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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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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感觉到酸痛的是每日都要睁开的眼皮,随后是在逐渐清醒的头脑下联通的四肢。整个身体似经历一场长时间的博弈,在刚得以休息时就又被吵醒,令人难以耐烦。然而久违的酸痛感中,一种独特的舒适感又冉冉升起,令不耐烦的神志得以放松。
两种本就相违背的感觉在梁榷体内打架,躺在床上的梁榷在温暖的被窝中翻个身。
今日睡得格外舒坦,可以算得上是回到合江以来最舒服的一次。没有大清早陈阿姨的叫喊,没有爷爷孩童般的玩乐声……
没有爷爷的声音,梁榷:?
睁开双眼的时间都被压缩,几乎是立马睁开眼睛,梁榷焦急地坐起身。
皱着眉头忍过身体的不适,抬手摸摸还有些胀痛的额头,余光拉扯过陌生房间中陌生的景象。
这不是在他的房间……既不是他以前的房间,也不是他搬回合江后住的房间,这是一个完全没见过的房间……
一个看起来像是酒店的房间……
酒店?
衣物散落在各处,房间中残留着酒精的味道……
所有的一切都组成一个答案。
前二十几年虽与商松尽争锋相对,也和商松尽做过一些叛逆的事情,但梁榷自觉总体来说他的人生还是中规中矩,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但是今日……
心神在突如其来的强大信息下开始慌乱,梁榷求证般朝身边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人看去。
脑子一片空白,好似无论躺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他都无法接受,可当转头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是商松尽这小子时,梁榷内心闪过一丝庆幸。
幸好是这小子。
庆幸没有停留多久,梁榷的想法很快更新:怎么会是他?!
复杂又烦乱的情绪下,梁榷一脚将身边还闭着眼睛的商松尽踹到床下。
忽如其来一阵翻滚,直直坠在坚硬的地板上,熟睡的商松尽一下清醒。商松尽眉头紧皱,迷迷糊糊哼一句“干嘛呀”,慢吞吞地支着手臂站起身。
听见商松尽懒散的“干嘛呀”,看见商松尽不甚在意的样子,梁榷更加恼火,抓起身后的枕头就朝床边的商松尽扔去。
枕头和身下的床铺一样绵软,打在商松尽身上不痛不痒,却也令刚睡醒的商松尽彻底清醒。
“我一个b你也上?!”梁榷坐在床上大声质问。
眼前人完全不是昨晚的态度,商松尽清楚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床上原本暴走的梁榷却在他一句话后陷入思考。
回想的神情自梁榷眼眸中闪过,梁榷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后的眼神变化也落入商松尽眼底,商松尽都不禁怀疑自己对梁榷的了解。
梁榷竟然还记得昨天的事!他以前不是喝醉后的事都会忘记吗?难道他昨天没喝醉?
还以为记得便有希望,商松尽紧紧望着床上思考的梁榷。回忆起昨晚事情,梁榷鼻尖耸耸,眉头一皱,暴躁的神情重回脸颊。
这次不再是软绵绵的枕头,梁榷抄起手边床头柜上的台灯,起势要朝商松尽砸去。
这被砸到可不得了!
商松尽像个负心汉一般连忙躲避,并且对发怒的梁榷喊道:“台灯一盏五千五!”
远远超出平常酒店台灯的价格,也远远超出梁榷所估计的价格,听到商松尽报出的数字,梁榷犹豫地停住。
商松尽眨一下眼:“不过酒店是我家的,我可以给你打折,二百五。”
明明能够好好说话,商松尽偏偏得带上贱兮兮的笑容,以及开玩笑的语气,惹得梁榷更加生气。
手中的台灯下一秒便朝商松尽砸去,随后,朝商松尽砸去的是梁榷手边能拿到的所有东西。
手边东西扔完,梁榷连桌上的东西都不放过。
商松尽整个房间上蹿下跳地躲避,他二十几年来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哪怕小时候被爸爸打,他也没有逃避。
许是躲避得并不认真,又或是梁榷的准度太高,桌上坚硬的饰品砸中商松尽的手臂。
恰好砸到骨头,钻心的疼痛让以为自己能够躲避的商松尽停下,也让不停砸东西的梁榷停下。
“你怎么样了?”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去,梁榷看向商松尽被他砸到的手臂。
“没事。”偷瞄关心自己的梁榷,商松尽傻笑,抬起被砸的手臂向梁榷展示。
“你别乱动。”方才他可是见到商松尽捂着手臂的样子,那不像是装出来的。
是真的受伤,用“没事”安慰完梁榷,商松尽灵机一动。
“哎哟喂!”突然的叫喊让关心的梁榷愣住,商松尽一脸无辜又可怜地对梁榷道,“怎么办?好疼,可能要截肢。”
这是演的,梁榷确定。
“最好是把你脑袋截掉,反正用不到。”梁榷不再理他,捡起地上衣物。
“你干嘛?”见梁榷不再关注自己,商松尽更加委屈。
梁榷拿着自己衣服不耐烦道:“还能干嘛?真等你截肢啊?穿上衣服带你去医院。”
经过昨日摧残的衬衣不成样子,梁榷拉着衣领甩几下,又放到鼻前闻一闻。
消散去一些的酒精味中掺杂着浓烈的茉莉花香,以及非常淡的汽水的味道。
不仅衣物上,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这三种味道。酒精味是自己带来的,茉莉花香和淡淡的汽水味可能是房间中的香氛吧。
梁榷没有在意,挣扎三秒,终是将手上的衬衣穿上。
见梁榷嫌弃的样子,手受伤的商松尽走过去:“我叫他们送两身干净衣服上来。”
从小就听过商松尽一家很有钱,住在他们小区纯属是商松尽的爷爷奶奶习惯住在那,不想搬了。小时候也亲身感受到商松尽家有钱,梁榷每每都能被震惊到,随后又很快消化。
身上并无异物感,昨晚商松尽应该帮他清理过,梁榷仍是对商松尽道:“我先去洗个澡。”
“我也想洗。”商松尽快步跟上。
梁榷不可理喻地转过身,上下扫视商松尽一眼:“大哥,你觉得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不都见过了嘛,而且……”商松尽晃晃自己受伤的手,“你觉得我能自己洗嘛?”
“滚,”梁榷一口回绝,“你又不是手断了,不是还有一只手还能活动吗?”
话一出口,商松尽立马装疼:“哎哟,好疼啊,连着这边的手也疼了,看来没办法洗澡了~”
见不得商松尽这撒娇样,梁榷:“你要和我洗小心我把你脑子里灌满水。”
梁榷说到做到,商松尽跟着走进洗澡间,本还想单独检查一下自己身体的梁榷拿着花洒直冲商松尽的脑袋淋去。
“给你好好洗洗。”梁榷狠道。
眼前被水流覆盖得一片模糊,商松尽用没受伤的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珠。
昨晚他就是在这里抱着梁榷放进浴缸,那时他就在想如果这次仍只是自己一厢情愿怎么办?
那时的梁榷还未清醒,他便还有一丝期望。如今一丝期望也没有,商松尽也接受。
在梁榷又掐又打的洗澡服务后走出洗澡间,商松尽换上新衣物,敞开胸膛走到已然穿戴整齐的梁榷面前。
“你是色狼吗?”梁榷问。
商松尽再次抬抬自己的手:“受伤了,扣不上。”
都已经帮他洗过澡,梁榷叹口气,伸手帮商松尽扣上扣子。将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梁榷:“勒死你。”
商松尽笑起。
换好衣服下楼,驱车抵达医院。进去时看起来完好无损一人,出来时一圈圈绷带缠上,受伤的手臂挂在胸前。
医院走廊上,商松尽直把自己打绷带的手往梁榷面前凑:“你的杰作。”
梁榷瞥他一眼,不理他。
商松尽快步跟上:“你弄伤的,医药费得你出,还有酒店台灯二百五,一个杯子二百五,一个……”
掐着手指算,二百五几个字直在梁榷耳边晃,梁榷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
商松尽也跟着停下脚步,望向梁榷笑:“当然,我也可以大人有大量,给你打零折,不用你赔钱。”
“不过,”商松尽不知第几次抬抬自己受伤的手臂,“我手受伤了,没人照顾我,你就用照顾我做赔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