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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   如此风云变幻之际,没有哪个宗门能够耐得住性子不动如山,直至今日,清云宗统共送走了七波来询问事项的其他宗门。

      有些个胆大的见问不出什么来,竟直接着宗门长老和精锐弟子往罗刹海的方向去了。

      没多久,西方天际的黑云便染上了层层红晕,诡谲心惊,光瞧着便已能联想到现场发生的惨状。

      血腥气弥漫着整个罗刹海,目之所及,海面上漂浮着各门各派弟子的尸首,死相凄惨,灰蓝色的海水早已与鲜红的血水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而这显然让那魔物更为猖獗,仿佛有了莫大的信心,能够颠覆目下被洛渊压制的困境。

      它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反抗和游说洛渊了,它不想死,凭什么主身能够好好地享受世人敬仰,做天上地下的神,而它作为主身曾经的魂体却要受这永世不见天日被镇压在这无尽深渊的酷刑。

      它不服,它才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神,拥有尊贵的上古血脉,它应该正大光明地存在于世间,为世人所崇拜敬仰。

      咸腥的海水拍打在洛渊的脸颊上,身上的伤痕在海水的冲击下,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叫人忍不住绷直身体,被动地承受着这股疼意。

      此刻,清闲道人的洞府中,江黎突然觉得心悸不已,心脏处跳得很快,她下意识地捂住心口,紧蹙着眉头,好像溺水的人无法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这股劲儿来。

      院子外,清闲道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望着那颗梨树,顺便守着她。

      江黎抿了抿唇,摩挲着储物袋的拿包药粉,没有犹豫地倒入茶杯中。

      这还是当初狐女给她的东西,她告诉她这东西无色无味,喝下之后会让人昏睡过去,醒来后也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没想到这东西下山时一路上的历练都没用上,最后居然用在了自己的师父身上。

      真是讽刺。

      江黎端着茶出去,对着倚在台阶上的清闲道人说道:“师父喝了这么多酒,还是喝口茶醒醒酒吧!”

      清闲道人双眸混沌地接过茶杯,看都没看便一饮而下,嘴里喃喃道:“还是徒弟好。”
      少倾,头便低了下去,还伴着些微的鼾声。

      怕清闲道人着凉,江黎从屋内拿了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把清闲道人紧握在手中的酒葫芦放在一旁,接着跪下在他面前磕了三个头,哑声道:“不肖徒弟,在此与师父拜别。”

      最后再看了一眼睡在石阶上的师父和院子里的这颗梨树,江黎忍耐着心中的酸涩,拂去眼眶里的泪,御剑前往凌云峰。

      清宁并不在房间中,江黎于是前往后院,那里有一个密室,那几日她们一同困居在凌云阁中,清宁几乎把阁中所有的隐秘之所都同她说了,就差没有把整个凌云阁拆了告诉她这块木头应该安在哪儿。

      所以,这一路来,畅所无阻。

      上一次感受到如此刺骨的寒意还是在北冥的冰天雪地之中。

      还未踏进密室之中,迎面便受到了常洛的一击,好在有所准备,江黎手持混沌镜挡下了这一击。

      常洛神色灰败,双眸死死地盯着站在门外的江黎,一言不发。

      死一样的寂静充斥在他们之间,江黎硬是在他的死亡注视下,踏进密室中,用混沌镜照了一下清宁,最后再望着充血的双眼道:“去看看吧,她现在应该没事了。”

      常洛连日没有合眼,手脚并用踉跄着奔向躺在冰棺里的女子,手忙脚乱地将指尖放置在她的脉搏上,确认她体内的两股力量已经暂时停止缠斗才终于放下心来。

      警惕地望向站在有一旁的江黎,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黎对于他的态度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瞥了一眼置身冰棺中的清宁,淡淡道:“我的事晚点说也来得及,不过,她恐怕不能再待在里头了。”

      闻言,常洛连忙把清宁从冰棺中抱出来,疾步将怀中的人送往她的房间。

      他并没有让她等很久,带上门,守在屋外,淡漠道:“现在可以说了。”
      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不会感谢你的。”

      江黎无所谓,神色平淡,没有予于回应。

      她扬了扬脖子,道:“带着她同我去罗刹海,现在。”

      “你疯了!”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这句话。

      江黎不明白他前后不一的态度,可她实在懒得再去细究他内心的想法,洛渊等不了了,只道:“这不是你一直在等的吗?如今正是时机成熟之时。”

      见他没有答话,江黎接着说道:“我已经知道并记起了过往的全部,此事虽非因我而起,却非要用我之命解决不可。

      那东西在罗刹海破出封印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为清宁汲汲营营近千年,不惜与那天道合作,舍得为之付出的心血在一夕之间,化为泡影吗?我若不死,此事难以终了。

      只有我能够使那魔物永生永世不再出来作恶。”最后这一句话江黎说得笃定而坚决。

      常洛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想起来当年他和清宁,在若水之渊初见她时的样子。

      当时,他是为家族所唾弃欲除之而后快的的诅咒之子,清宁也还不是如今的这个模样,那时她还是一个法力低微的小神女,穿着一袭红衣,微蹙着眉,一脸忧愁的样子,呆坐在天河与忘川河的边界处,烦恼自己在世人心中的形象不好,无法成为一个守护三界的神。

      他们伤痕累累闯入她的地盘,她非但没有斥责,还异常开心雀跃,帮她们疗伤,对他们的修行予于指点。那时,她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们这样自由的来去!”、“我也好想去外面看看!”、“不过阿渊管我管得严,从不让我出去。”

      仔细想想,这个和洛渊一样天生地养的神,做过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救了他们,救了他们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最后还让他们成了神。

      常洛紧绷着下颌,沉默着转身,道:“我去把她抱出来。”

      推开房门,从门前到床榻,短短的几步路比一生都还漫长,他望着床上那个死气沉沉的人,忽然很后悔,后悔自己的无能和无底线的妥协。

      他记得她第一次见她是在龙族的圣山,他被囚禁在这座龙族的禁地中,在方寸之间的囚笼里苟延残喘。

      而她则作为显寓的神女来到圣山看他这个被囚禁的犯人。

      少年常洛的世界里没有颜色,他讨厌自己的出身,厌恶抛弃他的族人,所以在瞧见一身红衣的清宁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只是他那时尚不知道,有她出现的地方便寓意着死亡和别离,这抹世间最浓郁的颜色会带着他不断地重复着别离的课题,穷尽一生,他都无法学好这一门课。

      事情开始变得不受控制,清宁乘着洛渊受伤之际,移花接木,将江黎的魂体困在了体内,妄想剥夺她的一缕魂魄。

      此事最终没有成功,但她却也吸收了江黎不少精纯的灵力,由此造成了两股力量的排斥反应,唤醒了体内的另一个灵魂,那魔物游说她,迷惑她,犯下弥天大错。

      罗刹海的封印就是两个灵魂在她体内挣扎斗争后的结果,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她体内的另一个魂魄居然也在那魔物的沾染下变异,转化了心性。

      回想一切,常洛忽然发觉,自己早已失了想要杀死江黎祭阵的心,虽然话总是放在嘴边,可在她成为自己的师妹的那天他内心其实便早已动摇了最初的决心。

      然而,上了路,想要再回头却也是再无可能了。

      他重重地呼出一浊气,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稍稍排遣心中的消极之气,弯腰抱起榻上的人儿,神色惨然地往外去。

      只差这最后一步了,他们谁都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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