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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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歌打听过关于西施的往事，但除了她是被庄周带回稷下这件事以外，便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了。就连从来不知道如何闭嘴的东方曜，也对此三缄其口。
虽然有作为朋友知道西施并不想被探究过往，所以才保守秘密的这个原因，但少年人一反常态的缄默和严防死守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显得太过于刻意和激烈。
这种过度的反应缘于什么呢？元歌比谁都清楚。
在东方曜匆匆要去酒楼之前，仿佛只是出于同学之间对对方的单纯好奇，元歌态度自然地发问——
“你为什么对西施这样好？因为你们的小队吗？”那个可笑的、连名字都透露出一股可怜的幼稚的星之队。
“当然了，我可是队长！”
提及和她之间的联系，少年言语间无意识地流露出一种略不同于寻常的自得。以至于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诱导。
这一点不同微弱地掩于他和以往每一次自吹自擂相当的神采之中。除了元歌，谁也没有注意到，包括东方曜自己。
和他想的一样。元歌的笑意逐渐蔓延进眼底，他好心情地同东方曜道别，就像他们说好的那样，先行前往西施的住所。
尽管还是会为他们之间的亲密感到酸涩和妒忌，但他们过分的亲昵早已掩盖了情感的滋生，导致了感情的迟钝和关系的停滞。
这让一切都变得有机可乘。
无论是他自己本身，还是那两人之间本该近乎无的间隙。
以庄周的名望，为捡回来的小姑娘置办一座不错的院落不是什么难事。
小径两旁种着排排银杏，因着季节还是青翠的颜色，但不妨碍他想像到秋日金黄的盛景。午时的阳光和微风穿过叶隙，抚乱了元歌的衣襟。
越靠近大门，他的步伐越慢。他微微抿唇，伸手轻轻将被风吹乱的衣襟压下。这种轻微却不可忽视的局促感，本该自他十岁时就不存在了，此刻他却因这一点涟漪而心烦意乱。
纵然不久前还因为自己的结论感到游刃有余，他此刻也清晰地感知到，哪怕只是走近她这样的小事，他也没有什么余裕。
他预演过很多种见面的场景，但此刻和元歌预想的每一种都不同，她所谓的“忙”居然只是躺在院子花树下的藤椅上闭眼小憩。
他无从判断她睡眠的深浅，便放轻了脚步，将那些糕点放在石桌上，顺势坐下了。
尚且来不及考虑是否失礼，他的目光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
春日，正是花开的季节，这棵杏花树随着清风穿过的簌簌响声飘下几片雪白的花瓣，有一片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她柔软的发间。
花瓣的重量远不足以让睡梦中的人醒来。
或许，他应该像她为他摘下树叶那样，帮她摘掉落花。
尽管春天的阳光再温和不过，薄薄的花片要如何遮挡日光，让她能够酣眠？
或许，他应该帮她挡挡太阳。
其中的逻辑已不在思考范围之内。
他站起来，微微俯下身，用手掌将将挡住那点阳光。
丢掉脑子的坏处就是——他忽略了一点：再没有防备的人也不会在大门敞开的院子里深眠。
西施感觉到有人靠近，猜测可能是东方曜，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挡住睁开眼就可能会直射进眼睛的阳光，却恰好在那个距离摸到了一只属于别人的温暖的手。
可能是被暖融融的太阳融化掉了脑子，她抓住了那只手。
所以在看见师哥那张过分清秀的脸和他微微睁圆的双眼时，她也愣住了。
又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师哥的眼睛，很像小猫呢。
“夷光！”
突如其来的呼喊令她回神，她松开抓着师哥的手，慌忙起身。
元歌没什么表情地收回手，背在身后。刚才那点波澜像是她的错觉。
“抱歉，师哥。我以为是曜。”
元歌闻言顿了顿，以往惯用于回应她“无碍”，此刻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后沉默。
西施：“……？”
她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想笑。刚才，他是瞪了她一眼吗？
是的吧？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闲暇分心去想，那声“夷光”的主人已经到了眼前。
关于元歌为什么在这里的解释也随之而来。
西施了然，看看石桌上成堆像小山一样的糕点，又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东方曜手里叠罗汉一样的食盒。
事已至此，他们两个肯定是吃不完这些的，顾不上和元歌根本不算熟稔的关系，她只好厚着脸皮邀请元歌和他们一起吃饭。
“今天早上也很感谢师哥放我一马，如果没吃过午饭，不如和我们一起吃吧？”她双手合十，睁开一只眼看他的反应，“拜托拜托。”
元歌没想拒绝，但也不愿意答应得太快。
在他假装沉吟的片刻，她又拿胳膊肘碰了碰东方曜：“你也劝劝师哥呀，买这么多我们两个吃不完的。”
“……吃得完。”出乎意料的，东方曜似乎提了反对意见。
西施又看向那一桌明显过量的饭菜，迟钝地发出不解的音节：“……嗯？”
她突然发现，今天下午的东方曜话似乎比寻常少了许多。
除了最开始解释了事情始末，这是他今天下午说的第一句话。
还没来得及问东方曜是否有什么心事，元歌的回应已然响起。
“那，恭敬不如从命。”元歌微笑。
西施的目光重新回到元歌身上，嘴角也因为他而扬起弧度。她笑起来：“师哥，请坐。”
另一道落在元歌脸上的视线也不可忽视，他转头去瞧，东方曜却又立即侧目避开了。
少年人不可避免的喜怒形于色在东方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躲闪的眼神里藏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和愤怒无从出口的委屈。
啊，原来他看见了。元歌想。原来一贯直来直往的人也会故意用亲昵的称呼昭显地位。
尽管他们的那个牵手只是个意外。
西施虽然高兴元歌留下来帮忙解决饭菜这个麻烦，但她也确实有些忧心东方曜的异常。她看着他欲言又止几次，手上的筷子也迟迟没有落下，有心缓和气氛，便伸手为他夹了一道菜，歪了歪头轻哄：“吃鱼是天才的必修课哦～天才又在想什么心事？”
好在哄小孩的招数虽然幼稚，但对他有用。东方曜吃下那块鱼肉，恢复一些精神：“没想什么，谢谢你，夷光。”
西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安心吃饭，另一边又传来师哥平淡的问询：“师妹，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夷光呢？”
突然被问这个令她有些诧异，但是因为不算什么秘密，便答：“我本姓施，夷光是我的名字，不过为了省些麻烦，便用家乡的方向作姓，改名西施了。”
“那我也可以叫师妹夷光么？”他轻声问，因为语调的缓慢与温和而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冒犯。仿佛涓涓细流，之后水到渠成。
西施迟疑着点了点头，一方面觉得有点突然，一方面又觉得无可厚非，反正班大师他们也都这样叫她。
“可以呀。”
话音刚落。
“啪——”
是什么东西突然掉在地上的声音，西施扭头去看，发现东方曜正在弯腰捡筷子。
筷子上沾着尘土，连带着汤汁的残留都被东方曜紧攥在手里，这样的脏污也不能让他略微松卸一分力气……已经捡到了，怎么不直起腰来？
她想将多余的筷子递给他，却见他很快转身，说：“我去洗筷子。”
“可是这里还有……”
“我就要我手里这双。”他闷闷地说。
西施不解地咬着自己的筷子头，好半晌得到一个结论，于是她朝着厨房喊：“你要是真的很喜欢那双筷子，我送给你啊！”
毕竟那确实是她家唯一一双象牙筷，是去年过生辰，她决心奢侈一把才买的。虽然实在肉疼，但看在东方曜今天心情低落的份上，割爱也不是不行。
厨房里安静了两秒，紧接着传出来因为使用者生闷气而将水搅得哗啦啦的响声。
“夷光……”
“嗯？”西施一时有些不习惯，他语调是完全不同于其他人的轻缓，就像正从枝头静静飘落的杏花。
元歌微微弯着眼睛：“杏花落在头上了。”
这是他第二次喊这个称谓。不同于第一次的是，这次可以得到她的回应和驻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