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何乐儿

10、 八 真相与重逢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才慢慢从沉睡中的醒来。
　　抬起右手，手腕处已经被包上了白色的绷带，但，疼痛未减。
　　吃力地坐起身，我的头脑一片混乱。我睡了多久？从窗子射进来金色的阳光，是夕阳吗？我低下头，衣服上的血迹已经没有了。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听到声音，我才回过神。
　　一位穿着华丽的少女端着一个精致的碗走到我面前，“来，这是‘粟岚汤’，趁热喝吧。”
　　她说着就把还冒着热气的碗递到我面前，笑道：“趁热喝吧，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接过，却没有喝。
　　“手腕还疼吧？我已经替你做了点治疗，不过还得再养段时间才能痊愈。”她温柔的看着我，轻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你想走，我可以马上送你回去。”
　　“你……是谁？”
　　“裴凤瑶。”
　　我捧起碗，大口的喝下这味道独特的“粟岚汤”。
　　“感觉怎么样？”她问。
　　“很甜，然后还有点苦。好怪的味道。”我答。
　　“呵呵……”她笑，接过碗，“这是调理身体的一种汤药，你以前没喝过吗？”
　　“没有。第一次听说。”
　　她好奇的看着我，“天秀说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看来是真的。”
　　我捂着发疼的右手腕，没有说话。
　　“天秀他从来没有算错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明明没有玉龙他却一直说有，还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对不起……”
　　算错？我的脑海闪过他说的话，术师？是巫术师还是预言师？
　　“他……是什么人？”
　　“术师，能感应玉龙，操控一切有心者。”
　　都是一些奇怪的人……我想，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国家，却充满了神奇。
　　“你知道‘龙使者’吗？”
　　华羽？
　　“什么意思？”我不解。
　　“他们原本应该是一个人，但在六十年前的诞生之日，却不知道为什么给搅乱了，原本是一个人的灵魂变成了两个，天秀，是个多出来的存在。”
　　“多出来的存在？太过分了，没有谁是多出来的，既然出生了就有他的意义！”她的话同时也触动了我，我大声说。
　　“你……”她的眼神闪烁着某种光，“你明白他的感受吗？当他知道真相时，他就发誓要找到玉龙然后使用它的力量统治战国。”
　　“我不明白……”我摇摇头，“所谓‘多出来的存在’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统治战国？”
　　“因为他会死，‘龙使者’虽然分裂成了两个人，但当玉龙所选的人成为王，他就不得不成为封印玉龙力量的牺牲品。天秀不想受命运摆布，他不想什么也没做就这样死去，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龙使者’一定会遵照命运的安排献出自己的生命。”
　　“难道他成为了国王就不会死了吗？”
　　“谁也不知道，所以天秀在赌。我……”她低下头，“我想帮助他。”
　　“呃？”我想我明白了，“你喜欢天秀？”
　　她没有回答，轻轻点点头。
　　一分为二的灵魂，接受命运与反抗命运的人，华羽……你知道他的存在吗？
　　“你的衣服染上了血，所以我替你换了身衣服。”她说着站起身，“我会再来看你。”
　　“这是哪？”我急忙问。
　　“这里是莲城，樱楚的邻国。你还是不要想着逃跑了，这和你昨天被带回来的地方相差很远。”她说完后就离开了，我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怎么会……”我望着窗外几颗闪亮的明星，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传遍我的全身，我的身体在出冷汗，我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不是手腕的疼痛，也不是惧怕死亡，只是……不想看到他悲伤的样子。他不是王子，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子苏茗宿，我一开始就知道了，当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已经知道，我想他能快乐，因为他有着和王子一样的眼睛，埋藏着悲伤的眼睛，让我的眼泪只为他而流……

　　白天的睡眠让我晚上异常精神，那碗“粟岚汤”真有效果，感觉就像让身体兴奋的药。玉龙，在我的怀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你也在想他们吧？都已经一天了，他们现在一定很焦急地在寻找我们。该怎么和他们联系？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逃出这里，莲城？我连现在在哪都不清楚，就算出去了又能怎么样？我……是不是太笨了？
　　“凤瑶是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突然的声音吓了我一跳，黑暗中看不清他在哪里，但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
　　“是。”我答的平静，身体却在发抖。
　　“如果明白了就把玉龙给我，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我受人所托，要把它交还给皇子殿下。而且它并不属于你。”
　　我的右手再次被他抓起，四目相对时我的心跳加速，强烈的恐惧侵袭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颤抖不止。
　　“你在害怕？”他邪魅地笑道：“这屋里就我们两人，凤瑶不会来了，谁也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玉龙，我要它为我服务而不是要我为它而亡。”
　　“不是还有一位‘龙使者’吗？你们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为什么还担心会死？你……”
　　“你知道什么？！”他打断我的话，由于激动而用力地握住我的手腕，我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因疼痛而叫出声。
　　“我一出生就被关进了地牢，在被裴焱救出前我的世界是一片黑暗！我没有见过所谓的和平战国，我看到的只是相互残杀的人！他们为了玉龙为了战国的土地而争斗着，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而死？我甚至都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明明只是一个人的事，却要分给两个人承担！凭什么华羽能安享六十年的寿命，而我却要在黑暗中度过六十年然后又要在黑暗中死去？！我不服！”
　　他抓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不行了，已经是极限了……
　　他吻我时我已无力挣扎，手腕的痛楚让我的心脏如窒息般缩紧，我闭上眼，麻木地承受着他的愤怒。
　　脑子里全是王子的脸，三年，他陪了我只是短暂的三年，我很生气，他明明说要服侍我一辈子，可只是三年他就走了，他已经不能再回来了，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的痛？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的身体失去感觉，我……不能呼吸。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我缓缓睁开眼，一滴泪落到了我的眼里。
　　“华羽……”他的表情悲伤，自语般说道：“你为什么要把这情绪传给我？太痛苦了！”
　　华羽？……
　　他的泪再次落下，我挣扎着，他却用手压着不让我动。
　　“华羽！”他喊着，“不要！你不要哭！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华羽！”
　　一分为二的灵魂……
　　“我可以把玉龙给你，但你要送我回去！”
　　他看着我，一脸愕然。
　　“让我回去，我就给你玉龙。”我推开他，坐起身平静地说：“玉龙就在我的身上，是它把自己封印在结界里。你只要把我送回去，它就给你。”
　　“你，是说真的？”他也恢复了平静，冷冷地问。
　　“是。”我点头，态度坚决。
　　“好。”他笑，勾起我的下巴，“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不过你得先睡会。”
　　我点头，熟悉的香味立刻传来，我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他怀抱着我倚树而眠，我想站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
　　“别动。”他闭着眼说：“赶了一晚的路，我有点累了。”
　　“放开我！”我用力挣扎，无奈手腕钻心的痛，我只能说：“按照约定，你送我回来，我把玉龙给你。”
　　“你急着见谁？”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睁开眼注视着我，“别忘了昨晚的事，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我没有看他，从怀里掏出用明黄的锦锻包裹着的玉龙放到他手上。
　　“你走吧。”他松开我，我急忙站起身。
　　“手腕的伤，用这个。”他用另一只手递给我一个精致的青色小瓷瓶，“外敷四天，很快就没事了。”
　　“不用了，谢谢。”我没有接，转身就走。
　　“如果我没有死，我就娶你。”
　　他的话被风吹散，我捂着手腕，一步步离他远去。

　　“成夕！”
　　白夜喊着我的名字，几乎是用尽全力的把我搂在怀里，我笑：“我回来了。”
　　“嗯……”他的声音在颤抖，我的心终于安定。
　　“成夕……”
　　白夜放开我，我看着茗宿憔悴的脸，说不出一句话。
　　他伸手摸着我的脸，晶莹的泪水从脸上滑落，我的心开始痛。
　　“让你担心了。”我说。
　　他摇着头，仍是哭泣的脸上换上了笑容。
　　“只要你没事就好……”他笑，笑容悲哀。
　　华羽的小手轻握着我的手腕，我蹲下身子，对他笑：“我好想你，华羽，谢谢你。”
　　他的眼神复杂，眼角有泪溢出。
　　“我回来了，就不要再哭了哦！”
　　他看着我拼命点头，眼泪却如泉水般涌出。
　　我把他搂到怀里，静静听着他哭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