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昭录》林一喜欢你

5、好戏

　　“是谁在外击鼓鸣冤啊？”
　　曾启亮稳了稳心神，摆出严肃的神情，这案子他本以为是小民纠纷，案情都未细细查究，只知道是这个叫齐年的大夫给人家夫人弄流产了，藏在药里的罂粟壳还险些让人送了命。报官的是夫人派来的小侍，派人搜查，在那人的医馆里发现了少量的罂粟，都知道罂粟不仅对孕妇不好，还是让人上瘾的毒药，早已被朝廷禁止流通了，齐年百口莫辩，被打入牢狱。
　　怀里的岁岁往前一步，眼角还挂着泪珠，他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呈上去道，
　　“大人冤枉，是小民告的官，家兄无辜，还请大人明察！”
　　“这鸣冤鼓应该敲打的板子……”
　　曾启亮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有些迟疑，这孩子一看就是华府小姐护着的，若是打了，定存后患，他犹豫地看向身侧正懒散坐着看案文的周王殿下。周王抬眸，扫了一眼挣扎跪着的齐年，轻微吐出一句，
　　“稚子无辜，大人审便是。”
　　“好，报官人齐岁，你自称你兄长齐年冤枉，那罂粟是别人加害之，可有证据？”
　　“大人，有的，这是小民从家中医馆那里搜集到的，那批罂粟乃管家秦升私自运卖，还私改了账目，兄长并不知情，因而被他陷害。”
　　华昭有些吃惊地看身旁那孩子，知是自己小瞧了岁岁，这种阴私账目哪里是能轻易搜到的，曾启亮拿过呈上来的纸，那纸张应该是没被烧净，扑鼻而来一股子烟火气息，留下一角，字迹虽然模糊，但还是勉强能看清楚，那上面记着一笔近来运罂粟的批量，虽少，但和馆中藏的无二。他放下纸，抚了抚自己的鬃须，
　　“来人，去舒颐堂捉拿管家秦升，来当堂对证。”
　　“犯人齐年，你可知晓此事？”
　　齐年身子弱，又被用了私刑没能及时上药，现如今疼的七荤八素，要不是惦念着岁岁的安危，早就昏厥在地了，见被问到，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地让人心疼，
　　“回禀大人，小人不知，御下不严，是小人之错。”
　　齐年这个人，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推，若不是碍于现今他们交情未深，她真想拨开众人带他下去疗伤，那单薄的囚衣下血迹斑斑，上一世他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呢？华昭还未回过神，就听上头那位“不体恤民情”的王爷发话了，
　　“既然不知，那本王也不知了，这罂粟齐大夫应当并不知情，也知道罂粟壳对孕妇不利，又是怎么……”
　　他看着案纸的眸色忽然沉了沉，一抹杀意转瞬即逝，话音戛然而止，曾启亮暗暗捏了一把汗，本想借着冤枉的罪名放那齐年一命，哪知道周王殿下忽然不依不饶起来，公堂之下，岂有回转的余地？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告官的人叫了上来。
　　既然是冤枉，总要跟受害的人交代，听闻官员传召，进来的是两位女子，一位病恹恹的夫人打扮的被另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搀扶进来，慢吞吞的，想来身子刚流产，自己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虚弱得很，但是为了讨个说法，硬要跟着来。那女子清眉淡目，未施粉黛，模样虽说不上惊艳绝色，但浑身上下有一种娴静淡雅的气质，在外间她就听说案子有变动，上头来了位大人物，本来板上钉钉的罪该万死的齐年突然说冤枉，她撑着一副病体，要来讨个说法，旁的丫鬟也打抱不平。
　　只是当主仆二人进来看到那位大人物是陆渝宣的时候，“扑通”跪地的声音也是响亮。
　　华昭记得，这是陆渝宣的一个不受宠的妾，名叫林韵，是皇后硬塞进来给他绵延子嗣的，只是奇怪的很，她嫁入陆府以后，除却她后来生了一儿两女，整个周王府里，竟没有别的孩子，连他那宠妃都久久怀不上，因而她最后把她毒死了。对于府里争宠的，那宠妃都用手段除了，林韵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活得清贫至极。只是，陆渝宣的妾怀了他的子嗣，还被齐年害的差点殒命，他的态度，怎么跟今天知道一样？
　　不对劲，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
　　曾启亮刚还在斟酌如何开口的时候，在下面跪着的齐年突然出了异动，先是呕了一口黑血，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犯人出事了，哪里还有再审的道理，连忙差官员把扑过去关心的齐岁和华昭先拉开，把齐年抬回去再差大夫去查看。外头人也看的莫名其妙，本就一简单的误诊，再严重点是私运国禁之物，结果近日，先是冤枉，又牵扯到了周王的家事，甚至丞相府的小姐也沾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加起来，可有这位曾大人受得了。
　　陆渝宣不紧不慢地把那些纸放回案上，挽了挽袖子站起身，轻言，
　　“大人真是让本王看了一出好戏。”
　　不细查便用私刑，把人打成这样，接到报官不问家世也不通知他这一家之主就私判，要不是没有认真查案，在官位上浑水摸鱼，要不就是压根不把他周王放在眼里，这条条目目，哪一个都能让他的乌纱帽落地。
　　“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就不用本王再提醒大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