愤然离去。
　　门关上，我听到了锁链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音。
　　漂亮的人，却容易激动……我松口气，该感谢玉龙呢，它救了我一命。
　　暂时不用担心会被杀，但这是哪？刚才已经看过这个房间，几把椅子靠墙而放，床的正上方有一扇用铁栏杆围着的极小的窗户，房间不大，却空得让人不安。
　　阳光射进窗户，尘埃在空气中飞舞，我伸出手，白夜……他们现在一定在找我，我可以感觉得到他们现在的心情，对不起，要你们担心了……

　　“客人……尊贵的客人。”
　　“嗯……是谁在叫我？”
　　“是我，尊贵的客人，应您的召唤而来。”
　　我睁开眼，是我迷路的那片森林，而面前说话的正是那棵神奇的古树。
　　“我？”我伸手摸着它粗糙的树干，“是我该回去了吗？”
　　“不是，我是来解决您心中疑问的。”
　　“你能告诉我多少？”
　　“请按照您自己的意愿来做，我不是命运的创造者，我只了解过去和知道现在，所以请您不要迷茫。”
　　“做我想做的事？你给予来这的客人都是这样自由的权利吗？”
　　“是。”
　　“不怕有事？”
　　“那也是命运的规定。”
　　“你们……”我笑，“完全依赖命运。”
　　“这就是‘幻之国’的秩序。”
　　“好吧。”我说，“我明白了，在我所选的国家里，我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小窗带来了梦幻般的色彩，我坐起身，从怀里掏出玉龙。
　　“没想到你的力量竟如此强大，难怪天下人都想要得到你。你会安心的呆在我身边，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碧绿的光闪烁着，我笑，“昨晚谢谢你救了我，那份力量有点让我措手不及呢！”
　　它的温度渐渐升高，我慌忙说：“别在这里有反应啊，不然他会知道的！”
　　它的光芒更加强烈，不过温度已逐渐退却。
　　“你也想快点回到皇子身边吧？只怪我太笨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正自顾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了开锁声，我刚把玉龙收好，就见他端着盘子进来。
　　“你的晚饭。”他把盘子放到床头边的一张凳子上，顺势坐到我的旁边。
　　我一直看着他，如花般娇美的容颜，他的性别让我难辨。
　　“你很安静，有玉龙在身上就让你这么大胆？” 他笑问。
　　“为什么要杀我？玉龙对你有什么用？”我直接问。
　　我们对视着，我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深沉的黑暗，超越了死亡的黑暗世界，带着沉重的悲哀之心，化成了痛苦的仇恨。
　　“你……”他靠近我，一字一句，缓缓道：“你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只有你，不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什么……意思？”他的眼神太锐利，给我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无视我的心控术！就算是有玉龙在……”他抓起我的手，用力地掐着，“快说！”
　　我咬着唇，握紧了拳头。
　　他又加大了力度，骨头咯嚓的响声清晰地传来，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么静静的注视着他。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终于松开手，声音沙哑地问。
　　“呼……成夕……”我捂着手腕，喘着气答。
　　汗珠从额头滚落，嘴唇已被我咬破，血滴到雪白的单衣上，我的右手腕如被针扎般痛。
　　他的手指抚过我的嘴唇，轻柔的动作就像是在安慰受伤的孩子。
　　然后他猛的抓起我的另一只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压着我霸道地吻着。
　　“唔……”我拼命的挣扎，受伤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另一只手又被他抓得生疼，恐惧在我的心里蔓延，我的身体刹时冰冷。
　　白夜……茗宿……华羽……你们在哪？我好痛，也好难受，救我啊……
　　玉龙在我的胸口处燃烧，籍由它传给我的力量，我用尽力气才将他推开。
　　他看着我，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舔去了嘴角的血。
　　他在吸我的血？！震惊，还是害怕，我已说不清这种感觉，他娇媚的样子就像烙印般刻进了我的脑子，我被他看得无处躲藏。
　　“不要……”我闭上眼，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不要！不要过来！不要！”
　　“告诉我玉龙在哪？否则我让你的另一只手也动不了！”他再次抓起我的右手，俯下身子在我耳边道：“如果你还想反抗，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没有回答，仍是闭着眼不去看他。
　　他的吻让我喘不上气，意识也开始模糊，我微微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清。
　　“天秀！”一声尖利的女声让他的动作停止，他放开我，清新的空气立刻灌进我的喉咙，我大口地喘着气。
　　“天秀！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要的只是玉龙，不必对她……”
　　“不要管我！她一直不交出玉龙我只能这样做！”
　　“她身上明明没有玉龙！放了她！”
　　“不懂的是你！不需要你对我这个术师指手划脚！”
　　“天秀！天秀你去哪？天秀……”
　　怎么了？他们在吵架吗？不行，头又开始疼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好可怜，你不要紧吧？”
　　是谁？眼前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姑娘，你怎么了？你……”
　　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就连右手腕的刺痛也消失了，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