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难养》柳八斤

31、鉴定

　　陆凌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食指在小几上轻轻敲击着，看起来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其实心里急得快冒了火。胖瘦警察正用Pad查着什么，边查两人边窃窃私语：“不对，同名同姓的都没这个人。”

　　“骗我们了吧。”

　　“再查查，在警察面前连名字都编伪，我看他胆子是大！”

　　这些话若有若无地飘进陆凌的耳中，合着窗外的蝉鸣更让他烦躁。

　　瘦警察终于“唰”地站起身。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不配合的话等会儿跟我们走一趟！”脸色很是严肃。

　　陆凌：“……”陆凌心道我叫什么告诉你们是没关系，但你们在名录上翻破了天都不可能找到我。

　　“我……”他刚只说了一个字，胖警察叫道：“有了有了！刷出来了！”

　　瘦警察于是凑过去看：贴着陆凌照片的身份栏果然有张谦的名字，出生年月、籍贯、住址、联系方式……当视线停留在“婚否”那栏时，瘦警察皱了皱眉头，抬头问道：“好的，张谦，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为什么刚刚问你车祸情况时一口一个‘我女朋友’……”

　　事情的发展太快，出乎了陆凌的意料之外。张谦果然是白道大拿，居然这么快就侵入公安系统把照片信息改了。他不得不装出头疼的样子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痛心地表示：“你们要知道……真爱都在婚外……所以警官大人，你们千万不要让我老婆知道这件事……”

　　瘦警察更鄙视他了，这男人不仅吃软饭，还出轨，还住在小三家里！不过听他这样说，好像就有一点能理解为什么他出了这么大事第一反应就是弃车而跑。

　　没一会儿，门铃声响，是鉴证科的同事们来了。两人与胖瘦警察合作已久，微一点头，由胖警察领着去厨房那儿了。

　　陆凌心道一声不好。他被困在冰箱里时是真的濒临绝望，低温和黑暗让人的精神崩溃，他咬破手指写血书时并没有长远眼光看得到如今的情状，否则他才不会多此一举呢。高离也真是，冰箱开开合合好多次，也不知道拿块抹布擦一擦，她也不嫌脏……

　　高离一直躲在柜子后面，就算眼睛再尖、观察力再好的职业刑警也不可能会想到有人类能躲在那个地方。

　　四个警察都挤在厨房，鉴证科的两位好像拿出了一罐什么东西往冰箱里喷。

　　“嘘……”陆凌趁他们没发现赶紧跑去柜子那儿俯下身，“看来要穿帮了！我可先逃了啊！”

　　高离从柜子后面伸出头来：“你这一逃，还能出得了国门？”

　　陆凌恨恨道：“现在逃可能还出得了你小区门，否则我怕我要被当成杀人嫌疑犯出不了牢门了！”他看了眼高离，“谢谢你，以及，再见了！”说罢，他返身去了门口，刚抓着门把要跑，后面传来瘦警察的声音，“张谦，你干嘛呢？”

　　陆凌一惊，天人交战起来，到底是现在夺门而逃，还是撒谎卖乖？想不到还没等他想好，就听到瘦警察继续说道：“这原来真是墨迹啊！”

　　陆凌：“！”他回过头，挤出了一个笑容。记得在时空轮这个项目进行到后半段时，有项目组成员对他说过在经历过扭曲的时空后，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其中就包括血液细胞和DNA的性状突变，所以即使顺利穿越时空，也是有相当大的风险的。看来他在穿越时除了身体变小，连血液成分都检测不出来了。

　　瘦警察奇了：“根本没有血液反应，我十多年的经验了居然看走了眼。”不过他同时也松了口气，如果是真的血，那眼前这位就是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了。

　　四个警察挤在一堆叨叨了片刻，还是由资历最老的瘦警察开了口：“我们现在还没能联系到你……女朋友，如果你打通她电话或者她回来了，请她务必来派出所一次。”

　　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也不能胡乱怀疑人，现在出警传唤都需要强有力的证据链。瘦警察还是决定先收兵再说。

　　陆凌忙道：“一定一定！我算算时间，明后天应该就能联系到她了，到时绝对让她立马麻溜地来找警局报道！”

　　警察走了。陆凌在门缝里窥视，直到见不到他们才松了一口气。高离已经从柜子后走出来，她仰头看着他：“我早说了，说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

　　陆凌已经一身冷汗：“拜托，他们第一次来的情景你也看到了，不说谎难道还能直接吐露实情吗？我知道你和那对小夫妻都是热心肠，但我可不会蠢到以为四十纪元年以前所有的人类都是好人。”

　　高离说：“那你现在可得用更多的谎来圆了。我要是过两天还恢复不了身体怎么办？如果他们有心去查了我前些天的路径怎么办？我根本没出过下海市。”

　　调查一个人的行踪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查他的手机，只要开着机，除非真走到荒山野林没信号的地方，否则一定能查得到，高离的手机在车祸之后就随着她的车沉到水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捞出来。但话又说回来，警察真的有心去查，一定还能查到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她没有买过机票火车票，出城的痕迹一丝也没有留下。

　　陆凌心想毕竟现在警察要找的是高离，案子也只是无人伤亡的财损案，所以可能不愿意劳师动众地去细查，但尽管如此，他觉得紧迫性更突出了。

　　“你那花痴朋友的老公是个人物，我的身份已经上了系统了，连警察也被糊弄过去了，所以不用等三天，我想明天就离开这里。”

　　“那么赶？”

　　陆凌摇头：“越早越好。万一他们哪根筋不对去查你的行踪，肯定会觉得特别不对头，到时又要找上门来。我一不做二不休跑出国去，总不见得因为这么小的案子跨国追捕我。”顿了顿，又问道，“你说是不？我之前查资料的时候说现在全球关系紧张，国与国之间泾渭分明，没错吧？”

　　高离苦笑：“你想太多了。不过真的要走的话的确还是趁早比较好，毕竟你自己说的这副身子撑不了很长时间了。”

　　陆凌说道：“现在就去你朋友家，确认是不是身份问题已经妥当，如果是的话我最晚坐明天的飞机走。”

　　……

　　张谦开门的时候看到陆凌并不惊讶。

　　“咏雯去诊所了，你运气好，今天我休假最后一天，否则你可要吃闭门羹了。”张谦对着口袋里的高离说，“想来的话怎么不打个电话确认，我刚准备出门呢。”

　　高离说道：“我手机掉水里了。”

　　张谦：“啊？怎么会？捞起来后赶快关机，晒干了或许还能用。”

　　高离摇头：“恐怕捞不起来了。”她转过话题，“别说这个了，陆凌说他要确认下是不是给他的身份已经进了系统？”

　　张谦把他们迎进门来：“你们怎么知道的消息？比我还快。我才刚刚接到电话说已经搞定了。”

　　陆凌心里想：我不仅比你早知道了这个消息，还很不好意思地污“张谦”有了婚外情，哥们真抱歉了。

　　倒了杯茶给陆凌后，张谦踌躇了一会儿，然后他转身去了里屋。等他拿着倒满水的瓶盖放到桌上时，高离都有点忍俊不禁了。

　　张谦抓抓头发：“平时我们家很少有人来，我也不太懂待客之道。”

　　陆凌喝了口水，笑道：“现在只要高离在，这小瓶盖就是待客标配了。”

　　三人莞尔，化解了这莫名的尴尬。

　　随便聊了一会儿，陆凌正色问道：“张哥，其实我今天一是来确认我的身份是否已经办好，二来是想把出境的航班确定下来。”

　　张谦说：“电子版的身份信息已经录入系统没有问题，但护照印制还需要时间，明天下午可以闪送到高离家里。”

　　陆凌当机立断：“那我选晚上的航班走。”

　　“那么急？”张谦看着他，“是这副身体不行了？”

　　陆凌和高离对视一眼，他们都懒得把警察找过来的事儿从头到尾复述一遍。高离说：“确实不清楚他这副身体能支撑多久，未雨绸缪还是早点出去。”

　　张谦说：“那没问题。”他对陆凌道，“不过恐怕要坐红眼航班了。”

　　小国家的航班选择不多，陆凌最后选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到上飞机他还有一天半的时间。这次陆凌做好了一去不回的准备，时间仓促，清单以必备为宜。这里的钱可以去机场兑换美金，银行卡带一张，临时需要买个手机、充电器，衣物日用品就不必说了，行李箱就用高离的。所幸那里气候舒爽，八月大夏天最高也不过三十摄氏度，随便准备两件衣服换着穿就行。所有东西都要在这一天半之内备齐，陆凌谢过张谦，打算早点去置办物资，张谦叫住他问：“对了，你这一走，高离她还有多久才能恢复呢？”

　　陆凌还没回答，高离马上说：“没事的，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